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運精神的變與不變

姜浩峰

生活在國際大都市上海的奧運選手們，許多同樣連續參加多屆奧運會。而他們對于奧運的認識，亦有個逐步加深的過程。帆船選手徐莉佳、射擊選手胡斌淵、現代五項選手曹忠榮，不約而同地向《新民周刊》記者表達了參加下屆東京奧運會的渴望。

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如果參加奧運會并奪得了金牌，自然是勝利者。有些項目，選手運動生涯較短，或者國內競爭特別激烈，功成身退者有之。然而，更令人尊敬的還有一些連續參加奧運會的選手。

今年41歲的丘索維金娜就是一例。她自1991年代表蘇聯參加體操世錦賽并奪得女子團體和女子自由操金牌后，分別代表獨聯體、德國和她的出生地烏茲別克斯坦參加了巴塞羅那、北京、倫敦和里約奧運會。一度，她為了給兒子阿里什治病而復出參賽以期賺得更多的錢。而今年的里約奧運會，人稱“丘媽媽”的她之所以仍然參賽，按照她自己的話說：“我非常開心，因為我擁有讓我感到幸福的一切。我有丈夫、孩子，而且我在做自己喜歡的事。”而她曾患有白血病的兒子已恢復健康，并且成為一名籃球運動員。

值得稱許的是，《新民周刊》記者通過一系列走訪發現，生活在國際大都市上海的奧運選手們，許多同樣連續參加多屆奧運會。而他們對于奧運的認識，亦有個逐步加深的過程。剛剛正式入選NBA名人堂的姚明，前不久曾撰文回顧自己的球員生涯，回顧自己2000年在悉尼奧運村的菜鳥經歷，回顧2008年第三次參加奧運作為球隊領袖的感受。由于綜合實力的緣故，中國男籃即使在姚明、王治郅們的時代也不太可能達到在世界大賽爭金奪銀的高度，然而這不妨礙姚明成為偉大的運動員，也難掩姚明的奧運星光。在9月2日于上海展覽中心舉行的上海奧運健兒凱旋表彰大會上，上海市市長楊雄甚至仍以劉翔、姚明為例，鼓勵后來者。值得關注的是——恰恰劉翔擁有奧運金牌，而姚明沒有獲得過奧運獎牌，然而作為上海“速度”和上海“高度”的代表，同樣都是上海的驕傲。

胡斌淵還想繼續在東京奧運會上拼搏爭牌。

在采訪過程中，一些剛從里約回到上海的運動員——帆船選手徐莉佳、射擊選手胡斌淵、現代五項選手曹忠榮，不約而同地向《新民周刊》記者表達了參加下屆東京奧運會的渴望。而他們，無不是已經經歷過數屆奧運會的資深選手。特別是徐莉佳，早在2008年初登奧運賽場時即已獲得帆船激光雷迪爾級銅牌，獲得了中國帆船帆板隊在北京奧運會的第一枚獎牌，幫助中國隊實現了奧運會帆船項目上的獎牌零的突破。2012年倫敦奧運會上，徐莉佳更是一舉成為該項目的奧運冠軍。今年在里約沒有獲得獎牌的她，向記者述說了她未來四年的規劃，可以說，她已經進入下一個奧運周期了。

奧林匹克的運動宗旨之一是“更快、更高、更強”，但國際奧委會在《奧林匹克憲章》中“奧林匹克主義的原則”條款中還有這樣一段話：“每一個人都應享有從事體育運動的可能性，而不受任何形式的歧視，并體現相互理解、友誼、團結和公平競爭的奧林匹克精神”，也稱現代奧林匹克精神。而在奧林匹克運動語境中，“奧林匹克精神”有專門的含義——《奧林匹克憲章》賦予奧林匹克精神的內容是“相互理解、友誼長久、團結一致和公平競爭”。參與原則是奧林匹克精神的第一項原則。從姚明的文章中，從與徐莉佳、胡斌淵、曹忠榮們的對話中，更能理解奧運精神的變與不變。

