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勇敢都值得喝彩

艾曉雨

在兒子王晨中考前一個月，我被老師叫到學校。

原來，在上午第二節課課后，王晨忽然跑到教學樓前的空地上，沖著3樓一間教室的方向大喊：“余小然同學，我愛你，請你接受我的愛！”

“你知道這件事的性質有多惡劣嗎？他不光影響了我們一個班，還影響了我們整個初三年級甚至整所學校……可他倒好，死不承認錯誤。”“賀老師，您消消氣，讓我去跟王晨說……”

兒子出來見我，斜倚在教室的墻上，一臉無所畏懼：“消息挺靈通啊，準備來認領肇事者回家嗎？我不過是勇敢地表達了自己的愛，你們成人就愛大驚小怪。”

我清楚，此刻就是有天大的火氣也不能再繼續往前他身上撒，哪怕稍稍一下，就把他推到與老師和家長對立的位置上了。

“好，暫且不討論這個事。我得糾正一下，你不是肇事者，我也不是警察，我來學校只是了解一些情況，現在你先安心回教室上課。”兒子收起渾身的刺，半信半疑地回了教室。

此后，兒子一如往常地上下學。我閉口不提那件事，對他生活上的關愛也一如往常，只是默默觀察著他的一言一行。

終于有一天，兒子忍不住了，跑進廚房問我：“老媽，你懸在我頭上的大刀何時砍下來啊？天天讓我這么等？”“我沒準備砍你啊。”我繼續忙著手上的事。“算了算了，我還是坦白吧……”

兒子向我坦白了他的暗戀。他暗戀余小然好久了，為向她表達心意，費了很多小心思。后來，他想起以前在網上看到的報道：情人節那天，有個男孩在大學校園里用一千支蠟燭擺成一個大大的“LOVE”向心儀的女孩求婚，最終贏得美人心。“我沒有那么多錢，但我有一顆勇敢而熱烈的心。”他對我說。“兒子，你用你的勇敢征服了喜歡的女孩的芳心了嗎？”我早已從賀老師那里知道，余小然因為他的這一“勇敢”行為惱火得差一點轉學。這話一下打在了兒子的死穴上，他低頭不語。

“你的行為不能叫勇敢，而是魯莽。它違背了你的成長規律，并不是你這個年齡段應該做的事，而且馬上要面臨中考，本不該分心。你所采取的方式也是不理智的，說好聽點是個人英雄主義，說嚴重點是自私。因為你只考慮了自己的感受，卻不曾為別人考慮過——那個你喜歡的女生，還有對周圍人的影響，畢竟愛情是神圣美好而私密的事。”兒子沉默不語，若有所思。兒子公開道歉后，開始安心復習功課，那年中考，他考取了一所不錯的高中。

在我們身邊，可能有不少這樣“勇敢無畏”的孩子，在青春的十字路口，把沖動當勇敢，做出讓人哭笑不得的事。家長作為他們的成長監護人，必須用冷靜與智慧悄然化解一切：站在孩子的角度，理解他們；站在朋友的角度，幫助他們；站在家長的角度，指點他們。有了這3重身份，沒有解不開的疙瘩，也沒有教育不好的孩子。

（摘自《婦女》2016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