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福成
我認識這么兩個干部,一個姓謝,一個姓侯。
謝是比較聰明的人,專業很突出,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在幾個單位服務鍛煉過后,到了某二級單位當頭兒,干得也是風生水起。
一次上級部門來視察,分管領導召集開會,要求不準請假,不能按時到會者立即停職。
接到這個通知的時候,謝不在省內,他也沒怎么當回事兒,所以就沒到會,結果,他被停職,領導責令其寫檢查反省。
犯了錯誤,好好反省,好好寫檢查,領導也會給他個機會。可謝不,他認為自己沒有錯誤,是領導有別的想法,故意找他的茬兒。
于是,他就開動大腦扒拉盤點那段時間發生的各種事兒,考慮各種人事關系的變化,他越想越覺得這場停職事件是某些人和領導早就預謀好的。
他想不通自己好好工作為什么會落得如此下場,不甘心,就一次次地去找領導理論。
領導忙,哪有工夫整天應付他。看到領導沒有好臉色,他就窩火,想發泄。
一天晚上,他開車回家,小區保安不讓進,非要看他的停車證。他火了,說人倒霉了喝涼水都塞牙,連保安都欺負他,他不能忍受,和保安吵了起來,并且拿利器將周圍的十多輛車都劃了個大花臉。
被停職期間還惹這么大的亂子,領導更煩了,讓他繼續停職,深刻反省。
他看這樣老停下去自己不就下崗了嗎,不行,得破釜沉舟,用狠招挽救自己。
恰好,這天北京的領導來視察,他就指使媳婦闖了進去,又哭又鬧,弄得場面大亂,領導臉上很掛不住。
停職本來不算很嚴重的處罰,可他幺蛾子不斷,現在再想恢復原職已經是不大可能了。
聽說了謝的這段經歷,侯搖搖頭說,不該這樣啊,他說他也經歷過職場上的波折。
侯在文聯干一把手,剛上臺他雄心勃勃,要建文聯大樓,要給員工們建宿舍樓。
誰都知道,文聯是個清水衙門,哪兒有那么多錢來蓋樓啊。可侯不怕困難,他利用自己的私人關系,四處化緣,一點一點地籌集資金,計劃很快就變成了現實。
可等樓建到半截腰的時候,侯被莫名地停職了,搞得他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
后來他才這道,是單位的七八個人聯名上告,說他以權謀私,借給員工蓋樓的名義貪污斂財。
他郁悶啊,自己一心為公,求爺爺告奶奶貼上臉皮找來的資金,怎么就成了以權謀私了呢?他想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
一個個夜晚,他無法入眠,一片好心怎能任人污蔑,他要想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咋證明呢?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啊!再說,自己是清白的,為什么還要去證明呢?所以始終,他也沒有做什么。
心煩,夜里睡不著,他就起來練字。他原本就是一個頗有名氣的書法家,心想不當官了,以賣字為生也不錯啊。就是名譽被污,讓人難受。
無論如何,明天還要繼續。
他被停職后,正建的大樓也停工了,那些聯名寫信告他的人因為拿不出什么證據,慢慢也消停了。
在經過一番調查,領導們慎重研究之后,侯又官復原職。
他本不想再干了,可是看著起了半截子的大樓實在難過,于是他又振作精神,一鼓作氣將文聯大樓和宿舍樓蓋了起來,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和他談起這件事兒,他說,一切機遇都是緣。
能做成事兒,是有人幫你,不是因為你有多大的能力,更不是你自己的功勞;被人冤枉,是上天在考驗你,是那些冤枉你的人給你機會讓你渡關,這時候你不要辯解或者反擊,沉靜是最好的神器,只要問心無愧,所有的誹謗和污蔑都會不攻自破,一切的小伎倆都會露出它滑稽可笑的尾巴。
淺水是喧嘩的,深水是沉靜的。沉靜里有忍耐,沉靜里有勇氣,沉靜里有智慧,它是人生最素凈、最睿智的姿態,在它面前,一切虛假和丑陋的東西都會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