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走私國際形勢分析與對策研究

文理卓 王 震* 張 偉 孟 淼

(1.東北林業大學野生動物資源學院，哈爾濱，150040；2.深圳市公安局森林分局，深圳，518000)

象牙走私國際形勢分析與對策研究

文理卓1王 震1*張 偉1孟 淼2

(1.東北林業大學野生動物資源學院，哈爾濱，150040；2.深圳市公安局森林分局，深圳，518000)

象牙；

利用ETIS公布的1989～2009年全球查獲象牙案件數據，分析了象牙走私國際形勢：全球象牙走私仍將保持在較高水平；全球象牙走私將卷入更多國家；非洲象分布國執法效率低下；歐洲和北美是被忽略的主要象牙消費地；中國的象牙消費被過度關注。文章還針對全球打擊象牙走私活動提出了相關對策及建議，包括：打擊象牙走私是全球性課題，世界各國應聯合起來統一應對；大象分布國應建立保護和執法的有效機制，調動保護和執法的積極性；象牙消費國應提供資金援助和技術支持，大力打擊本國非法貿易等。

象牙，多指象(Elephantidae)特化的上門齒[1]，質地密而堅韌，光潔且色白，因其純度及溫和性自古備受人們喜愛[2]。象牙制品，常見為以象牙為原材料加工而成的產品，如牙雕工藝品、裝飾品以及生活用品等。因其功效眾多，數量稀缺且價值不菲，一度成為地位和財富的象征。

近年來，隨著全球經濟的快速發展，人口總量的不斷增加，盜獵、棲息地破壞、人象沖突、戰亂與武裝沖突等現象愈演愈烈，加之部分地區執法能力薄弱，致使非洲野生大象的保護工作形勢嚴峻，已引起國際社會高度關注[3]。一些不法分子為了追求高額利潤鋌而走險，致使全球化非法走私象牙及其制品的現象愈加猖獗[4]，為了獲取象牙甚至引發一系列偷獵盜獵行為，這使得象的種群數量急劇下降，嚴重影響了象等瀕危野生動物的保護發展[5-6]。上世紀70年代，非洲象超過250萬頭，但由于嚴重的偷獵，到80年代末猛減至60萬頭左右[7]。為遏制非洲象種群數量的急劇下降，CITES第七屆締約國會決定自1990年1月起在全球范圍內禁止非洲象牙的國際貿易[8]。

本文利用象牙貿易信息系統(Elephant Trade Information System，簡稱ETIS)公布的1989～2009近20年間全球查獲象牙案件數據，對全球象牙走私形勢進行了分析，并針對打擊與遏制象牙走私活動提出了相關對策及建議。

1 全球象牙走私形勢分析

1.1 全球象牙走私仍將保持在較高水平

本文利用ETIS在2009年8月公布的全球象牙走私案件查獲數數據，對1989～2009年20年間全球象牙走私案件的查獲情況進行了分析。統計結果顯示，1989～2009年，全球共查獲象牙及其制品走私案件共14 364起。通過比較發現，象牙國際禁貿后，查獲象牙案件數量從1989年到1990年開始急劇上升，并在以后的近20年間仍較穩定地維持在較高水平。在這20年中，全球查獲象牙及其制品走私案件數量于1990年達到最高峰值，之后2年有所回落，于1994年降為最低峰值，1996年之后至2008年全球查獲象牙及其制品走私案件數量雖有波動但總體趨勢較為平穩(圖1)。

再看全球每年象牙查獲數量，從圖2中可知1989～2009年間波動較大，出現了6次波谷、5次波峰，呈現了一定的規律性，即：象牙查獲量上升1年或2年時期后，必然伴隨著象牙查獲量的下降，反之亦然。查獲象牙數量最多的年份為2002年，查獲象牙約34 t，2006年次之，為27 t，最少的為2008年，約7 t，每年象牙的查獲量均維持在10～20 t的較高水平。

期間，1997年CITES允許非洲幾個對非洲象保護得力的國家一次性定向定量出售他們由政府控制的庫存象牙[9]，2008年非洲4國再次向中國和日本一次性出口政府持有的庫存象牙，這2次合法貿易似乎未對國際象牙走私產生較大影響，也可以認為CITES的此項決定對全球象牙查獲案件數量的影響并不顯著。

由此可以預見，未來即使中美等國承諾進一步加強對象牙貿易的管制，由于市場需求在一段時期內仍將長期存在，在合法市場削減的情況下，非法供應將保持在較高水平，即全球象牙走私形勢依舊嚴峻。

圖1 1989～2009年全球象牙走私查獲案件數量Fig.1 The number of seizure cases of ivory smuggling in global from 1989 to 2009

圖2 ETIS 1989～2009年的數據評估象牙查獲數量變化Fig.2 The quantity of seizure cases of ivory smuggling in global from 1989 to 2009 by ETIS data evaluation

