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硯書屋

蔡國慶

2003年，在北京榮寶齋的一次拍賣會上，出現了6只非常稀有的底款刻有“浴硯書屋”的青花礬紅龍紋小酒杯，讓我激動不已。因為，與我之前收藏的一對道光時期礬紅龍紋小酒杯上面的龍紋和海水都是青花的顏色不同，這幾只小酒杯上的海水是青花的，而龍紋是礬紅的，非常精美。當時有個朋友告訴我可以去拍，因為這種款的小酒杯沒有出現過，而榮寶齋又是享譽中國的頂級拍賣會，如果能買下來最好了。不過，當時他有個好朋友恰好也喜歡這6只杯子，最終因為我膽子小，沒有堅持到最后，結果這6只酒杯就被他的那位朋友買走了。

但是，這些杯子真正觸動了我的心，所以心中一直存有念想。時隔一年，那個朋友告訴我，杯子的主人要轉手兩只，而且是品相最完好的一對。我沒有讓這次的機會溜走，毫不猶豫地拍下了，而此時買下這一對的花費也已經超過了一年前買下那6只的。

當然，我的這位朋友也很喜歡這對杯子，我便分給他一只。剩下的這只小酒杯就一直孤零零地擺在我的藏品柜里面。后來，這位朋友告訴我，他認為這酒杯下面應該還有個盞托。盞托是一個盤，中間有個窩槽，正好與酒杯吻合，因為這是給浴硯書屋定制的，應該是一套才對。雖然我也給它配了一個黃花梨的小木托，但這個想法也一直縈繞在我的腦海中：是不是真的有一個盞托？

直到12年后，在嘉德公司的一次拍賣會上，終于出現了類似的一個盞托。我馬上把朋友找來，朋友也覺得它應該與我的小酒杯是一對，而且這個盞托的款也是“大清乾隆年制”，跟“浴硯書屋”青花礬紅龍紋小酒杯的年代是一致的。但我不能確定，第二次去的時候，我就把小酒杯帶到了預展上，看看是否吻合。當時內心七上八下，心想如果真能配上該多好，但如果配不上又多遺憾。讓人驚艷的一幕出現了：小酒杯非常完美地落在那個盞托的槽里，這時，我心里懸著的石頭終于落了地。原來它們真是珠聯璧合的一對，在分散了多年之后，終于找到了彼此。當時拍賣會的工作人員還跟我開玩笑說：“蔡先生，你干脆把這個酒杯一起留下吧，我們一起拍賣了。”我可舍不得賣，巴不得把這一對趕快帶回家。因為拍賣會上僅有這一個小盞托，缺少與之相配的小酒杯，所以沒經過太激烈的競爭，我就得手了這個盞托。

后來，有一年王剛老師在北京電視臺主持的《鑒寶》節目，舉辦了一次新年特別節目。當時，收藏界的眾多大家都去參加了這次節目，王剛老師也邀請了我。我就是帶著這套酒杯去的。當我在現場把這套酒杯的故事講給大家后，贏得了滿場掌聲。雖然很多收藏家帶的是重器，論價值不知道比我的要貴重多少，但這次我是以小博大了。很多收藏家，像翟建民、馬未都、王剛，都是第一次見到我的這套酒杯，他們說這就是收藏的魔力。或許我一輩子都無法配上這樣的一套，但我用了12年的等待，最終促成了這樣的“天合之作”，實為難得。與在場的重器相比，這套東西的收藏意義和精美程度是特別不一樣的。那也是我第一次在電視上展示自己的藏品，而這段收藏的故事也被行內人傳為佳話。

隨著華人、華僑在全球范圍內的遷徙流動，“龍”的概念和美學意義也傳播到了世界各地。

這對東西雖然精小，卻是我心里特別珍愛的，覺得它們從此再不能分離，如果有一天能呈獻給大家，也希望它們是一對兒出現。它們既屬于同時期，又有同一出處和身份，這樣吻合，真的是極難。它們互相找到了彼此，這也讓收藏價值大增。所以，我的朋友說：“真正的藏家就是像蔡先生您這樣的，在遇到好東西的時候能留得住，時光總能證明它的價值。”

這套青花礬紅龍紋酒杯的收藏讓我有一種巨大的滿足感，過去認為不可能實現的期盼實現了，那真的是一種意外驚喜。其實，我想每個藏家都有這樣的追求，希望呈現給大家的是完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