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老了

李三清

當我們老了，你有了老年斑，步履蹣跚；我有了皺紋和小肚腩，背駝腰彎。工作崗位已經不需要我們，兒女們有了自己的小家。我們終于有足夠的時間留給自己，卻沒有了外出游玩的心情和體力。曾經熱鬧熟悉的家，突然沉靜下來。

我想和你去一個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地方，每天被清脆的鳥鳴喚醒，日出，我們起床，散步，做早餐。一碗清粥，一碟小菜，細細品味飯菜的香甜。我和你去集市買菜，你干枯如樹皮的手拉著我滿是皺紋的手。我們提著滿滿的菜籃，沿著小路回家。一陣清風拂過，你對我微微笑著，我發現你的白發又多了幾許，你發現我的牙齒又掉了一顆。

我想和你去一個清幽的地方，開間咖啡屋。沒有奢華的裝修，卻有時光的印記和優質的咖啡。對待客人就像對老朋友，請他們品嘗各種咖啡，享受大自然美好的贈與。不問盈虧，只問自己快不快樂，安不安心。

我想買幾尺棉布，做兩件式樣簡單的衣服。你一件，我一件，這是我們的情侶裝。衣服貼身、舒適、吸濕排汗，臟了就用肥皂手洗，洗凈，曬在繩子上，干了，可以聞到陽光的氣味。想起物質匱乏的童年，想起父輩親人，我們留在時光里，再也回不去的青蔥記憶，想起我們樸實純真的感情。

我想買一個厚厚的筆記本，寫滿我們的點滴故事。我愿你重拾畫筆，閑來無事，我們一起坐在灑滿陽光的藤椅上，聊幾十年的過往，把那些經過時光沉淀，依舊記憶猶新的東西寫下來、畫下來。我慢條斯理地寫，你一絲不茍地畫。我們一邊寫，一邊畫，一邊看，一邊笑。直到我們老得寫不動了，畫不動了，我們還可以互相凝視。一生的故事，都銘刻在彼此心里。

當韶華已逝，我們還有一份相濡以沫；當我們老了，洗盡鉛華，還留得一份不離不棄。千帆過盡，這一份相守相伴，便是歲月最好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