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俐輝
區域造就深度的散文詩
——小議散文詩與地域的關系
◎彭俐輝

毋庸置疑,新時期散文詩的發展一直是呈上升、健康、多元的趨勢,雖然路途艱辛,中間還有迷茫、停滯,有徘徊和探索,但天南地北的散文詩人熱情加入,讓這支隊伍明顯龐大起來,呈現出萬紫千紅的色彩。再加上它獨特的文體——短小、哲思、輕盈、空靈,已經越來越受到現代人的青睞。
可以說,散文詩的未來大有前景。
任何創作,都離不開生活、離不開作者的環境、經歷、教育。俗話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不同的地理位置、生態境遇、自然條件,也為散文詩營造出不同的風格和品性來。
散文詩大家郭風說,我立置于養育自己的天地,從自然界的樹和竹中提取詩情與靈感。這就道出了區域與創作之間的某種關系。
順著這個思路看下去,一個有意思的現象就呈現在我們眼前。
南方的散文詩,多鐘情于山水、丘陵、土壤、樹林,從而形成陰柔、甜美、流暢、委婉、哀怨、細膩的風格;北方的散文詩人,則以粗獷、豪邁、悲涼、突兀的姿態,揚揚灑灑地步入詩壇,表達他們冷峻的思考和情感,構成悲憫、蒼涼、氣勢磅礴、紛紛揚揚的特點;西部的散文詩,往往以遼闊、狼煙、寂地、邊陲、黃沙為抒寫對象,讀來讓人心潮澎拜,充滿向往之情;而工業發達的沿海之地,其散文詩則流露出困惑、迷茫、焦慮,以及現代工業文明帶來的憂思和不解。這不能不說與作者的生活、感受、見解有著較大的關系。
這期間,雖然選擇的意象、場景、題材,也在交替出現,互相補充,但我們不難發現,優秀的散文詩,不論是敘述的節奏、詞語的選擇,還是場景的布置、意象的組合,都多多少少離不開作者生存的那片土壤,而這樣的散文詩,讀來也感覺真實可信,很容易引起共鳴。
當然,我的意思不是說,居住在什么地方,就應該寫什么樣的作品,而是說,散文詩與地域有著較大的、不可分割的關系。
筆者認為地域對散文詩的影響有三個方面:
一章散文詩能有多少抵達心靈的力量,與作者思考的深度肯定有著巨大的關系。而環境就為思考提供了廣闊的天地,或信馬由韁,或縱橫千里。
散文詩人靈焚先生提出過這樣的觀點:散文詩是“暴露的藝術”。我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是,透過一章散文詩,可以窺視出作者的性情、傾向、取舍、偏愛。也就是說,散文詩是一面鏡子,能夠映照出作者背后的景、腳下的土,以及環繞四周的顏色。
散文詩一個重要的特點,就是高度的凝聚力,要在短短的篇幅里,用最具張力的語言、最傳神的意象,表現作者的情懷,僅有高學歷顯然是不夠的,還需要作者對環境的理解、認識、感悟、熱愛與提煉,而這就是功夫,就是技巧,就是挖掘。
有人認為,散文詩就是一個簡單的文體,可以隨意鋪張。其實,優秀的散文詩除了深刻的思想、意境的精彩外,還有一個重要元素,就是語言的流暢,如何讓語言流暢起來,除了學習經典以外,就是用自己最熟悉的語言說話,讓散文詩鮮活起來。而這個“熟悉”,就是對本土文化的理解、傳承,甚至發揚,超越。
散文詩人喻子涵說過,所謂區域,除了指范圍這層外在的意義外,更重要的內涵是,指某一類群體在這個區域長期生存及發展演變所形成的具有特質的時空環境。
語言,在某種意義上說,就是文本的“調子”,只有熟悉這個“曲調”,才能唱出屬于自己的“歌”,如散文詩人皇泯的散文詩集《七只笛孔洞穿的一支歌》,就有濃郁的地方語言特色,讓熟悉與不熟悉的人,都能讀出“湘”味。
試想,一個長期在南方居住的人,會熟悉北方的表達習慣嗎?即使有些語言很陌生,很奇特,但撥開迷霧,我們還是能看到地域對作者內心深遠的影響,看到作者是用什么語言在“說話”。
我認為只有用自己熟悉的語言,才能較為準確地抒寫,真正使作品流暢通達起來,如一幅自然而然展開的畫卷。
在當今這個社會,什么都不是一成不變的,由于這樣那樣的緣由,散文詩人的生活、環境有可能發生改變,離開生他養他的地方,來到陌生之地。
但我們發現,陌生之地,往往并不能給散文詩人真正帶來許多新鮮的詩意,讓他們有感而發,寫得最成功的作品,還是他們熟悉的場景、熟悉的依戀,這就是“根”,那份由來已久的情懷,樸素而熱烈。
有了“根”,作者就有了挖掘的源頭,作品就有了鋪展的基礎,這或許就是主體性,一個“朝向自身的世界”(馬利坦語)。像上海的徐俊國,盡管生活在大都市,但感懷記憶的,還是他的鄉土情結,因為他的根在那里,他熟悉、留戀、熱愛。所以他不厭其煩地抒寫,所以讀來讓人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