1.2 全球象牙走私將卷入更多國家

通過對1989～2009年全球查獲象牙走私國家數量的統計分析發現，自1989年以來的近20年中，全球查獲象牙走私國家數量處于持續上升趨勢，平均每年增長3個查獲象牙走私的國家(圖3)，截止到2009年8月，已經由不足40個國家累計達86個國家查獲了象牙走私案件。這說明象牙走私已不僅僅發生在少數幾個非洲象分布國和幾個主要象牙消費國，而是有越來越多的國家卷入其中。

這可能由以下幾個原因造成的，一是國際社會對大象保護的普遍關注，各國逐漸重視對象牙走私的打擊力度，查獲象牙走私的國家數量逐漸增多；二是部分國家或地區存在象牙需求，由于象牙國際禁貿后，需求得不到滿足，越發刺激全球各國走私象牙的行為發生；三是對傳統走私路徑的執法力度加強，走私成本和風險增加，非法貿易人員重新開辟走私途徑，進而更多的國家查獲象牙走私案件。

圖3 1989～2009年查獲象牙國家數量Fig.3 The number of country of seizing of smuggling ivory from 1989 to 2009

1.3 執法效率低下的非洲象分布國

眾所周知，作為非洲象的分布地，非洲自然是象牙的合法或不法的輸出地，而其他各大洲普遍被成為是象牙的消費地。經統計，近20年間非洲查獲走私象牙案件共3 279起，其他各大洲累計查獲10 966起，二者比值為1∶3.34。非洲查獲象牙走私案件最多的5個國家(納米比亞、南非、肯尼亞、津巴布韋和坦桑尼亞)年平均查獲案件21.6起，最高的為納米比亞年平均查獲30.3起；而其他大洲查獲象牙走私案件最多的5個國家(美國、澳大利亞、法國、德國和英國)年平均查獲67.7起，最高的為美國，年平均查獲177.7起(表1)。顯然非洲象分布國的執法效率要遠低于這些象牙消費國。從ETIS數據(表2)中可知，很多非洲象分布國查獲象牙案件執法工作比為0.00～0.25之間，這些被認為是無效的執法或非常差的執法[10]。假如其他各大洲的違法象牙均從非洲走私出境，那么若從走私源頭加強執法，其他各大洲的非法象牙必然減少。

表1非洲象分布5國與象牙消費5國查獲象牙走私案件數量對比(單位：起)

Tab.1 The number of seizure cases of ivory smuggling between the countries of distribution and consumption

表2 1989～2009年非洲象分布國查獲并通報象牙案件數量與其他國查獲涉及該國的象牙案件數量比(ETIS 2009年8月24日)[10]

Tab.2 The proportion of seizure cases of ivory smuggling between the countries and others from 1989 to 2009(ETIS 2009.8.24)

續表2

執法效率顯然和經濟水平密切相關。不少非洲國家經濟落后，執法經費不足，執法人員積極性不高，而且個別地區還存在人象沖突等原因，導致了象牙走私頻發。從1989年僅有4個非洲國家查獲象牙走私案件，到1999年累計有33個查獲象牙走私的非洲國家。非洲象分布于非洲37個國家，幾乎所有的分布國均查獲了非法象牙案件。因此，所有的非洲象分布國都將面臨象牙非法貿易的壓力，而亟須提高執法力度。

1.4 被忽略的主要象牙消費地——歐洲和北美

多年來，亞洲一直被指責為象牙的主要消費地區，而其他大洲往往被忽視。然而，通過對1989～2009年各大洲查獲象牙走私案件數量的統計發現，這20年來歐洲及北美洲查獲象牙案件數量最多，歐洲共查獲4 583起，北美洲共查獲3 879起，遠高于亞洲查獲的1 462起；而中南美洲以及加勒比海地區則最少(圖4)。

歐洲查獲的象牙案件數量最多，年平均為210余起；北美洲的查獲案件數量年平均為180余起；前二者均明顯高于亞洲地區的年平均60余起；大洋洲的查獲案件數量較為平穩，年平均為40余起。中南美洲以及加勒比海地區僅在1998年和2001年曾各查獲一次象牙案件。

由于象牙走私案件的數量與象牙消費市場密切相關，象牙走私案查獲數量大的地區，必然存在較大的消費市場和象牙庫存。那么通過圖4可以看出，歐洲和北美洲的象牙走私案件查獲數量遠大于亞洲，可以推測歐洲和北美洲的象牙消費市場必然不小。另一方面，象牙消費在一定程度上是屬于奢侈品，與經濟發展水平密切相關，歐洲和北美大多為發達國家，具有消費象牙的經濟基礎，而且傳統上象牙也是西方一些貴族的喜愛對象。據記載19世紀晚期，歐洲燃起象牙熱，大規模生產梳子、鋼琴鍵、刷柄和臺球等；20世紀早期，在歐洲射殺非洲象成為一種榮耀，而美國每年大約消費200 t象牙，非洲象種群從16世紀的2 600萬頭下降到約1 000萬頭[11]。這些均表明了歐洲和北美洲是象牙的主要消費地。

