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會改標題吧”

陳榮力

認識一位做記者的女孩，因工作上常有接觸，她又與女兒年齡相仿，就一直叫我叔叔。日前碰到女孩，閑談之中問及她的終身大事，女孩一臉無辜：“父母催得急，我也急呀，可不是對不上眼緣，便是無共同語言。其實我要求并不高，對方至少會改標題吧！”

女孩走了，我卻陷入了沉思。找一個對象，對方至少會改標題——這一要求對做記者的女孩來說，確實不高。但倘若換一個角度，在我們過來人或女孩父母看來，這一要求委實也不低。

對生了女兒的父母來說，女兒的終身大事，真的就像揣了一件精美的冰雕藝術品——雖百般欣賞舍不得易手，但也明白若一味捧在手里，結果只會銷蝕融化。

環顧周邊，大齡或準大齡剩女增多已成為一種社會現象。“皇帝不急太監急”，更像身為中年的父母既身不由己又全力以赴的一道鴻門宴。相親大會上，候選丈母娘數倍于候選新娘，親朋聚會上百般求助介紹“漏網之男”等，皆是屢見不鮮的風景。而支撐這一風景的除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壓力，除了“洞房花燭夜可惜隔壁”的焦灼，更有過來人“婚姻就是居家過日子”的徹悟。

其實平心而論，很多時候“皇帝不急”也不能只怪 “皇帝們”。在她們看來，一個人過得也蠻好，對不上眼緣、沒有共同語言，干嗎要嫁？一方面是物質條件充裕后，對財產、收入、工作單位等硬件的不再過于苛求；另一方面是隨著物質條件的充裕，對修養、愛好、共同語言等軟件的更加不肯造次，你能說“皇帝們”有錯嗎？

想起二十多年前發生在鄰居家里的一個故事：鄰家女孩領著男朋友上門，準岳父倒是個開明之士，既不問男方的家庭條件，也不問男孩的工作單位，甫坐定第一句便是：“你會喝酒嗎？”男孩靦腆地搖搖頭；接著又問一句：“你會抽煙嗎？”男孩緊張地擺擺手。男孩剛出門，父親就對女兒下了最后通牒：“既不會喝酒又不會抽煙，沒有一點社交能力，這樣的男人怎么做女婿？”

這個可以視作笑話的故事雖有點極端，但細想起來與“至少會改標題”亦可作異曲同工之思。

一個注重社交能力的準岳父，要求未來女婿會喝點酒、抽點煙，這要求高嗎？但對既不會喝酒又不喜抽煙的男孩來說，這就是一樁難事。同樣對做記者的女孩來說，能找一個會改標題的對象，初一聽要求并不高，可往深處想，如此男孩也實屬鳳毛麟角。為何？會改標題起碼得有相當的學歷、差不多的專業和修養，或者更是從事同類的職業，否則一個農民工或藍領一天到晚去學勞什子的改標題干什么？

其實會抽煙喝酒和會改標題，都陷入了一個同樣的誤區，那就是太注重表征，太在乎細枝末節。眼緣也好，共同語言也罷，找一個男孩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有責任心，有分得清是非的價值觀。談戀愛如此，婚姻更應如此。

我相信這世界上，愛情和婚姻兩全其美的事還是有的。關鍵在于你有一把怎樣的尺子，用什么樣的標準。

（摘自《新民晚報》 圖/黃煜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