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孫凱 余千千 圖|柳旌(部分圖片由采訪對象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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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之路的先行者
文|孫凱 余千千 圖|柳旌(部分圖片由采訪對象提供)

仿佛,每一個先行者似乎都注定伴隨著孤獨,他們特立獨行、與眾不同,帶著一份孤芳自賞般的傲然,背負驚異與不解的目光,一路披荊斬棘、孤獨前行。杜凱,一個普通的電臺主持人;一個珠海搖滾圈里的“老炮兒”;一個最早帶著珠海本土樂隊海外演藝的“教父”;一個擁有藝人、主持人、經(jīng)紀人、話劇制作人等多重身份的“老玩童”。因為喜愛,因為興趣,在一片荒蕪中堅持前行,蹚出一條并不寬敞的崎嶇路,也成就了一批有志同行的“同路人”。
無論是從1999年剛剛踏足珠海還是2010年首部話劇上演開始算起,杜凱在珠海的“演藝圈”里,都算得上一位老資歷了。1999年,杜凱來到了珠海,當時的珠海演藝市場,猶如一張白紙,沒有多少人看好這個市場。然而他的到來,為珠海帶來了搖滾樂,自1997年起就從事電臺主持工作的他,通過電波讓更多的人開始了解搖滾,他也由此成為許多年輕人的搖滾啟蒙。就這樣,杜凱因為搖滾樂與珠海的演藝圈結(jié)緣。在隨后的十多年里,他一路走,一路玩,他組建了自己的樂隊、發(fā)起了沙灘音樂節(jié)、創(chuàng)辦了戲劇工作室… … 2001年,杜凱將音樂真正演變成了珠海的新氣象,與一班同樣熱愛音樂的同伴一起,破天荒地在珠海舉辦了第一場沙灘音樂派對。經(jīng)過十多年的發(fā)展,沙灘音樂節(jié)成為珠海又一張閃亮的城市名片。



但這幾年,杜凱越來越少地以沙灘音樂節(jié)策劃人的身份活動,他往更寬的方向開拓著珠海的文化市場。從2004年起,他成為美國爵士樂大師BOB Bellows在中國的經(jīng)紀人,次年更是專門成立了文化公司,將大部分精力投入到BOB Bellows的演出中。從2004到2012年,杜凱在這將近十年里所參與的,基本還是關(guān)于音樂的工作。就在今年的五一,他還別出心裁地將斗門的十里蓮江作為舞臺,打造出一場獨具地方風情的斗門蓮江鄉(xiāng)村音樂節(jié)。正如當年在沙灘邊的狂歡,這次的斗門鄉(xiāng)村音樂節(jié)也融入了杜凱對音樂節(jié)的思考與探索,呈現(xiàn)在觀眾眼前的,不是天花亂墜的噱頭,而是純粹的音樂本身。而這,正是他的初心。

