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喧囂的時代要學會獨處

師力斌

在眾聲喧囂的時代，獨處比群聚更時尚。獨處應當成為一種生活技能，一種心理能力，一種寶貴的精神境界。

快節奏、多應酬的生活方式，要求我們獨處。經常聽到有人抱怨累得不要不要的，上班累，下班累，出差累，開會累，放假累，吃飯也累。

隨著物質生活的提高，精神短缺逐步顯現，提高精神生活水平成為新的歷史需求。獨處便成為一種新的生活技能，是我們避開復雜人事、提高工作效率、提升生活質量的必備能力。一個人不能沒有社交，但決不應該成為社交的奴隸。

獨處是一種心理能力。它要求拋棄“人多勢眾”的思維方式，超越人云亦云的從眾心理，獨立直面世界。超脫于單位，跳出朋友圈，甚至忘掉家庭，獨自一人面對社會，面對時空，面對自我，這有助于自我精神修復。

中國古人多講慎獨，獨處時的個人修養是我們傳統文化的重要部分。在當下喧囂的時代，慎獨更有其積極的價值和妙用。單位和組織不可能包辦人生，網絡不能給出所有答案。人生許多時候需要獨自面對，這種心理能力培養得越早越好。對于家長來說是不能溺愛孩子，對于國家來說就是獨立自主，道理其實是一樣的。

獨處是一種寶貴的精神境界。所謂面壁十年，其實是有目標的獨處，是一種更高境界的追求。獨處不是自絕于世界，而是要打開精神世界的通道。一本書，一幅畫，一支曲子，都可能是精神的金光大道。吳冠中八十高齡仍長時間作畫，他在繪畫中把一切煩惱都忘掉了。普魯斯特體質孱弱，長期閉門在家，反而成就他的意識流小說。杜甫一生潦倒，貧賤人事略，卻造就一位偉大的詩人。文藝家最宜獨處，且常益于藝術創造，這更能說明獨處潛藏的精神力量。北京皮村有一群進城務工者，白天勞動，晚上創作，更體現了馬克思所設想的勞動者的精神境界。

想做到心無車馬喧，光關掉手機，離開辦公室，或躲到鄉下，都不是辦法，最有效的辦法是沉浸于文藝愛好當中。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心遠是對抗喧囂、慰藉靈魂的良藥。很多人退休后練起了書畫、氣功，開始專心讀書，就是這個原因。種種跡象表明，我們的藝術觀念正在發生變化，原來以為藝術是少數人的高雅玩意兒，后來把藝術當成商品炒作。現在，藝術正在成為人們養心之法。

獨處不是自閉癥，有追求的獨處恰恰能克服自閉癥。獨處也不是“宅”，而是要從喧囂的時事中抽身出來，給精神放假，讓格式化的思想得以自由發揮。獨處更不是消極避世，而是要完善自我，強壯自我，以便更積極地入世。愿更多人學會獨處，從中受益。▲

（作者是《北京文學》副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