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文人畫趣味在當代油畫中的“形而上表現”

胡良波 劉金陽

摘 要： 本文所指“形而上表現”主要包括藝術家的繪畫宗旨以及精神追求等方面內容。傳統文人畫的出現是對院體畫和工匠畫的排斥，力圖繪畫的自由與創新，這種繪畫精神在當代油畫創作中時有體現；當代藝術家主張在作品中表達“意”與“境”，表達心性，這亦與傳統文人畫趣味特征有異曲同工之妙。

關鍵詞：心性；意境；自娛性

中圖分類號：J2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6）14-0169-01

一、心性與意境

“意境”之說是中國美學中極其重要的理論之一。在中國歷史上“意境”之說是進入唐朝以后盛行起來的，唐代詩人王昌齡在他所著的《詩格》中提出詩有三境：物境、情境、意境。意境是歷代文人畫家的審美理想和創作追求，是文人畫的靈魂。文人畫中的意境與當時的詩歌意境有很大的關系，畫無詩意既無意境可言，詩人王維最早引詩入畫，蘇拭這樣評價王維“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王維以詩境帶動畫境，追求一種憑深心才能領會到的畫境，在畫中他不僅用筆墨形式來表現他心境中的山水，而且將畫作為抒發性情的場所。當代油畫中很多作品如曾梵志《跨越界限的共鳴》意境深遠，作品中凌亂的線條與充滿野性的動物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凌亂的線條被評論家們稱作“亂筆”，“亂筆”更加愜意的帶有文人畫情節的繪畫情境，在作品里他又將現代傳媒色彩引入畫中，畫面看起來有一種去想象的沖動，創造出一種遠離現實之外的“意境”，這種“意境”不是指畫家心中的構思活動，而是指作品完成之后呈現出來的一種藝術境界，曾梵志的作品不僅有線條色彩的外在美，還有作品后面神、韻、情、景的內在美。他之所以在作品中不懈追求意外之境，也是受到了中國傳統繪畫美學“意境”之說的影響，詩意性的境界是文人畫的靈魂，也是中國畫家們需要傳承的一筆不朽財富。

宋代的文人畫家由于受到程朱理學和禪宗觀念“我心即我佛”的影響，在繪畫上較注重心性的表達，注重自身的感受和自身的審美取向。蘇軾曾說“畫竹必先成竹于胸中”，他比較看重心中竹子的表達，“蘇軾在杭州任通判的時候，一次坐于于堂上， 一時畫性勃發，而書案上只有朱砂沒有墨，于是隨手拿起朱砂當墨畫起竹來，后來有人問他：世間只有綠竹，哪來朱竹？ ”蘇軾答曰：“世無墨竹即可用墨畫，何嘗不可以用朱畫！ ？”后來文人畫中便流行畫朱竹了，而蘇拭也被尊為朱竹鼻祖，從“朱竹的故事“我們能看出他注重對竹子的心性表達，是倡導用心靈去作畫的畫家。

當代藝術家中像葉永青，他畫的《鳥》比較注重心性的表達，他作品中鳥的原型在現實中是找不到的。藝術家張方白喜歡畫《鷹》，他畫的鷹體態碩大、笨重，看起來根本就飛不起來，沒有鷹的那般銳智、靈巧的感覺，張方白畫的鷹是自己心中的鷹，是現實中鷹在他腦中的加工、過濾與創造。在人物方面，如方力鈞，他畫了一幅類似蒙克《吶喊》的成名作，在美國時代周刊雜志發表，畫中他畫的幾個人物奇丑無比，人們都說他丑化了中國人的形象。方力鈞不僅畫別人丑，即使是畫自己， 也與現實差別很大，奇丑無比，雖然丑卻別有一番味道，好比中國的茶葉，雖苦但回味無窮。中國古代畫畫有“寧丑勿媚”的說法，我覺得方力鈞創作是他的心性表達，他作品中的人物都是現實中人物在他們腦海中的過濾，就像上面我們提到的蘇拭“朱竹”的故事。藝術家選擇用心靈去繪畫，創作出非常態的東西，并非功力太差，而是他們對外在事物的心性表達，亦是他們追求藝術的個性表達。

二、繪畫的自娛性

元人倪云林說：“仆之所謂畫者，不過逸筆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娛耳。”姚最在《續畫品》中稱蕭賁畫畫“學不為人、自娛而已”，充分體現了文人畫自娛、暢神、行情的繪畫功能論。文人士大夫涉足畫壇，大多數并非初衷，在“學而優則仕”的中國封建社會中，當官做文僚的地位較之被視為“工”的畫家高出不知多少倍。他們官不當文人不做，去做畫家是因為仕途不順，懷才不遇，壯志難酬，于是跑到畫中來尋桃花源，弄弄筆墨，聊以自娛，發泄發泄心中的怨氣，以讓自己高興。

當代環境下隨著社會經濟的現代化，人們的衣食、溫飽已不是問題，伴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們的精神需求也不斷提高，為了滿足精神的需求很多藝術家把表現欲帶入了繪畫，他們不再生搬硬套某種繪畫模式，而是放下架子追求一種精神的自娛自樂。他們中很多有較強的專業素養，在投入創作時常常帶有一種較強的心理定勢，有時己近乎一種神經官能癥，通過把自己的情緒帶入繪畫，通過技巧和形式，來完善自我娛樂特性。比如藝術家何多苓等，他認為畫畫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就是高興，就是要隨自己的心走，不喜歡畫那種樣式，就畫新的樣式，進行新的探索，何多苓說以后自己的作品還將變成什么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跟著自己的心在走，畫畫最重要的是要自己高興”。何多苓的繪畫宗旨與姚最的“學不為人，自娛而已”相得益彰。魏晉時期，姚最提出這句話后，這句話便成為文人畫的中心論調，歷代文人將其尊為繪畫的宗旨。可見，何多苓受文人畫影響頗深，他是一個頗具文人氣質的當代藝術家。

中國當代油畫家一方面學習和借鑒西方現代的同時，另一方面也對本土傳統產生濃厚的興趣，在油畫表現形式上既受西方現代主義影響同時也傳承了中國傳統文人畫的氣質精髓，傳統文人畫中的經驗以及繪畫技法對中國當代油畫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所以在很多當代油畫作品中我們能清楚地讀到傳統文人畫的寫意精神和筆墨意趣。

參考文獻：

[1]呂澎.論當代藝術二十年[J].文藝研究，200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