亞洲地區經濟發展水平整體上不如歐美，但由于一些國家傳統的利用歷史，象牙消費仍有一定程度上存在。從整體上看，亞洲的象牙消費市場應明顯小于歐洲和北美；經濟更加落后的中南美洲以及加勒比海地區，查獲象牙案件數量非常少，象牙消費市場亦幾乎不存在。

1.5 被過度關注的象牙消費國——中國

歷來，我國的象牙貿易和監管備受關注。但據ETIS的數據顯示，美國20年間查獲象牙案件數量全球第一，達3 732起，占全球查獲總案件數量25.98%；澳大利亞、法國、德國、英國和瑞士緊隨其后，查獲象牙案件數量分別為1 009起、855起、828起、687起和617起；中國在20年間查獲象牙案件數量為575起，占全球查獲總案件數量4.00%；日本累計查獲239起，占全球查獲總案件數量1.68%。除非洲外，查獲象牙走私案件數量最多的前12個國家，占其他大洲除非洲外查獲象牙走私案件總數的90.2%，這些國家除了上述8個國家，還包括：比利時、葡萄牙、西班牙、印度和意大利(圖5)。顯然，這些國家中，除中國和印度外，均為發達國家。可見，象牙消費與經濟發展水平更為密切相關。

中國查獲走私案件僅名列第七，卻備受國內外媒體關注。據有關資料統計，1997～2007年，境外媒體報道的663起象牙違法案件，遍及南極洲以外的世界六大洲，涉及70個國家和地區，其中報道中國案發數量最高，達109起，占境外報道已知查獲地點的案件總量的17%，遠遠超過其他國家和地區(圖6)[12]。而查獲象牙走私案件更多的其他發達國家，被境外媒體報道的次數明顯較少。

1997～2007年，境外媒體報道的查獲象牙數量總數為544 288 kg，其中加拿大罰沒的象牙數量最多，為121 557 kg，占已知罰沒地點的罰沒象牙總量的24.35%；其次是美國，罰沒非法象牙75 681 kg，均顯著高于中國大陸罰沒的象牙53 134 kg。然而，國際上很多聲音卻一直針對中國。如某位國際組織的專家認為“與世界上其他國家相比，中國更多地推動了非法象牙交易。”在分析象牙非法貿易的文獻中，單獨將中國列出與其他各大洲對比。這種現象，可能根源于各國形態各異的文化傳統、政治意識形態和國家利益等多方面因素[13-14]。

2 打擊象牙走私對策及建議

2.1 打擊象牙走私是全球性課題，世界各國應聯合起來統一應對

打擊象牙走私已成為全球性課題，不只是某一國家或地區的責任與義務。象牙走私具有區域性、國際性的特點，為打擊和遏制象牙走私活動、保護非洲象，全球應聯合起來統一應對，加強國際間的執法合作。首先，國際間應摒棄成見，少指責、多合作、干實事，理性、客觀、公平地應對國際象牙走私問題；其次，建立打擊象牙等瀕危野生動物制品走私的保護聯盟，根據各國在象牙貿易或象牙走私途徑中所處環節的不同進行分工合作，所有涉及的國家要勇于擔當相應責任和義務。如：所有的象牙消費國均有義務提供大象保護資金，尤其是歐美等發達國家，以用于支持非洲經濟落后國家的大象保護執法。此外，各執法國間信息情報共享，互相監督，以促進國際范圍內綜合執法水平的提高，降低象等瀕危野生動物及其制品的走私頻率。

2.2 大象分布國建立保護和執法的有效機制，調動保護和執法的積極性

圖4 1989～2009年各大洲查獲象牙案件數量比較Fig.4 The comparison of seizure cases of ivory smuggling in every continent from 1989 to 2009

圖5 1989～2009年除非洲外查獲象牙走私案件最多的12個國家Fig.5 The twelve countries of largest number seizure cases of ivory smuggling except Africa from 1989 to 2009

圖6 1997～2007年境外媒體報道的世界各地查獲象牙違法案件數量比較[12]Fig.6 The comparison of seizure cases of ivory smuggling in global from 1997 to 2007 by foreign media

圖7 1989～2009年非洲四國查獲象牙案件數量變化Fig.7 The number of seizure cases of ivory smuggling in four countries from 1989 to 2009

