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珊珊
在海牙只能停留3小時。沒有預約,進不了和平宮的國際法庭,路不順,去不了位于市郊的小人國,決定探索海牙的博物館。不是門前站著盛裝警衛的莫里茨皇家美術館,也不是陰郁沉靜的海牙歷史博物館,我選了埃舍爾博物館。這個國家誕生過倫勃朗、高更和梵高,數學家們卻最愛埃舍爾,1954年,“國際數學協會”在阿姆斯特丹專門為這位畫家舉辦了個人畫展。而這里的前女王,則把她的冬宮借給他當展館,這事兒聽上去就挺有意思。
作為艾瑪女王的夏宮,埃舍爾博物館門前有片不小的樹林,空地上可以停放閃閃發光的四輪馬車,不過現在,大多數時間停著毫無創意的黑灰轎車,灰頭土臉,沒有任何精致的閃光零件。買票之后,有老管家似的看門人幫忙開門,他著裝得體,站得筆挺,手臂劃過,來個西方歌劇里才有的夸張的歡迎動作,順便告訴游客,樓下有咖啡和食品,展覽則從右邊開始。

一樓是女王當年的來客接待室,窗前有紫紅的天鵝絨窗簾,墻上從前掛的是王室的全家福畫像,而現在放著埃舍爾早期的作品。二樓是埃舍爾戰后的作品,有今天最廣為流傳的《瀑布》《晝與夜》《上升與下降》,而二樓的房間,過去是艾瑪女王的書房和會客室,提示牌里說,當年,房間中央是一張巨大的寫字桌,桌前有精美的扶手椅,桌上有在保密封印上蓋章用的私人小章。起居室和樓梯之間,現在是放映室,循環播放著埃舍爾的紀錄片:這位土木工程師的孩子中學時成績糟糕,去讀建筑學校,他說,我對建一座給人住的房子不感興趣。后來他遇見了版畫老師,學習木刻……畢業后,他去意大利,墜入愛河,那時的畫以風景居多。再之后是二戰,這位版畫家開始思考黑與白、是與非、對與錯,他的作品成了充滿幾何想象力的二維三維鑲嵌變形,隨著這種形式日漸出神入化,在二維空間里玩三維轉換的游戲也越發精巧絕倫。埃舍爾說:“在我的作品中,我總是試圖展現我們居住的世界的美麗和有序,而不是一片無序的混沌……我無法抵抗去戲謔我們建立起來的認為是確定的東西所帶給我的快樂,例如,故意去混淆二維和三維、平面和空間,以及和萬有引力開玩笑。”
紀錄片的最后講述了埃舍爾的境遇,他說,“我不長大,我心里住著兒時的我?!币驗闊o法歸類,直到五六十歲,都沒有哪家美術館有興趣收集這位“努力追求圖景完備而不顧及它們的不一致”的藝術家的作品。那些源于悖論、幻覺和雙重意義的畫,被人們視作頑童的游戲,而非嚴肅的藝術創作。幸運的是,這位藝術家死前,風向已經開始轉變了,至少,在有生之年,他得到了承認。

埃舍爾博物館門前有片不小的樹林
看完45分鐘的紀錄片后上3樓,從前,那里的前間是艾瑪女王的臥室,中間有張極大的帳子床,后間是浴室,窗前有大理石浴缸——當然,這些現在都移除了。女王的空間,只剩下一塊小小的走廊,用來放置她的帽子,有絲緞裝飾的寬檐軟帽、羽毛裝飾的小型便帽、女王帶去檢閱海軍的軍帽……那份豐盛,遠超過多幅畫作,這算是額外的搭頭。從帽子世界出來,就是正式的互動時間了,同樣有小型的放映廳,里面是影像交織出的各種幾何圖形;有模擬的游戲機,吸引著參觀的孩子在上面搭建自己“不可能的世界”;還有垂下來的球鏡,你可以發揮想象拍一張埃舍爾的手執鏡像球。最豪華的puzzle在3樓出口處,那是幾道簡單的橫杠豎杠,發揮想象,可以把自己拍成一只既在門內又在門外的薛定諤的異象,埃舍爾制造。
和老管家道個別,走去火車站不過10分鐘。順便說一下海牙火車站到埃舍爾博物館的那條小街:石板鋪地的街道書香濃郁,5分鐘的路程,能遇到4家書店,路的盡頭,左拐,沒幾步,有橫出來的賭場牌子,看尺寸規模還不小。

博物館還保留了部分女王當年的面貌
1.從海牙中央火車站出發,可乘坐9路、16路和17路電車至Korte Voorhout站,或是乘坐4路、5路、22路電車至Kneuterdijk站。步行的話需20分鐘。
2.門票成人9.5歐,7至15歲青少年6.5歐,6歲以下免票,15人以上團體票8.5歐/人,另有家庭套票、學生票等等,可預先在官網咨詢。網站購票與現場購票同價。
3.開館時間:周二至周日11:00至17:00,16:30分停止售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