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龍自然保護區一鬣羚死亡原因剖析

李才武 瞿春茂 金森燕 何永果 楊 乾楊 波 王承東 劉世才 李德生*

(1.臥龍自然保護區管理局中國保護大熊貓研究中心，都江堰，611800；2.四川省臥龍自然保護區管理局，都江堰，623006)

臥龍自然保護區一鬣羚死亡原因剖析

李才武1瞿春茂1金森燕1何永果1楊 乾1楊 波1王承東1劉世才2李德生1*

(1.臥龍自然保護區管理局中國保護大熊貓研究中心，都江堰，611800；2.四川省臥龍自然保護區管理局，都江堰，623006)

鬣羚；

為調查2008年汶川大地震后臥龍自然保護區每年冬季都會有野生鬣羚死亡的原因，作者對2015年1月6日臥龍自然保護區內1死亡的野生鬣羚進行病理、細菌、寄生蟲病原等實驗室診斷。根據實驗室診斷結果，并綜合分析野生鬣羚的生存環境，其死亡原因為：受2008年汶川大地震影響，鬣羚野外棲息地遭受嚴重破壞，采食不足；且長期感染體表寄生蟲疥螨，造成營養物質代謝障礙，導致機體免疫力低下；金黃色葡萄球菌侵入機體，引起全身多器官發生實質性病變而死亡。本研究結果為保護區野生動物保護人員對鬣羚及其他野生動物的保護提供了指導意義。

鬣羚(Capricornissumatraensis)，也叫蘇門羚、明鬃羊、山驢子、巖驢、四不像、天馬、牧羊等，屬洞角科(Bovidae)，典型林棲獸類，是亞洲東南部熱帶、亞熱帶地區的典型動物之一，主要活動于海拔1 000～4 400 m針闊混交林、針葉林或多巖石的雜灌林。它的角像鹿不是鹿、蹄像牛不是牛、頭像羊不是羊、尾像驢不是驢，人們據此將其與馴鹿(Ramgifertarandus)、駝鹿(Alcesalces)和麋鹿(Elaphurusdavidianus)一起稱為“四不像”。因其最早是在印尼的蘇門答臘被發現的，因此又叫蘇門羚。在中國，目前主要分布于甘肅、青海、浙江、安徽、湖北、江西、四川、云南、西藏、福建、廣東、廣西等地，是中國國家Ⅱ級重點保護動物[1]。

臥龍自然保護區位于四川省西部汶川縣境內，1980年初被聯合國納入世界生物圈保護區網。保護區面積為20萬hm2，主要保護西南高山林區自然生態系統和大熊貓等珍稀動物[2]。這里是亞熱帶向青藏高原的過渡地帶，由于高山阻擋了太平洋東來的氣流及西風環流，形成終年溫涼濕潤的亞熱帶山地氣候。年均溫8.9℃，最高溫度29.2℃，最低溫度-8.5℃，年降水量931 mm，有著豐富的動植物資源。區內共有列為國家級重點保護的其他珍稀瀕危動物川金絲猴(Rhinopithecusroxellana)、羚牛(Budorcastaxicolor)等共有56種，其中屬于國家Ⅰ級重點保護的野生動物共有12種，Ⅱ級保護動物44種，常見羚牛、野豬(Susscrofa)、鬣羚等野生動物出沒[3]。但自從2008年汶川大地震之后，每年冬季在山下河壩、公路邊處常發現有奄奄一息的鬣羚或者已經死亡的尸體。

1 材料與方法

1.1 實驗材料

2015年1月6日，臥龍自然保護區工作人員在臥龍海拔1 800 m處發現一鬣羚，經搶救無效于1月7日死亡，采集樣品送到四川農業大學實驗室檢測。

1.2 實驗方法

1.2.1 臨床檢查

眼觀有無外傷及明顯病灶，觸摸有無骨折。

1.2.2 病理學檢查

對死亡鬣羚尸體進行剖解，取出心臟、胃、脾臟、大腸、小腸、肝臟(膽囊)、肺臟、膀胱及腎臟，用4%甲醛溶液浸泡固定，進行石蠟包埋、切片，用HE染色法觀察其病理組織學變化。