歷次參賽不一樣的感覺

“那年我20歲，跟中國男籃的隊友一起走在悉尼奧運村里，看見了一個賣紀念品的商店。店里面就有一張在幾天前的開幕式上拍攝的全景照片，攝影師取景位置很高，場面特別壯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這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見過這種照片。但它卻讓我苦惱了好一陣：因為我怎么都找不到自己。我知道中國代表團大概在什么地方，但就是找不到具體位置，我的眼神也越來越模糊。我是那個場館里最高的人，但卻輕而易舉消失不見了。”姚明的文筆帶著親歷者的情感，往事歷歷。

20歲的“小巨人”迷失在悉尼奧運村里。想要買點兒紀念品，卻最終沒舍得掏40元澳幣買這張照片。“那時候這對我來說太貴了……我還記得自己在離開商店時還在想，這人一定不相信我在這張照片里。”

其實，以姚明的身材以及他身在奧運村內，店主應該完全相信他是一名來自中國的籃球選手。然而，2000年世紀之交的時候，澳大利亞人對中國人的印象與如今或許是完全不同的。更重要的是——那時候，世界還不太知曉姚明。

在莘莊地鐵站附近一家咖啡館，坐在《新民周刊》記者面前的胡斌淵，已是一位四次參加過奧運會的選手了。比姚明年長兩歲的胡斌淵，首次參加奧運會是2004年，從雅典，到北京，到倫敦，再到里約，胡斌淵仍渴望參加2020年東京奧運會。

說起雅典時的奧運初體驗，胡斌淵直言：“第一次參加奧運會時，確實比較緊張。畢竟那是運動生涯中最高級別的比賽。”

而在之后采訪徐莉佳的時候，這位20歲初登奧運賽場就為中國帆船項目取得突破的姑娘，是這么說她連續三屆奧運會的不同感受的：“從北京到倫敦再到今年的里約，三屆奧運會的參賽感覺確實有一定變化。北京初次參加奧運會是最緊張的一屆。知道那是大賽，但作為一名沒有奧運經驗的選手，之前任憑你怎么想象，也無法感受到奧運的氛圍。直到奧運降臨的時候，才發現與之前參加過的比賽完全不同。”

早在2005年，18歲的徐莉佳就曾在美國加州舉行的世界帆船帆板激光級錦標賽上以總成績42分、提前一輪的絕對優勢，奪得女子組冠軍，成為中國選手在帆船帆板項目上奪得的第一個奧運項目世界冠軍。2006年的多哈亞運會，激光雷迪爾級不分設男女項，徐莉佳作為唯一參賽的女性，贏得了亞運金牌。按說已擁有如此佳績，徐莉佳應該心態更平和的參加大賽。但奧運會確實又與其他大賽不同。

“一般的大賽之前，我主要會去想一些比賽的細節處理，比如在什么樣的賽場比賽該如何處理，戰術應用等等。”徐莉佳告訴《新民周刊》記者，“可2008年奧運會，在青島賽場上，也許是太過于緊張了，我不得不通過放松訓練、長時冥想等辦法，來應對我的首場奧運比賽。第一天發揮確實不是很理想，但通過第一天的比賽，嘗到了奧運會的滋味，我的心態反而變成了——放開手腳好好玩一把。就這么抱著玩一把的心態，反而真正調動了自己的潛力，獲得了不錯的成績。”

