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游麗江 醉美瀘沽

王順江

入刊理由：

2015年，一封“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辭職信勾起了大家“來一場說走就走旅行”的沖動。可見，旅行是大家躲避人世煩擾與排解詩意心情的“世外桃源。誠然，山水秀麗的云南是個不錯的選擇，古樸秀美的麗江更是洗滌靈魂的不二之選。

2013年春夏之交的時候，我一個人只身去了麗江。這不是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我沒有浪漫的細胞，更缺乏挑戰的勇氣。只是緣于失落，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一種逃避。我像一個孤獨無助的孩子迷失在城市鋼筋水泥的叢林里，找不到突圍的方向，只能眼睜睜看著人生命運的滾滾洪流把我吞沒。對于仕途路上的無情打擊，我無計可施，就宛如一片葉子，落入那巨浪滔天的江水中，眨眼間我已落入深不見底的旋渦之中，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我知道，命運女神把我拋棄了，正如拋棄一件破舊的衣服一樣，不，應該是放逐了，讓我的生命步入到了命運的戈壁灘與鹽堿地，想把我渴死、餓死并困死于此。我問命運，為什么是我？她的回答讓人絕望，說，為什么不是你？我不想爭論，更不想埋怨，我需要的是堅持，戰勝眼前的厄運，走出困境，走出我人生命運的不毛之地。就是在這樣一種情緒之下，我踏上了人生的第一次旅行，也是落魄之行。其實，從我內心來說，這更像是一次靈魂之旅，慷慨之行，我試圖沉醉于大自然的美麗胸懷之中，只求酣然一醉，或許大醉之后，方能浴火重生，重拾希望。

與大多數報團旅行回來的人一樣，我感到這種方式既沒有詩意，更缺乏激情，有的只是鬧鬧哄哄，人聲鼎沸。既苦于難以下咽的粗劣快餐，又愁于起早摸黑的疲憊奔波，更不滿于各種巧取豪奪的盲目收費，還煩悶于旅游景點各種商品的漫天兜售，每到一個景點，導游都會帶你到各種商店作坊，經過一番情真意切的鋪墊，一席有理有據的詮釋，讓你不掏腰包也無由，更何況旅行浩浩蕩蕩的隊伍中不乏像我等毫無半點經驗的“愣頭青”，加之還自命不凡自稱是性情中人，出點“血”竟也無怨無悔。

對于麗江的憧憬也好，艷羨也罷，這顆萌動期望的種子早在讀大學時就已深埋心田，現在終于破土而出，得見天日。在2013年4月，我終于可以和麗江零距離接觸了，一睹她自然清新的笑靨和美麗如水的眼眸。因為失落成全了我多年的夙愿，那么再失落一次，我會不會跑去西藏？不管怎么說，這一切都是天意，當然也包括我的失落。

實際上，麗江就像一個夢，在心中埋藏多年，忽然間夢想成真，讓我有了莫名的驚喜。我一個人混跡于龐雜紛亂的旅行團中，在這個老中青三代充斥其間的隊伍中，我只身一人，略顯孤獨。我冷靜地觀望著這形形色色的臉孔，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興奮、欣喜、雀躍，還有就是一種熱望與期待，就好像不曾謀面的戀人，終于要見面了，是一份驚喜，還是一份失望，這一切都不得而知。

如果說隨團旅行最大的特點就是人多，那么，另一個特點便是轉場頻繁，而且非常緊湊。每個景點幾乎都是走馬觀花，云里霧里已騰挪了好幾個地方，糊涂一點或稍不留神，你可能連逛了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說得難聽一點，整個旅行的經歷被導游帶著逛商場占據了大半以上的行程。游完整個洱海，我們才花了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一片浩瀚的水，遠處是云遮霧籠的蒼山，除此之外，對大理就沒有留下更多的印象。三道茶也不像想象中那樣好喝，只是一路上導游小姐犀利的口才讓人嘆為觀止。人長得有些嬌小玲瓏，清瘦得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但她的嘴一張開就讓人感到活力四射，有如口吐蓮花，講話脆聲脆氣，仿佛振臂一呼就會山呼海嘯、群情激奮、響應如流，就是這位具有較強感染力的導游小姐，帶我們去了一家銀器店，我在那里豪邁地買了兩個銀離子保健杯，倒也買得心甘情愿，無怨無悔！