1.2.3 病原微生物檢查

對送檢病料肺臟、肝臟、腎臟、心臟、胰臟、脾臟，采用美蘭觸片染色鏡檢技術進行鏡檢。將送檢的肺臟、肝臟、腎臟、心臟、胰臟、脾臟、腸、氣管、胃內容物、外周血和糞便接種至血平板瓊脂培養基，恒溫培養箱37℃培養48 h，觀察結果。挑取培養出的細菌菌落進行革蘭氏染色鏡檢。菌落PCR方法擴增可疑細菌16SrDNA序列片段，將擴增產物送至華大基因測序。

使用已鑒定的可疑病原菌接種5只小鼠，腹腔注射，觀察細菌的致病性。解剖死亡的小鼠，并進行細菌分離培養和鑒定。

1.2.4 皮膚螨的檢查

顯微鏡下直接檢查法，將患區皮膚和健康皮膚交界處刮下的皮屑置載玻片上，加入少量50%甘油水溶液，覆以另一張載玻片，搓壓載玻片使病料散開，分開載玻片，置顯微鏡下檢查。

2 結果

2.1 臨床檢查

鬣羚，雌性，年齡在2歲左右。外觀極度瘦弱，皮毛焦枯無光澤，腹部兩側及眼部周圍感染疥螨(Sarcoptessp.)嚴重，患區皮膚呈麩糠狀(附圖1)。無外傷，無骨折。

2.2 病理學檢查

2.2.1 消化系統

胃粘膜上皮變矮、消失，胃腺間質水腫、炎細胞浸潤，出血(附圖2)；大腸黏膜上皮斷裂，消失，腸腺輕度萎縮，炎性細胞浸潤(附圖3)；膽囊膽汁浸染上皮，結構基本正常(附圖4)；肝組織局部干酪樣壞死、肝硬化(附圖5)。

2.2.2 呼吸系統

肺氣腫，肺泡隔變薄、斷裂，可見局部出血(附圖6)。

2.2.3 泌尿系統

膀胱上皮中度腫脹伴脫落，出血(附圖7)；腎大面積凝固性壞死，部分腎小管萎縮，間質變窄、消失，腎小球增大出血(附圖8)。

2.3 病原微生物檢查

對送檢病料肺臟、肝臟、腎臟、心臟、胰臟、脾臟，采用美蘭觸片染色鏡檢技術，只觀察到組織細胞未見細菌。對送檢的肺臟、肝臟、腎臟、心臟、胰臟、脾臟、腸、氣管、胃內容物、外周血和糞便進行細菌分離培養，其中腸、胃內容物、糞便接種的培養基長出的細菌菌落較復雜，故未再做進一步鑒定；肺臟、肝臟、腎臟、心臟、胰臟、脾臟、氣管、外周血接種的培養基長出形態較均一的細菌菌落：菌落呈金黃色，邊緣整齊，表面光滑，中等大小。革蘭氏染色鏡檢結果顯示為革蘭氏陽性菌球菌，呈葡萄串狀排列，經16SrDNA測序比對，結果與GenBank中已報道的金黃色葡萄球菌同源率最高，為99.1%。說明分離的細菌為金黃色葡萄球菌(Staphylococcusaureus)。

腹腔注射樣品菌液的5只小鼠均在24 h內死亡。剖檢死亡小鼠，病理變化如下：肺淤血、水腫；肝臟淤血、腫大，表面有大小不一的膿腫小結節；胸腺偶見出血；脾臟腫大、壞死，在表面和切面上可見多個大小不等的壞死灶；腎臟腫大、色淡；胃粘膜水腫增厚，粘膜下或表面出現膿性潰瘍灶；腸系膜和漿膜的小血管擴張、充血，腸粘膜有小的出血點。從腎臟、肺、脾臟接種培養基均長出菌落呈金黃色，邊緣整齊，表面光滑，中等大小菌落。革蘭氏染色鏡檢結果顯示，分離菌為革蘭氏陽性球菌。綜合以上結果，鑒定為金黃色葡萄球菌。說明從死亡鬣羚組織病料中分離到的金黃色葡萄球菌對小鼠具有較強致病性，可能是導致鬣羚死亡的原因。