比起單項的射擊或者帆船來，作為“現代奧林匹克之父”顧拜旦發起創立的比賽項目，現代五項比賽包含了射擊、擊劍、游泳、馬術和跑步，這一緣起于法國拿破侖時代陸軍單兵戰斗技能的項目，賽程更繁瑣。盡管在2006年就奪取了現代五項世界杯個人冠軍，但生于1981年的曹忠榮的首個奧運之旅，則要到2012年的倫敦。當時，曹忠榮獲得現代五項銀牌，取得了中國在該項運動上的歷史性突破。今年的里約，再履奧運的曹忠榮位列16名。他告訴《新民周刊》：“奧運會畢竟是四年一屆的綜合性賽事。世界杯、世界錦標賽每年都有，各個國家的重視程度也會不同。而奧運會相對來說整個備戰周期更長，最主要的是奧運會的參賽選手是要通過層層選拔所選出來的。因為世界上各個國家最優秀的選手參加，所以比賽的質量更高、對抗性更強、偶然性也更顯著，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2008年的北京，對于胡斌淵來說是第二次參加奧運會。比起2004年雅典奧運會，胡斌淵說：“2008年北京奧運會，我的心態平和多了，雖然也緊張，但學會了自我控制，把握機會的能力也就更強了。”

從菜鳥級的青澀選手，到逐步成熟，歷次參加奧運會，每個人的感受盡管有所不同，但渴望在奧運會上取得好成績的心態都從未改變。

比爭金奪銀更重要的是……

在9月14日于北京舉行的“花椒之夜2016閃耀星芒頒獎典禮”之前，《新民周刊》記者收到了一份采訪名單，包括娛樂明星范冰冰、王祖藍、吳莫愁等，但令主辦方都未曾想到的是，各路記者包括許多娛記都沖著乒乓球奧運冠軍張繼科而去。換言之，張繼科比到場的大多數娛樂明星更紅。記者身邊女同事，更有人直言“小藏獒”張繼科帥得沒邊兒了。

類似張繼科這樣比娛樂明星更紅的金牌選手，諸如孫楊、林丹，包括四次參加奧運會五奪金牌的吳敏霞，都成了媒體追蹤、“粉絲”追捧的紅人。

當然，也有一些選手，成績有起伏或者并沒有達到爭金奪銀的高度，卻因為高顏值或者率性性格而成為大紅人，比如帥哥寧澤濤，比如“洪荒少女”傅園慧。

無論是否紅人，是否有更多“粉絲”追捧，對于運動員本身來說，連續參加奧運會，往往確實有著比爭金奪銀更重要的價值。

從雅典奧運會獲得男子飛碟雙多向的第四名，到北京奧運會拼下一銅，然而，胡斌淵作為兩奪世錦賽銀牌，四次屈居世界杯總決賽亞軍，也多次拿過世界杯分站賽冠軍的選手，卻沒能在里約奧運會上更進一步。胡斌淵向記者表示，如果2020年東京奧運會有機會參賽，他仍然會去拼搏。

“參加奧運會，渴望金牌，當然很重要。”胡斌淵說道，“但更重要的是發揮出自身水平。比如奧運會是四年一屆，我們卻不能認為四年才比賽一次。實則，奧運會不過是四年中許多場比賽中的一次，所有的比賽都是比賽，對于我們射擊選手來說，保持一顆平常心很重要。”

今年里約奧運會男子飛碟雙多向冠軍阿爾德漢特已經49歲。而胡斌淵在國外參加一些項目比賽時，經常遇見一位加拿大老人，這位“老槍”已經年逾八旬。“永不放棄，永不言敗，永不低頭，重在參與，這就是我連續參加奧運的原因。”胡斌淵坦言，“畢竟金牌只有一塊，特別是射擊規則不斷改變，里約奧運預賽成績不帶入決賽，增加了冠軍的偶然性。但無論是什么樣的比賽，總得一場一場去打，把握機會，才可能得到冠軍。”

胡斌淵稱，“堅持”二字成為他運動生涯中最突出的東西，堪稱座右銘。而這樣的堅持，或許能給胡斌淵帶來2020年東京奧運會金牌亦未可知。

與胡斌淵不同，曹忠榮目下尚未考慮是否參加下一屆奧運會的問題，但他是這樣向記者表述他接下來的運動之路的：“就像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的道理一樣，我就覺得自己得先完成好眼前的事，然后再考慮更長久的未來。”