旅游大部分時間都在坐車，時間一長就和后面的三位大姐熟識了起來。她們來自東北，其中有位大姐打扮時髦，完全可以和90后小女生相媲美。耀武揚威的太陽鏡，戴在額頭像兩只碩大無朋的黑眼睛，注視著上蒼的一舉一動。鮮紅如火的外衣，仿佛可以燃燒周圍的一切。清瘦的臉頰，長長的假睫毛，奪人眼球的性感紅唇，雖徐娘半老，仍感風采不減當年。她說我很像她的一位朋友，或許就是這個原因，她對我非常熱情，我也很喜歡她的豪爽。我覺得女人就應該這樣，爽爽快愉、干凈利落、愛憎分明。就在這風塵仆仆之中，我們見到了久違的麗江古城。對麗江古城的四方街，我倒不是非常迷戀。但是，兩邊古樸的街道，古色古香的客棧和店鋪，都會引發思古之幽情。特別是到了晚上華燈初上之時，諸如“一米陽光”“夜漫春雨”之類的酒吧便會不可阻擋地吸引你前去，人們總懷著或許能發生點艷遇這種無可厚非的僥幸心理，可往往都會以失望而告終。如織的游人，璀璨的燈光，讓人不禁想起了歐陽修的詞：“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這樣的夜晚，難免不會引發人生的離愁別緒。“千江有水千江月，萬里無云萬里天。”是我當時心境最真實的寫照。

其實，此次突發的旅游，我只有一個目的，去瀘沽湖看看。我想知道當人情緒低落時，面對纖塵不染的大自然該是怎樣一番別樣的滋味。

在去瀘沽湖的路上，我看到了洶涌渾厚的金沙江。雖然只是隔窗觀望，我仍感受到了金沙江的偉岸與雄奇，蒼涼與磅礴。碧綠色的江水遠遠看去就像一條游動的長龍，那澎湃的氣勢，大有一飛沖天，騰云駕霧而去的豪邁氣勢。公路兩旁的山崗也是極其險峻，如刀削斧劈一般，筆直的山體屹立在沿江兩岸。汽車經過時偶爾有零星的碎石從山上滾落，更為這次瀘沽湖之行平添了幾分驚險與刺激。這或許是后來回憶這次旅行最能觸動人心的一個具體細節。當我們即將到達瀘沽湖的時候，竟漫天飛舞起了雪花。開始我還不信，以為是下雨，直到后來到路邊遠眺瀘沽湖時，雪花灑了一身，有的鉆井脖子，涼颼颼的，才信大自然的神奇。那時已是四月中旬，應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可沒想竟下起了雪，難道是在為人世間的悲憤與屈辱鳴不平嗎？想著想著，淚水忽然濕潤眼眶，毛澤東的《卜算子·詠梅》一詞涌上心頭：“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只是我人生的春天何時能夠來到？

