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管的網絡直播

于永杰

我身邊已經有好幾個朋友抱著做網紅的心，試水網絡直播了。表達欲這一人類本能，總是因為各種限制而得不到自由舒展。技術革新為我們突破了一片廣闊天地，它把表達權從權威、從媒體手里解放出來，賦予了個體。何況，網絡直播又以最直接、最真實的方式釋放表達欲。所以它的生長看起來有點野蠻，也就不難理解了。

不過在表達的過程中，傾聽者的心態也頗堪玩味。許多直播看起來特別無聊，直播吃飯、睡覺也常能引來幾萬人觀看，這讓“公號狗”羨慕得不要不要的。有人把這稱為“無聊經濟”，成為“經濟”的無聊又何至于此，想想喝酒抽煙這些事情又有多少意義可言，但是不為無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人總得需要一些空間放空自己。如果這還不足以支撐網絡直播的火爆，那么窺私欲的滿足，一定是一個重要原因。觀看者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自由窺探，主播又有主動權，并非像被狗仔隊偷拍那樣被動暴露。當表達欲和窺私欲，以這樣完美的方式相遇，網絡直播又有什么理由不火爆呢？

而輿論對于網絡直播多少帶有一點高冷姿態，可能是源于這兩種欲求都有些抒發過度了吧。表達欲越過了底線就成了暴露狂，窺私欲更不用說，天然就有種猥瑣感。其實任何欲求如果能保持在合理范圍內，都是應該得到尊重的人類本能。放到公共事務領域，“窺探欲”何嘗不是一種知情的訴求。把握好這個度做到不偏不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不然孔夫子怎么把“中庸”作為君子的最高追求呢？

鄭州城管就在這方面做出了一次嘗試。在一次護航高考清除噪音的執法行動中，鄭州市中原區城管對執法過程進行了網絡直播，吸引了3萬多網友觀看。在城管工作總是受到質疑的當下，我想他們應該有滿滿的自我表達沖動。以往他們也會采用媒體聯合執法的方式以證清白，但信息經過二次傳播，真實度容易打折。網絡直播取消了中間環節，讓他們直接與網友面對面。這可算是公共事務利用新興傳播方式的一次創新。有趣的是，原本指向私屬空間的窺私欲，放在公共事務中則變成了值得鼓勵的知情訴求。所以說，很多人和物的價值沒有被發現，大概都是因為放錯了位置。

鄭州城管做了一次網絡主播，受到了普遍肯定。問題是，自我監督從來都是靠不住的，即使是利用網絡直播這種最新的技術手段，也還是需要外在力量的參與才能有效。這樣說并不妨礙肯定這種嘗試，因為死板的執法方式一旦被打破，誰知道未來還會帶給我們多少驚喜。

新興技術從來都只是手段和方式，千萬不要被手段和方式轉移了關注焦點。靠直播吃飯睡覺，難以獲得持久關注，因為窺私欲被滿足所帶來的快樂是會不斷衰減的。鄭州城管的這次嘗試，倒像是一次提醒，也許找到了正確的位置，網絡直播的意義會更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