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俄羅斯如此熱衷更新洲際導彈？

朱江明

近日，俄羅斯官方公布了一款名為RS-28薩爾馬特的重型洲際彈道導彈，由馬季耶夫火箭設計局（Makeyev Rocket Design Bureau）研制設計，北約將其命名為“撒旦-2型”。根據俄羅斯公布的數據，這款導彈一次可攜帶15枚分導核彈頭，打擊范圍達54萬平方公里，可瞬間抹平整個法國，預計2018至2021年間開始服役。俄羅斯表示，這款導彈的威力不僅前所未有，而且能夠攻破所有反導系統。

自1998年試射白楊M型洲際導彈至今，俄羅斯已裝備或計劃裝備4款洲際導彈。反觀其假想敵美國，自上個世紀80年代換裝民兵-3型陸基洲際導彈至今，還未曾更新洲際導彈武器庫。為何俄羅斯如此熱衷更新洲際導彈呢？

從軍事經濟學的角度來看，盡管核武器及洲際導彈耗資巨大，就國防效費比而言卻是最高的，換句話說是更經濟實惠的選擇。

常規武器要全面趕超對手，投入的預算遠比核武器龐大，而且持續投入還可能出現災難性的后果。從一戰和二戰前的軍備競賽來看，常規武器軍事競賽一旦啟動，競爭雙方都要耗盡國力才能勉強應付，即便如此也無法阻止戰爭的爆發。英國經歷了兩次軍備競賽、兩次世界大戰，耗盡了幾百年積蓄的國力，可見常規武器軍備競賽是一條不歸路。

自核武器出現，各國找到了一條加入軍事競賽卻無需爆發真正戰爭的道路，因為核武器能夠毀滅地球，以彈道導彈很難攔截。任何國家一旦擁有核武器和洲際導彈，即便是常規武器全面落后于對手，也能讓對手心存忌憚。

軍備競賽變成了豐儉由人的游戲，美蘇在冷戰中當然可以全面競賽，而中國、英國和法國也能有限參與。核國家只要保持最低限度的核打擊能力，就能避免被拖入戰爭。于是世界進入了一種新的平衡模式，美蘇擁有的核武器確保能摧毀對方，而其他核國家擁有的核武器則用于自保。

蘇聯解體后，俄羅斯已經無力全面發展常規武器，每當與西方國家關系緊張的時候就只能依賴核武器來“撐場面”。美國成為唯一超級大國之后，必須承擔更多的安全義務，而核武器和洲際導彈在打擊恐怖主義、海盜、販毒集團和介入內戰方面毫無作用。因此，美國放緩了研發洲際導彈的腳步，轉而研發更多的精確制導武器、無人機、特種作戰裝備。

隨著美國研發反導系統取得的進步，俄羅斯不得不持續更新自己的核武器庫和導彈家族。反導系統會削弱俄羅斯導彈摧毀美國的能力，而它又缺乏同步發展反導系統的經濟實力，于是通過不斷開發新的導彈系統來抵消美國反導技術上的優勢。這就是為何俄羅斯每次公布新型洲際導彈，都要強調任何反導系統都無法防御的原因。

除此之外，俄羅斯的核潛艇和潛射導彈可靠性堪憂，也是它必須不斷更新導彈的原因。俄羅斯核潛艇的事故率一直居高不下，除了2000年發生的庫爾斯克號核潛艇沉沒悲劇，近年來還發生了多次火災、意外爆炸等事故。2012年試射的RSM-56“圓錘”潛射洲際導彈也不成功，導彈在發射后不久失控墜入北冰洋。相對于潛艇，陸基洲際導彈的技術難度相對低一些，也容易實現更新換代。

美國現在只有兩款洲際導彈處于戰備狀態，分別為陸基的民兵-III和海基的三叉戟，這兩款導彈可靠性和作戰性能都足以滿足美國現在的戰略威懾需要。由于這兩款導彈裝備至今已超過30年，美國空軍今年就提出要研發新陸基洲際導彈，并且已經通過了財政預算審批。未來十年，美國和俄羅斯都將大規模更新自己的洲際導彈武器庫，除此之外，中國導彈力量的崛起也使得美俄兩國必須重新評估未來洲際導彈的作戰需求。

冷戰建立的保證相互摧毀模式，現在已經無法直接套用。除了博弈方加入了中國之外，中美俄的反導能力也在逐步加強，未來可能成為一個新的戰略考慮因素。更糟糕的是，美國和蘇聯此前的核武器博弈，都是以條約形式尋求雙方戰略的平衡點。而中國去從未參與過任何戰略核武器方面的條約談判，歷史上多方戰略談判往往很難找到共識，這是非常棘手的問題。現在，世界正在等待一個新的核安全戰略模型出現，以免三方博弈出現不可控制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