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人口老齡化給我國帶來了嚴峻的挑戰,其中最突出的是養老問題。基于2013年“中國健康和養老追蹤調查”數據,運用多項式logistic模型對影響我國老年人居住意愿的因素進行回歸分析。研究發現:55%以上的老年人希望能“與成年子女一起住”;戶籍、婚姻狀況、家庭規模、日常生活活動能力等對老年人的居住意愿有不同程度的影響。在研究結論的基礎上,提出若干關于社會化養老服務體系的建議。
關鍵詞:老年人;居住意愿;社會化養老服務體系
我國自1999年進入老齡化社會后,人口老齡化速度在不斷加快。截至2015年底,我國60周歲及以上老年人為22200萬人,占總人口的比重為16.1%,其中65周歲及以上老年人為14386萬人,占總人口的比重為10.5%。據預測,2020年中國老年人口將達到2.6億,2025年將突破3億,2034年將突破4億,2050年將增加到4.8億。伴隨人口老齡化而來的不僅是老年人口的急劇增加,而且還有失能、半失能老人急劇增長的長期照料和護理需求。
在人口老齡化的大背景下,人口流動、家庭規模小型化和核心化、代際交往頻率的降低及范圍的縮小,進一步削弱了家庭養老的功能,降低了老年人的養老質量。
作為對人口結構和家庭結構的回應,居住方式很大程度上決定了老年人的養老方式;相對居住方式而言,居住意愿更能體現老年人的理想養老方式。中國人的主要養老模式——家庭養老、社會養老與自我養老,與之相對應的居住方式分別為與子女同住、住養老院與獨居。在人口老齡化形勢日益嚴峻與解決老年人養老問題日益迫切的背景下,了解老年人的居住意愿,對探索構建“以居家養老為基礎、社區服務為依托、機構養老為補充”的社會化養老服務體系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與現實意義。
一、數據來源、研究設計與變量描述
研究所用數據來自2013年“中國健康與養老追蹤調查”(以下簡稱CHARLS)。本文關注的是中國老年人(年齡在60歲及以上人口)的居住安排,因此刪除60歲以下的樣本,最后獲得的有效樣本為8913個。
本研究的因變量是老年人的居住意愿,CHARLS問卷就老年人有無配偶這一前提對老年人的居住意愿進行測量,問題具體為“假定一個老年人有配偶和成年子女,而且與子女關系融洽,您覺得怎樣的居住安排對他最好”和“假定一個老年人沒有配偶,但是有成年子女,而且與子女關系融洽,您覺得怎么樣的居住安排對他最好”。對這兩個問題的回答均有5個選項,即“與成年子女一起住”;“不與子女一起住,但是跟子女住在同一個村/社區”;“不與子女一起住,也不跟子女住在同一個村/社區”;“住養老院”;“其他”。由于“其他”這一選項所占比重較低,因此本研究并未將其納入考慮。在有配偶和成年子女的前提下,希望與成年子女一起住的老年人占55.78%,不與子女一起住,但是希望跟子女住在同一個村/社區的老年人占36.15%,不與子女一起住,也不跟子女住在同一個村/社區的老年人占5.84%;在沒有配偶,但有成年子女的前提下,希望與成年子女一起住的老年人占68.03%,不與子女一起住,但是希望與子女住在同一個村/社區、不和子女住在同一個村/社區的老年人分別占24.10%、3.81%。總體而言,55%以上的老年人希望與成年子女一起住,這表明家庭養老仍是我國目前的主要養老模式;無配偶有成年子女老年人希望與成年子女一起住、入住養老院的比重明顯高于有配偶和成年子女老年人,但老年人機構養老的意愿仍較低。
本研究的自變量包括四個層面:老年人個人特征、家庭特征、健康特征和社會經濟特征。從老年人的個人特征來看,女性老年人占50.15%,性別分布比較均勻;平均年齡為68.58歲;受教育程度為小學及以下的老年人占81.87%;農村老年人占75.90%,是城市老年人的3倍左右。從老年人的家庭特征來看,婚姻狀況為“喪偶”的老年人占19.50%;老年人的平均家庭規模為2.338人,家庭規模小型化特征明顯;平均而言,老年人的親生健在子女個數為3.531,在數量上滿足家庭養老的需求。從老年人的健康特征來看,老年人自評健康狀況“很不好”或“不好”的占32.02%,自評健康狀況“好”、“很好”或“極好”的占20.89%;在日常生活活動能力上有障礙的老年人占43.16%,可見老年人的健康狀況不容樂觀。從老年人的社會經濟特征來看,過去一年,有84.30%的老年人收到過子女的經濟支持,僅有10.71%的老年人有工資收入,有65.71%的老年人領取了退休金/養老金;有96.01%的老年人參加了醫療保險,這與我國基本醫療保險制度已基本實現全覆蓋的現實相吻合。
二、經驗分析
