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漫畫家手塚治蟲

手塚眞(日)

看父親的手稿，你會為它們的精美所傾倒。我們這些在他身邊的人都會忍不住感嘆，原來天才連畫一條直線都和別人不一樣，父親卻經常自嘲功底不行。

在看父親的手稿時，你同樣會吃驚于它們的“臟亂”。我這里說的“臟亂”，并不是指畫稿上有多少墨水印或污漬，而是指畫稿上有不斷修改和剪貼的痕跡。

父親畫原稿的時候，只要稍有不滿就會重新畫。小點的用白色顏料涂掉重新畫，大點的就在上面貼一張白紙，這張白紙還要為了不擋住好的地方而細心地修剪形狀。有時候要是一整格都不滿意，就全用白紙貼上；要是只有一格滿意的，就把滿意的那一格剪下來重新貼在新稿紙上。總之，父親就這樣把自己的原稿剪下來再貼上去，越認真，稿子就越“亂”。

其實仔細看那些畫稿，我經常會摸不透父親的想法。從手稿的痕跡中可以看出，他修改的要么是脖子上一點點細微的地方，要么是背景中云朵的邊邊角角——基本上都是讀者不會留意的地方，父親卻特別在意。也許在他的眼里，即使天邊的云朵，也和阿童木的臉一樣重要吧。因為它們都是作品的一部分，只要是作品的一部分，它們就值得被重視。

類似這樣的事情，我在黑澤明導演的拍攝現場也看到過。在拍攝前，工作人員做各種準備的幾個小時里，黑澤明導演一直默默地注視著作為拍攝地的農家院子。突然，他指著遠處的一塊石頭對工作人員說：“把這塊石頭的位置調整一下，把它放得更自然一些。”可能你會覺得只是一塊石頭嘛，可是如果觀眾的注意力一不小心被這塊石頭所在的位置分散了，那么整個畫面就浪費了。這“區區一塊石頭”也許恰恰是最重要的部分，漫畫中云的形狀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別人都說手塚治蟲是個天才。在他60年的生命里，他一共完成了10多萬幅畫稿，不僅在數量上，而且在質量上也是出類拔萃的。他將漫畫革新成了可以抒情和敘事的長篇故事，并參考電影畫面，將分鏡手法引入漫畫的創作之中。因為他，日本漫畫的形式才正式確立。

但天才從不覺得自己可以不努力，相反，天才總是盡自己最大的能量努力。而即使這樣，他們仍然覺得自己做得還遠遠不夠，應該更好地完成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