一桿秤

馮海兵 張慧霞

世間復雜莫若心，

方寸之間藏乾坤。

檀板一碰唱古訓，

鼓曲聲聲勵后人。

說的是，

潞安府有個鐵府鎮，

鬧市兩邊門對門。

店鋪都把門聯貼，

寫的是甚？哎……

他賣的物品有區分。

有一秤鋪好奇怪，

那門聯偏偏沒下文。

上聯是一桿老秤十六兩，

下聯是——是啥？

“喂！ 秤老匠，你咋就沒下聯？”

哎，想好了肯定貼上門。

秤老匠名叫陳好運，

方圓百里都把那個拇指伸。

這一天，秤老匠開門剛一陣，

怒沖沖來了一伙人。

揮著刀，舞著棍，

口喊著要封秤鋪門。

秤老匠一看不對勁，

氣勢洶洶挺直身，

一手秤砣一手秤！

（白）“干什么？你兒子賭博，把你家的秤鋪房契押上了。如不還錢？這秤鋪就歸我們了。多少錢？五百大洋……”

“ 慢！我還！三日后到我糧行鋪上去拿。”

原來是糧行老板吳有金，

他話語慷慨解圍困，

秤老匠心里感激淚濕襟。

夜靜更深月色冷，

孤燈如豆悶沉沉。

秤老匠長吁短嘆難安枕，

“嘭嘭嘭”糧行老板來叩門。

秤老匠開門忙迎進，

吳老板謝謝您，

危難之時雙手伸，

理應登門表心意。

哎，秤老匠咱是街坊是近鄰，

常言道，誰家總不能事事順，

天有晴來也有陰，

生意人就該互幫襯，

相互幫助互依存。

他二人越說越親近，

吳老板此時開口壓低音。

秤老匠求你毫上一桿秤，

這桿秤你知我知就倆人。

前毫是一斤少八錢，

掂后毫十斤也得少半斤，

眾人看星星點點沒有甚，

你知道斤斤兩兩奧妙深……

秤老匠發了愣，

左右搖頭不定神。

順手拿起一桿秤，

話語隨和意情真。

他言道，一斤為啥十六兩？

十六兩，有規有矩有原因。

這星星點點說得是甚？

分明是南斗星是六顆，

北斗星乃七顆，

南北共是十三顆，

一兩本是星一顆，

剩下三顆是福、祿、壽，

福祿壽代表著天、地和良心。

少一兩損了福，

缺二兩傷了祿，

短三兩折了壽，

那就是斷子絕孫死后不能進祖墳。

做秤的規矩不能破，

對不起你另找高明請高人。

頃刻間吳老板坐不是站不穩，

緊鎖雙眉臉色陰。

心里邊算盤“啪不啪啪”打得緊，

眼珠子“嗤兒嗤兒”轉得好像汽車輪。

一聲奸笑露本性，

他話語綿綿暗藏針。

秤老匠你掂量掂量誰破損，

我不是開明紳士賑災民。

生意買賣賠與掙，

我十兩才換你半斤。

三日后一手房契一手秤，

咱不能你是爺爺我當孫。

三日后吳老板春風得意走得緊，

秤老匠因何未開秤鋪門。

門縫細看壞了事，

霎時開門亂紛紛。

吳老板急忙進去抬頭望，啊！

秤老匠懸梁自盡命歸陰。

旁邊還擱著一封信，

吳老板打開書信低聲吟。

上寫著：老漢我名陳好運，

祖祖輩輩是做秤人。

老伴得病撒手去，

父子二人度光陰。

兒子長大翅膀硬，

做秤拴不住他的心。

賭博成了無二混，

闖下大禍賣鋪門。

陳好運我無好運，

偏偏又遇吳有金。

吳有金手段狠，

張嘴將我一口吞。

我不能破了規矩違祖訓，

我不能讓人戳俺脊粱筋，

我不能自欺欺人心不正，

我不能傷天害理欺鄉鄰。

買賣公平講誠信，

為人做事心為根。

人在做天在看，

善惡有報有時辰。

精神枷鎖自己甩，

超脫出來輕一身。

吳老板看著信氣難忍，

一頭栽地鬼抽筋。

忽然間門外有人大聲喊，

快來看秤老匠門聯有下文。

天地良心——

四個大字寓意深……

點評：

定準“秤星”做好人

孔子曰：“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意思是說君子看重的是道義，而小人關注的是利，君子做合乎道義的事情，小人做有利可圖的事情。潞安大鼓《一桿秤》揭示的就是信義昭著、言必忠信、義不茍取、道義擔當的大主題。

《一桿秤》作品開篇以四句提綱“世間復雜莫若心，方寸之間藏乾坤。檀板一碰唱古訓，鼓曲聲聲勵后人。”引出正文。開篇從一開始就設置懸念，鐵府鎮店鋪的對聯只有上聯，沒有下聯，吸引讀者究竟什么原因，急于了解下文。此刻引出主人公秤老匠陳好運。陳好運老實巴交，兢兢業業，勤勤懇懇，誠實厚道，深得鄉民稱贊。但是兒子賭博，把家里的秤鋪房契押上了。就在一伙人抄家行搶之際，糧行老板吳有金危中解圍，廣積善緣，慷慨好施，樂于助人，這一舉動讓陳好運萬般感激。讀者此時也一定為吳有金急難解困，以情相處大加贊揚。但就在夜深人靜之時，吳有金闖入陳好運家門，一番交流之后。吳有金終于露出本來面目。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吳有金要陳好運在十六兩秤上做文章，欺騙顧客，賺取不義之財。人物性格刻畫出來。一個字，心狠手辣，虛偽卑劣。陳好運也終于看透了吳有金的蛇蝎心腸， “一斤為啥十六兩？十六兩，有規有矩有原因。這星星點點說得是甚？分明是南斗星是六顆，北斗星乃七顆，南北共是十三顆，一兩本是星一顆，剩下三顆是福、祿、壽，福祿壽代表著天、地和良心。”慷慨陳詞，兩者形成鮮明對比。最終，陳好運以死抗爭，以死捍衛誠信，以死昭然天下。終有下聯：四兩人心福半斤。橫聯：“天地良心”。點中題旨，揭示主題。

《一桿秤》曲本形式上多用七字句，也有五字句，十字句和字數不等的長短句，充分表現了潞安大鼓節奏緊湊、說唱剛勁、表演穩健的藝術特色，為演員表現提供了可以充分展示宣泄的空間。

如果《一桿秤》要完善的地方，還需要作者用詞準確，比如刻畫陳好運的性格用“秤老匠一看不對勁，氣勢洶洶挺直身”。氣勢洶洶一詞是貶義詞，用在陳好運身上不夠準確，秤老匠陳好運一生善良忠厚，誠實守信，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他可以“正氣凜然”或“滿腔正氣”這樣更好地刻畫他的性格，更能烘托他以死抗爭，鐵骨錚錚的高尚品格。

再者，吳有金是一個表面慷慨，內心狠毒，層層緊逼，為的是利益熏心。因此需要作者在刻畫吳有金心里描寫、語言描寫上要找細節，從細節入手，在起承轉合、設置懸念的地方多加筆墨，找準詞語，但要注意詳略得當，這樣通過心里刻畫和語言描寫，就能把人物描寫得淋漓盡致，更為豐滿。

總之，潞安大鼓《一桿秤》是一篇值得咀嚼比較好的曲本，希望作者今后能夠繼續潛心研究，悉心琢磨，創作出更多更好的精神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