之前，曾拜讀過不少描寫瀘沽湖的文章，其中印象最深的要數詩人于堅寫的一篇散文。他把瀘沽湖比喻成一塊璀璨的藍寶石，我對此深信不疑。當站在公路邊俯看腳下的瀘沽湖之時，仍然被她的美所打動，自然而清冽，純凈而寬廣，深邃而透徹，神秘而新奇。像一位清純自然的農家少女清新可人，纖塵不染的眼睛里蕩漾出處子般的溫柔情懷。乘小船劃行于瀘沽湖上，真想仰躺在這少女寬廣溫暖、舒適醉人的懷抱里。哪怕馬上死去，也無怨無悔，只要能和這片純潔與清冽融為一體，成為她深藍眼眸那一點波光。可惜當時天公不作美，天氣有些陰冷，讓我沒能如愿看見那塊理想中的“藍寶石”，倒是讓我發現了她深邃本色的另一面。就像脫下靚麗外裝的少女，穿上了平時在家才穿的普通衣服，卻顯得更加清新，更加純真，更加可愛。有一千個觀眾就會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我們在感受自然，自然也在反饋我們的心境。“滿目青山翠欲滴，一片碧水映藍天”，當成群的海鷗圍著小船翩翩起舞，水中的魚兒游來游去，周圍的群山盡收眼底。我真的覺得，沒去過瀘沽湖會是生命的一大缺憾。習慣于城市生活，看慣了燈紅酒綠、聲色犬馬，忽然回歸這如處子般的大自然，會是怎樣的感動與溫馨，怎樣的清新與通透，怎樣的酣暢與快意？只要我們那顆渾濁蒙塵的心靈還有認知美、感應美、歌詠美的能力的話，瀘沽湖定能震撼你的心靈。

除了自然之美，還有風土人情之美。帶我們游覽瀘沽湖的導游是本地的一個小伙子，飄逸的卷發，配以古銅色的皮膚和一雙烏黑的大眼睛，讓我們以為他是一位土生土長的民間藝術家。就在這位“藝術家”的家里，我們度過了一個難忘的夜晚。喝著本地自釀自銷的瀘沽湖酒，吃著本地烤雞。在一間古色古香的房間里，我們聽到了當地純正的山歌。是一位穿著少數民族服裝的大姐唱的，歌聲渾厚清脆，具有強烈的穿透力，讓我們目瞪口呆。就是這樣一臉滄桑黧黑、樸實無華的婦女，卻讓我們領略到了民間藝術的純凈之美。她那沒有摻雜任何多余的東西，純天然、原生態的歌聲，讓我們陶醉在歌聲里。“如此星辰如此夜，為誰一醉到天明。”在這種具有親和力，溫暖融融的氛圍里，如果不喝醉倒也奇怪了！和我們同桌的幾個上海女士仿佛被這種美好的氣氛所感染，喝酒之豪爽不亞于義薄云天的梁山好漢，端起杯來就干。不一會兒，大家臉上便紅云四起，眼睛閃爍著興奮快樂的火焰，仿佛可以燃燒自己，甚至是一切。這也為我們馬上要參加的篝火晚會做了必要的準備。大家都手拉手一起跑呀、跳呀、唱呀，笑聲歡樂聲不絕于耳，但沒有碰上什么艷遇，自然“走婚”也只能保留在想象中了，也許這本就是一個美麗的傳說而已。即使不是，文明發展到今天，“走婚”這種儀式應該也被取締或擱置了吧。但它所散發出的特有的民族歷史文化的魅力與光芒永遠輝映在了摩梭人歷史的天空，永遠縈繞在了晶瑩剔透、動人心魄的瀘沽湖畔，讓人久久難忘，回味無窮！

敘述到這里，發現自己啰啰嗦嗦講了半天，竟有些不知所云，這或許跟我當時的心境有關。大自然再美，我們也不可能不回到瑣碎的現實生活中來，畢竟生活還得繼續，人生還得往前。我們不可能天天只盯著這片純凈無染的美麗湖泊，時間久了，說不定你也會有厭倦的一天。就像再美好的婚姻，終會有“七年之癢”。不管是自然美景也好，婚姻生活也罷，做人處事、創業干事，心態最重要。不管是人生的平步青云，還是命運的一落千丈，關鍵都不要走極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雨過自有天晴日，否極終會泰來時。只要人生低谷一過，必然會迎來人生的另一高峰。

瀘沽湖之行，可以說是我的靈魂之旅、思想之行。她澄清了我的思想，擦亮了我的眼眸，照亮了我的人生，是我人生重整行裝再出發的源頭活水和永遠的人生凈土與心靈圣地。

責任編輯：楊春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