上海體育職業學院副院長海線女士向《新民周刊》記者透露，今年6月初拿到里約奧運會入場券的曹忠榮，能夠站在里約的賽場上，殊為不易。

“4月1日，現代五項隊內比賽，一根折斷的劍條刺進了曹忠榮的右手手腕，導致右手的肌腱斷裂。當時可以說太痛苦了——八周以后要打奧運資格賽，按照正常恢復，曹忠榮根本連資格賽都打不了，更別說站在奧運賽場上。”海線說道，“當時曹忠榮已經在北京打了石膏。我正好在上海陽光康復中心住院，于是與國家體育總局商量，是否請上海專家會診試試。”

在海線的協調下，上海陽光康復中心組成專家團隊——以醫療副院長王惠芳帶隊，包括中國頂尖的骨科專家王予彬、理療師唐一鳴三人立即趕往北京。“這一招真管用。”海線說，“要強的曹忠榮見到他們，很感動，一下覺得有希望了。”上海專家的治療方案時——拆除石膏保守治療。6月2日的奧運資格賽，曹忠榮帶傷上陣，擊劍，第一名;游泳，第一名;馬術，第一名。這三項比賽后，總分第一！因為畢竟右手肌腱有傷，舉槍時扳槍機有困難，瞄不準，在射擊項目上落下了分數，但畢竟沖進了前四，拿到了奧運入場券。海線稱，許多知道曹忠榮此番經歷的人，都曾經流下眼淚。

實際上，《新民周刊》記者在上海體職院宿舍采訪海線時，亦發現她的膝蓋上動過六次手術！作為曾經的女子手球選手，退役以后曾經在國家體育總局手曲棒壘球管理中心工作，又回到上海任自劍中心主任，如今任上海體職院副院長的她，從2000年起至今，一屆不落參加了五屆奧運會，從管理女子曲棍球到管理自行車、擊劍項目。在海線看來，這五屆奧運會，沒有一屆是后悔的。“在參賽之后，享受可能只是幾秒鐘，也未必是金牌，而是一種戰勝自我、超越自我的情懷。”比照海線所言，比如曹忠榮在受傷之后，仍能站在奧運賽場，這就是勝利！甚至比金牌更寶貴。

與曹忠榮類似，因為身體原因，2008年奧運會后，徐莉佳用兩年時間進行身體狀態調養，同時還開始了學生生活，進入上海交通大學深造學習，直到2011年4月重新回到中國帆船帆板隊。迅速進入狀態的她贏得了2012年奧運會的冠軍，還成為了倫敦奧運會閉幕式中國代表團旗手。

然而本屆里約奧運會，在女子帆船激光雷迪爾級預賽第二天，徐莉佳排名第四的成績被取消，第三天跑出第一名躍居榜首，后面連續的惡劣天氣和大風讓她名次跌落，更沒想到的是在倒數第三輪和第四輪，兩輪成績又被取消，徐莉佳跌出十名以外，無緣獎牌，最終排名第18位。不為外界所知的是，里約奧運會上，徐莉佳亦是帶傷上陣。自今年6月英國世界杯后，她的肩傷開始隱現，初起時的一些疼痛，她自己沒引起注意，繼續堅持訓練，直到有一天下海時肩痛得無法正常拉繚繩，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開始冰敷上肢。

運動生涯的生命意涵

“我個人認為現代五項是一個水陸結合的項目——（水上游泳、陸上跑步）、動靜結合（擊劍是隨機應變的，但射擊又需要人保持相對靜止平和的一種狀態）、人馬結合（奧運會中唯一一項動物與人一起參與完成比賽的項目），對運動員的身體素質、心理素質、協調性、速度力量、有氧耐力都有很高的要求。我個人認為它是一個完美的項目，運動員必須在各種不平衡狀態下找到平衡點來解決各個項目中的相互制約點來完成比賽。對運動員的綜合素質要求相當地高。并且在歐洲和美洲它原本屬于貴族性項目，綜合鍛煉人的各方面素質。”曹忠榮給記者發來這么一條微信，來闡述他對于現代五項的認識。