從主持節(jié)目到組建樂隊,從創(chuàng)辦沙灘音樂派對的堅持到斗門鄉(xiāng)村音樂節(jié),這一切的原因被杜凱總結(jié)為熱愛。在他看來,有些人樂意將生活投擲在麻將桌上;有些人熱衷流連于娛樂場的燈紅酒綠;而他自己,則醉心于玩兒音樂的過程,音樂是他的興趣所在,他享受并熱愛這個過程。而也正是這份興趣和熱愛,令杜凱在2010年在繼藝人、電臺主持人、音樂經(jīng)紀人、音樂節(jié)策劃人等多重身份后又多了一個新的身份——戲劇制作人。
2011年,他成立了新蜂戲劇工作室,與一批剛剛走出校門,急于表現(xiàn)自己的青澀學生一起玩兒起了話劇。開始的路總是艱難的,工作室成立之初,可以算是一窮二白。在排演第一部話劇《怒放》的時候,杜凱帶著這群年輕的學生憑著一股敢想敢做的闖勁兒堅持著:沒有場地就去租,去借用;沒有道具就自己做;一路磕磕絆絆地邊排邊練。話劇排練到后期,工作室資金緊張,甚至連基本的薪水都發(fā)不出,杜凱咬牙賣掉了自己的愛車籌集資金。第二年,《怒放》終于在珠海大會堂上演,但微薄的門票收入與大量的時間和金錢投入完全不成正比。2014年,《與父親相伴的日子》在臺灣的演出即使大獲好評,但投資和票房依舊不成正比,“叫好又叫座但是掙不到錢的事情在戲劇圈比比皆是”,說到這兒,杜凱的眼里滿是無奈與遺憾。但正因為喜愛,杜凱帶著自己的工作室堅持走了下去,從《怒放》、《超越那一天》再到最新的《子丑寅卯》……杜凱始終保持著一年一到兩部新劇的更新頻率,一路走到今天。
一路走來,除了面臨的各種困難,一直陪伴著他的,還有喧囂之外埋頭于戲劇的孤獨。話劇導演孟京輝在珠海巡演時,是這樣向自己身邊的人介紹杜凱的:“他是在珠海這座城市罕有的依舊堅持著做話劇的人”,并以此為理由提議讓同行們?yōu)槎艅P鼓掌。那時的杜凱還不明白,堅持做戲劇何以配得上這樣贊許和敬佩的掌聲,而現(xiàn)在,依然在這條路上踽踽獨行的他或許明白了這掌聲的含義。
這種孤獨,一方面來自硬件條件所限:政府每年對文化產(chǎn)業(yè)的資金和政策扶植,杜凱這種民間小團體能夠分到的紅利其實并不多,更多的時候依然是需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堅持;尋找一處合適的演出場地也讓杜凱絞盡腦汁,珠海的大型演出場館高昂的租金是杜凱無法承受的,而杜凱需要的中小型場館,至今在珠海還是一片空白。
另一方面,人們對話劇的印象還停留在過去的老派戲劇的作風里,如何讓更多的人了解戲劇、進而走進劇院,成為了他要面對的一大難題;專業(yè)人才的缺乏對于戲劇發(fā)展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如此下來,戲劇發(fā)展的阻力猶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像杜凱這樣的話劇人在這個巨大的雪球面前,顯得分外薄弱與孤獨。

但即便如此,這個孤獨的行者卻沒有將悲觀作為他的態(tài)度。雖然在杜凱看來,珠海在某種意義上是一座決絕、又孤獨寂寞的城市,身處其中要耐得住寂寞,承受住孤獨,但與此同時“還要不斷地跟自己說,總有一天會有一個、或者好幾個你的朋友會出現(xiàn)的,會好的”。至少,與十年前的珠海相比,已經(jīng)在慢慢地好起來了,只不過最好的時代還沒到來。
的確,相比于杜凱剛剛來到珠海的一片荒漠,珠海的演藝市場確實好了許多。但同時,杜凱的戲劇工作室和一些民間團體依然生存艱難,他希望政府能夠借鑒港澳地區(qū)的經(jīng)驗,將部分補助以門票補貼的形式發(fā)放下來;結(jié)合社區(qū)興建一些中小型的演藝場館。藉此,吸引更多的人走進劇場、走進音樂節(jié),讓民間組織和團體也有一個發(fā)光的舞臺。
對此,杜凱也有自己的想法:受到斗門鄉(xiāng)村音樂節(jié)的啟發(fā),杜凱將自己的戲劇搬到了農(nóng)場里。在杜凱的嘗試下,戲劇不再囿于規(guī)規(guī)矩矩的劇院之中,而是以天地自然為舞臺,戲劇回歸了它最初的模樣。在自然環(huán)抱的農(nóng)場中,觀眾參與到話劇的互動中去,演員的即興發(fā)揮與觀眾的回應。“戲劇不應該是遠離人群的陽春白雪,我們對于戲劇的態(tài)度也不應該是過分的敬畏,而是回歸最放松的環(huán)境去感受戲劇文化。”戲劇并不是一個令人產(chǎn)生負擔或者包含過多解讀的藝術(shù)形式,它是讓人感到放松的,是有趣的。
聊到這個戲劇農(nóng)場時,杜凱的眼神里滿是期許的光亮。就像張懸的一句歌詞寫道:你走出千萬人群獨行,往柳暗花明山窮水盡去。那個想要在荒漠里栽培出玫瑰花的人,不知不覺已經(jīng)在孤獨中走出長滿玫瑰的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