本研究的因變量“老年人居住意愿”具有4個分類,且這4個分類之間沒有大小、高低序次之分,屬于無序的多分類變量,因此需要采用多項式logistic回歸模型。通過對因變量的4個分類進行賦值,分別為0=“與成年子女一起住”、1=“不與子女一起住,但是跟子女住在同一個村/社區”、2=“不與子女一起住,也不跟子女住在同一個村/社區”、3=“住養老院”,并將“與成年子女一起住”設置為對照組,進一步分析影響老年人居住意愿的相關因素。
通過對表1的回歸結果進行分析,可得出如下研究結論。
第一,我國老年人傳統的居住安排偏好發生了明顯變化,雖然仍有大部分老年人選擇與子女同住,但是有1/3左右的老年人傾向于獨立居住。同時,老年人入住養老院的意愿仍然較低。
第二,總體而言,年齡、戶籍對老年人的居住意愿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即年齡越大的老年人,越傾向于獨立居住;與農村老年人相比,城市老年人更傾向于獨立居住。
第三,總體來說,婚姻狀況、家庭規模、日常生活活動能力顯著負向影響老年人“不與子女一起住,無論是否跟子女住在同一個村/社區”的意愿,即非喪偶、家庭規模越小、日常生活活動能力沒有障礙的老年人,其越傾向于獨立居住。
第四,過去一年是否領取工資對老年人“不與子女一起住,但跟子女住在同一個村/社區”有顯著負向影響,是否參加醫療保險對老年人“不與子女一起住,但跟子女住在同一個村/社區”有顯著正向影響,即過去一年沒有領取工資的老年人、參加醫療保險的老年人,傾向于不與子女一起住。
三、若干思考
基于老年人居住意愿的實證分析,本文就社會化養老服務體系提出如下建議。
第一,尊重家庭養老的核心地位,強化家庭支持功能
社會化養老服務體系出現的主要原因是傳統家庭養老功能的日益弱化,可以說,社會化養老服務體系的重要功能之一就是彌補傳統家庭養老的不足。雖然如此,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傳統家庭養老仍是我國主導的養老模式,這不僅是因為其具有深厚的社會、經濟與文化基礎,而且還因為其滿足大多數老年人的心理訴求。因此,在構建社會化養老服務體系的過程中,要尊重家庭養老的核心地位,并強化其在體系中的家庭支持作用。
第二,探索養老方式整合渠道,充分利用養老服務資源
社會化養老服務體系是在居家養老、社區養老和機構養老的基礎上形成的。在這個體系中,居家養老、社區養老和機構養老之間并不是相互獨立的,它們之間是一種互為補充的關系。以居家養老和社區養老為例,雖然它們比較受老年人歡迎,但是其服務內容仍局限于日常生活照料類,而醫療保健、精神慰藉等高層次的養老服務需求供給不足。居家養老和社區養老在服務供給上的劣勢正是機構養老的優勢。因此,應積極探索這三種養老方式的優化整合途徑,實現資源共享,充分利用養老服務資源,以滿足老年人多層次多樣化的養老服務需求。
第三,引入市場機制,推動養老服務發展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的社會化養老服務具有雙重屬性:一是公共產品屬性,這是因為養老問題關乎民生大業與社會穩定,國家有責任兜底并在政策導向和制度設計上做出合理的安排;二是私人產品屬性,這是因為作為一種商品,養老服務的生產成本理應由購買者支付,“誰繳費、誰受益”。對此,需要在“政府主導、政策支持、社會參與、市場運作”的指導原則下,構建社會化養老服務體系。首先,政府應積極發揮其在社會化養老服務體系中的主導作用,認真履行完善政策法規的法律責任、加強財政支持的經濟責任與強化監督管理的行政責任;其次,在公辦養老機構領域引入市場競爭機制,通過實行差別化經營或政府購買服務等形式提高其積極性與提升服務質量;再次,政府要制定一些優惠政策,鼓勵社會力量尤其是民辦養老機構參與養老服務業;最后,由于經濟發展水平的限制,農村在居家養老、社區養老、居家養老等方面的發展還比較滯后,為此,政府要加大對農村的政策扶持和資金支持力度,為構建城鄉一體化的社會化養老服務體系提供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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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趙英麗(1990- ),女,河北邢臺人,武漢大學社會保障研究中心,碩士生,研究方向:社會保障理論與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