建議在繼續開展全球性聯合執法活動的同時，尤其加強對非洲象分布國的執法力度，從源頭上遏制象牙走私活動的發生。大象分布國是象牙走私的源頭，是對抗象牙走私的第一戰場。如果源頭執法效率低下，必然會影響到全球打擊象牙走私的效果。大象分布國普遍經濟發展水平不高，執法經費有限，個別地區人象沖突嚴重，執法人員和當地居民對象的保護積極性不高，嚴重影響了對大象的保護。

在1989～2009年間，非洲查獲象牙走私案件最多的4個國家分別是納米比亞、南非、肯尼亞和津巴布韋。肯尼亞的非洲象被列為CITES附錄I，嚴格禁止象的商業性貿易；其他3國的非洲象被列為CITES附錄Ⅱ，可以對象牙進行限制性商業貿易。雖然4國每年查獲的象牙案件數量變化呈現了相似的波動(圖7)，但禁止象牙貿易的肯尼亞反而查獲象牙案件的數量呈現了上升趨勢，而其他3國卻有下降趨勢，尤其是從2000年開始肯尼亞的查獲象牙案件數量明顯高于其他3國。究其原因，可能緣于：納米比亞、南非和津巴布韋3國先后2次向其他國家一次性出售國家執法查獲等途徑獲得的象牙庫存，獲取了一定資金來源，并且中國象牙企業捐贈了一定的大象保護基金，用于非洲象的保護執法，在一定程度上調動了納米比亞、南非和津巴布韋3個國家當地保護和執法的積極性，使得在當地偷獵、走私象牙的風險和成本升高，進而轉向絕對禁貿的其他國家。可見，建立有效的保護和執法機制，可能更優于絕對禁止象牙貿易的措施。既要保護象牙，又要禁止象牙貿易，二者應處在一個相對平衡的位置。因此，大象分布國應建立保護和執法的有效機制，募集保護資金，尋求技術支持，調動保護和執法的積極性，是打擊象牙走私的關鍵。

2.3 象牙消費國提供資金援助和技術支持，大力打擊本國非法貿易

象牙消費國大多為發達國家，為保護非洲象和實現可持續發展，應該承擔更多的義務。針對非洲象分布國經濟和技術落后的現狀，應提供資金援助和技術支持，以提高走私象牙源頭國的執法效率。建議在所有存在象牙交易的國家，在象牙貿易過程中征收非洲象保護稅費。因為無論是過去還是目前獲得的象牙，都直接或間接地給大象種群帶來了威脅或傷害。

另外，作為象牙走私的兩個關鍵環節之一的消費終端，加強對象牙非法貿易的打擊是必然選擇。當市場需求得不到滿足、象牙非法市場繼續泛濫時，在高額利益的驅動下，象牙走私必然高居不下。只有加大對消費國非法象牙貿易的打擊力度，使得非法成本和風險提高，才能逐步減少非法貿易。

3 結束語

保護大象等瀕危野生動物是全人類的責任和義務。象牙走私源頭和市場終端，以及走私過程各環節中涉及的國家都不能撇清責任。只有全世界放下成見、聯合起來統一應對，打擊偷獵、盜獵和非法貿易，才能在保護大象的事業上取得成功。中國一直積極主動的保護象等野生動物，在保護大象、打擊非法象牙貿易等方面做出了一系列努力，取得了很大的進步和成績，世界應給予認可和肯定，而不是一味地批評和指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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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ory；Smuggling；Case

StatusAnalysisandCountermeasuresAgainstGlobalIvorySmuggling

WenLizhuo1WangZhen1*ZhangWei1MengMiao2

(1.CollegeofWildlifeResources，NortheastForestryUniversity，Harbin，150040，China;2.ForestryBranchBureauofShenzhenPublicSecurity,Shenzhen,518000,China)

We analyzed status of global ivory smuggling by using the data of seized ivory smuggling cases all over the world published by the Elephant Trade Information System (ETIS) from 1989 to 2009.The analysis indicated that global ivory smuggling will remain at a high level.More countries will be involved in global ivory smuggling.Law enforcement efficiency of African elephant range states is low.As major consumers of ivory，Europe and North America are always ignored.The consumption of ivory in China is excessively addressed.We recommend the following countermeasures for the global fight against ivory smuggling: The fight against ivory smuggling is a global problem，so all countries in the world should unite to deal with it；The elephant range states should establish effective mechanism and mobilize the enthusiasm for the protection and enforcement；Ivory consumption states should provide financial assistance and technical support to vigorously fight against the domestic illegal trade.

稿件運行過程

2016-02-24

修回日期：2016-03-11

發表日期：2016-05-10

走私；

案件

Q959.9；F746.11

A

2310-1490(2016)02-151-06

文理卓，女，24歲，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野生動物可持續發展研究。E-mail：376877147@qq.com

*通訊作者：王震，E-mail：wangzhen127@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