2.4 皮膚螨的檢查

皮膚病料實驗室鏡檢可見呈典型的疥螨蟲卵(附圖9)。

3 討論與分析

疥螨病是由疥螨科(Sarcoptidae)、疥螨屬(Sarcoptes)的螨寄生于動物的表皮層內所引起的慢性、寄生性皮膚病，患病動物以患部巨癢、結痂、脫毛、皮膚增厚和畜體消瘦為特征。由于疥螨在體內不停地分泌毒素、吸收營養、血清中游離脂肪酸顯著上升、血液中紅細胞壓積顯著下降等因素的影響直接或間接損傷細胞膜結構，破壞線粒體的氧化酶系統，使3大營養物質代謝發生障礙，ATP生成減少，影響維生素、無機離子的代謝，正常的細胞結構因而遭到破壞[4]。機體表現為表皮細胞變性、壞死，造成體況下降，皮膚受損后引起金黃色葡萄球菌的感染而引起動物的死亡。

2008年5月12日，四川省汶川發生了里氏8.0級大地震，野生動物棲息地受到很大影響，相關文獻報道已經很多。如韓文在震后臥龍自然保護區大熊貓生境評價和恢復研究報道，此次地震影響區域廣闊，四川、陜西和甘肅3省受損最為嚴重，以大熊貓等珍稀動物和高山森林系統保護為主的臥龍自然保護區，地表植被大面積破壞[5]；張晉東等在汶川地震后野生動物及棲息地的調查中報道，地震導致的野生動物棲息地受災面積較大，發生次生地質災害點較多，野生動物無法避開眾多的次生地質災害點[6]；劉明沖等在臥龍自然保護區地震后植被修復問題初探中報道，地震對大熊貓棲息地產生了較大影響，生境破壞面積達到4 259 hm2[7]。鬣羚主要以各種雜草、樹葉、落果、菌類為食[8]，其棲息地及采食受地震影響巨大。

目前圈養動物螨蟲病的防治手段已經很成熟了，報道也比較多。如楊興康等指出，在寒冷季節或個別發病時多采用局部用藥，天氣較溫暖或大批發病時采用噴霧器內脫螨凈或敵百蟲溶液進行噴灑治療[9]；殷紅等認為應對已經確診的患畜及時隔離治療[10]；吳曉明等提出讓廣大牧民懂得寄生蟲病的流行規律，增加群眾預防寄生蟲病的科學知識[11]。而野生動物螨蟲病的防治還缺乏有效的手段，筆者認為要保護好鬣羚等野生動物免遭疥螨蟲的侵襲，必須要做到在保護好現有棲息地基礎上，增加植被數量及種類；秋末冬初天氣寒冷的時候在野生鬣羚等野生動物主要活動區可考慮探索性人工投喂一些拌有殺螨藥的飼料。

4 結論

受2008年汶川大地震影響，臥龍自然保護區野生鬣羚野外棲息地遭受嚴重破壞，采食不足，加上鬣羚長期感染體表寄生蟲疥螨，造成營養物質代謝障礙，最終造成機體免疫力低下，金黃色葡萄球菌等強致病性菌侵入機體，引起全身多器官發生實質性病變而死亡。本研究結果為保護區野生動物保護人員對鬣羚及其他野生動物的保護提供了指導意義。

[1] 楊光友，賴從龍，楊學成，等.九寨溝自然保護區蘇門羚群發性疥螨病的調查[J].四川動物，1997，16(2)：86.

[2] 臥龍自然保護區管理局，南充師范學院生物系，四川省林業廳保護站.臥龍植被及資源植物[M].成都：四川科學技術出版社，1987：1.

[3] 胡錦矗，夏勒.臥龍的大熊貓[M].成都：四川科學技術出版社，1985：18.

[4] 鐘妮娜，徐頂，吳宥析，等.一起自然保護區巖羊皮膚病的診斷[J].動物醫學進展.2010，31(1)：122-124.