百戰歸來，曹忠榮不僅僅帶回了諸如肌腱斷裂、腰椎間盤突出、胸椎骨折、腳腕韌帶撕裂、趾骨骨折、腦震蕩等一身傷病，還獲得了對于現代五項這一項目的深刻領悟。在他的理解看來，“中國的現代五項項目現階段來看硬件條件可能還不成熟，還需要舉國體制來推動項目的發展。但并不排除業余俱樂部可以先從全民健身鍛煉和青少年基礎訓練入手，比如推廣這些國際流行的項目：跑射兩項——跑步與射擊結合，三項賽制——擊劍、游泳、跑步相結合，四項賽制——除馬術外的另四項。”

曹忠榮的這一理解，不僅僅是體育競技層面的一種思量，甚至已是體育文化層面的一種思考了。

就體育項目本身來說，無論是擊劍、射擊、馬術，還是徐莉佳從事的帆船項目，甚至素有夢之隊之稱的中國跳水隊所訓練比賽的項目，在中國可以說素乏群眾基礎。比起乒乓球、羽毛球，甚至籃球等項目來說，業余進行體育鍛煉時，很少有人選擇入門門檻較高的擊劍、射擊、馬術、帆船、跳水或者體操等。

當下中國GDP已經達到人均8000美元。早在2014年10月2日，國務院頒布了《關于加快發展體育產業，促進體育消費的若干意見》，其中對于2025年的發展目標，不僅提到了“體育產業總規模超過5萬億元，成為推動經濟社會持續發展的重要力量”，而且還提出“人均體育場地面積達到2平方米，群眾體育健身和消費意識顯著增強，人均體育消費支出明顯提高，經常參加體育鍛煉的人數達到5億，體育公共服務基本覆蓋全民。”然而，如何在當下經濟環境下，讓更多人參與到體育運動中來，選擇自己喜歡的項目，這是一個實實在在不容忽視的問題！

曹忠榮認為，就現代五項來說，現在推廣項目問題最大的還是激光槍的認定上。“我們現在比賽所用槍支是綠色環保的激光發射槍支，完全符合現在綠色奧運的理念，并且完全對人沒有危害性。但在國內還并不能被認定為是比賽器具，還是被認定為是武器。等到什么時候槍支的使用和認定一解決，相信跑射聯項這一項目肯定會深受廣大群眾的喜愛。”曹忠榮說。

提及自己之所以從事射擊項目，胡斌淵說起了1992年的往事。當年7月28日，中國女選手張山擊敗眾多須眉，在男女混組的比賽中，成為奧運會雙向飛碟項目冠軍。在電視機前的胡斌淵感到電視里的這位新科奧運冠軍特別瀟灑。1993年，恰逢上海大規模遴選射擊后備人才，胡斌淵從三千多小朋友中脫穎而出，1996年，剛進入上海隊訓練兩年，以19歲的年齡摘得了亞錦賽冠軍，兩年之后，他又在曼谷亞運會上成功奪金，達到了職業生涯的第一個巔峰。

近年來，胡斌淵亦曾參加過一些國外比賽，感受到在以意大利為代表的歐美射擊強國之深厚的射擊文化。比如胡斌淵在國外打過一種空中飛碟靶，五十米高，靶子很小。“我們這些專業隊員，因為不適應而顯出不會打的樣子，而當地一些業余選手老頭兒，天天打這種靶子，一打一個準。”胡斌淵說，“還有一種‘跑兔靶，會移動，畫面是一只兔子，源于西方的狩獵文化。一些小孩子也到俱樂部來打靶，扛的是兒童用的小號槍。”