[5] 韓文.震后臥龍自然保護區大熊貓生境評價和恢復研究[D].北京：首都師范大學，2013.

[6] 張晉東，徐衛華，歐陽志云，等.汶川地震后野生動物及棲息地的調查-以龍溪虹口和千佛山自然保護區為例[J].生態學報，2008，28(12)：5842-5847.

[7] 劉明沖.臥龍自然保護區地震后植被修復問題初探[C]//第二屆中國林業學術大會——S5森林病害及其防治論文集.2009.

[8] 向定乾.中華鬣羚[J].知識就是力量，2009(11)：82.

[9] 楊興康，彭海云，馬秀珍.牦牛螨病的防治[J].青海農牧業，2014(3)：41-42.

[10] 殷紅，李莉莉.山羊疥螨病及其防治經驗[J].養殖技術顧問，2012(2)：135.

[11] 吳曉民，胡罕，張洪峰，等.藏羚羊寄生蟲感染現狀分析[J].經濟動物學報，2013，17(2)：63-66.

附圖

Serow；Earthquake；Mites

AnAnalysisofSerowMortalityinWolongNatureReserve

LiCaiwu1QuChunmao1JinSenyan1HeYongguo1YangQian1YangBo1WangChengdong1LiuShicai2LiDesheng1*

(1.ChinaGiantPandaConservationandResearchCenter，Dujiangyan，611800，China；2.SichuanProvinceWolongNatureReserveAdministration，Dujiangyan，623006，China)

After the Wenchuan Earthquake in 2008，every winter there have been deaths of wild serows in Wolong National Nature Reserve.On 6 January 2015，researchers found one dead serow and investigated the cause of death based on diagnosis through pathology，bacteriology，and parasitology laboratory examinations.Based on results of laboratory tests and in view of the living environment，deaths have been attributed to three causal factors.First，food intake is inadequate，because of the severely damaged habitats，which were ruined in the earthquake in 2008.Then，its long-term itch mite infection leads to severe malnutrition and hypoimmunity.Moreover，high pathogenicity bacteria invasion，such as staphylococcus aureus，causes multi-organ solid lesions，resulting in body failure and death.These results can guide serow conservation for wildlife protection personnel in Woolong National Nature Reserve.

稿件運行過程

2015-10-24

修回日期：2016-01-25

發表日期：2016-05-10

地震；

疥螨

S858.9

A

2310-1490(2016)02-147-04

李才武，男，35歲，工程師，獸醫碩士；主要從事野生動物保護及大熊貓臨床獸醫工作。E-mail：83330019@qq.com

*通訊作者：李德生，E-mail:1050133153@qq.com

圖1 眼睛及嘴周圍結痂、脫毛Fig.1 Crusts and hair loss around eyes and mouth

圖2 胃粘膜上皮變矮、消失，胃腺間質水腫，炎細胞浸潤，出血Fig.2 Gastric mucosal epithelium become short and disappear；gastric interstitial edema；leukocyte infiltration and hemorrhage

圖3 大腸黏膜上皮斷裂、消失，腸腺輕度萎縮，炎性細胞浸潤Fig.3 Colorectalmucosal epitheliumrupture and disappear gland mild ntestinal atrophy，leukocyte infiltration

圖4 膽囊膽汁浸染上皮，結構基本正常Fig.4 Epithelium is disseminated by bile，with normal structure

圖5 肝組織局部干酪樣壞死，肝硬化Fig.5 Local caseous necrosis in hepatic tissue，hepafic cirrhosis

圖6 肺泡隔變薄、斷裂，可見局部出血Fig.6 Alveolar septum becomes thin and rupture，local hemorrhage

圖7 膀胱上皮中度腫脹伴脫落，出血Fig.7 Bladder urothelium moderate swelling with cells loss and hemorrhage

圖8 腎大面積凝固性壞死，部分腎小管萎縮，間質變窄Fig.8 Massive coagulative necrosis in kidney；a portion of renal tubules atrophy，renal interstitium become narrow

圖9 鏡檢：疥螨圖像Fig.9 Microscopy x 400：sarcoptes mit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