坐在《新民周刊》記者面前的徐莉佳，則坦承自己幼時進入長寧區體校學游泳，之后轉學帆船的經歷。她表示，自己原本的規劃是——成為優秀運動員，參加全運會、亞運會、奧運會，然后繼續求學深造為自己將來轉型做打算，并在30歲左右成家立業。果然，2014年徐莉佳從上海交通大學拿到學士學位后，赴英國南安普頓大學國際管理專業求學。

“這是比較傳統的中國運動員的想法。”徐莉佳說道，“但自從到了英國求學生活以后，視野又不同了。我發現當地人在工作、學習之余，再忙也得抽出時間去玩。比如平時上學的時候，有人每天下午6點到9點鐘太陽下山前，會去俱樂部進行帆船訓練，或者是玩帆船。我參加奧運會激光雷迪爾級比賽項目，不過是奧運會帆船比賽項目中的十分之一而已，而整個奧運會帆船比賽項目的規模，又是全部帆船比賽項目的十分之一而已。”帆船的世界如此之大，乃至令徐莉佳注意并渴盼起了緣起于英倫的美洲杯帆船賽。由此，激發起了徐莉佳的航海夢。世界一下子開闊起來。

訓練模式期待改變

在從里約回國的飛機上，徐莉佳利用漫長的三十多小時的飛行時間進行思考。“難得這一段靜下來連續思考的時間，能讓我展望未來。”她說道。思考的成果是她在飛機上寫下的《里約奧運總結》，其中寫道：“此次奧運失利帶給我最寶貴的禮物就是堅定了我要打東京奧運的信念。我不服氣，更要把失利的都奪回來。四年后的奧運我們不僅要贏，更要以絕對實力贏得毫無懸念，讓對手口服心服。”

年屆三十的徐莉佳即將于9月底去英國完成碩士研究生階段尚未修完的學業。令她艷羨的還有她在那兒看到的歐美選手的訓練方式。“許多高水平運動員，家庭與事業平衡得很好。比如里約賽場上就有生了一兩個寶寶的選手與我同場競技。而我們在國外進行集訓備戰時，不時有老外問我們說，長期在外，你們不用回家嗎？你們不想家人嗎？而他們甚至是帶著家人、孩子到海邊訓練的。”

在接下來的奧運周期里，徐莉佳將每年定期去美國進行體能強化和傷病康復，2017年和2018年將參加兩至三場比賽保持感覺，2019年開始進行全年訓練和比賽。

相比擁有國際化訓練比賽模式的徐莉佳，上有老、下有小的胡斌淵向記者表示，希望在訓練模式上有所改變。

生于1978年的胡斌淵，身體一直有傷病。特別是患有心律不齊的癥狀，而作為運動員又不能吃藥，甚至連保心丸都不能吃。無論是國家隊還是上海體育局領導一直以來很關心，特別是教練錢小兵、曲日東、王蘭等，長期以來對胡斌淵的訓練特別關心。有關方面還為他請來一位葡萄牙籍康復專家，該專家加入了一個美國團隊，共同為胡斌淵進行恢復。這也是他希望再戰奧運的動力所在。

國內，胡斌淵的同齡隊友、對手大多已經不再從事射擊運動。“上海的話，除了我還有一位同齡人就是金迪了。”胡斌淵坦承，“我都快40歲了，家里母親身體不好，妻子一個人照顧孩子，還要關心我倆雙方父母四人。如果還像上一個奧運周期那樣，在北京常年封訓，確實有很多困難。但我希望能保持狀態，保持比賽節奏，并在下一個奧運選拔賽上能夠拿到東京奧運會的參賽證。”

在里約奧運會男子飛碟雙多向比賽中，在風雨交加之際，胡斌淵拼盡全力最終沒能晉級半決賽，這其中有偶然因素。而最終的冠軍——49歲的阿爾德漢特，是胡斌淵從小關注的一位選手。“他有段時間成績也不好，這次能摘冠，我想，這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激勵！”胡斌淵說道。畢竟，下下一個奧運會時胡斌淵也沒到49歲。滄海橫流，繼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