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紅塵

李蘇章

第五章

一

雖然事后她忙前忙后，安排得很周到，但譚局對她的印象卻壞了。

大學生柳萬鋒成了木工，譚局幾乎可以斷定是吳靜所為，當然，在這個場合，他不會說什么，但對這個大學生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向愛群拿出了一堆設計圖紙：“您看，就是這個人沒事時干的，一個木工不好好干木工活，卻干起了這個，這不是不務正業嗎。”圖紙是向愛群從柳萬鋒房間拿來的，他聽劉文成反映說柳萬鋒不務正業，喜歡寫寫畫畫，弄得地上到處都是圖紙，他們沒法睡覺，要項目部管管他。

向愛群很好奇，從柳萬鋒房間拿了一些圖紙。他一看原來是項目部職工生活布置圖，里面有空調、沖式廁所，很漂亮，很豪華。他感到十分奇怪，這有用嗎？

為此，他找到柳萬鋒問了問，當聽到他的計劃要投資建一座漂亮的工地辦公樓時，禁不住發出了冷笑，怎么可能？一個臨時的工棚要花錢建這建那，有毛病吧。他不耐煩了，揮揮手結束了此次談話，圖紙也被他扔在會議室。現在突然想起，這不就是柳萬峰不務正業的證據嗎，于是，就拿了出來。

譚超雄接過圖紙認真看了起來，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圖紙設計得很漂亮，對職工的生活區、工作區和項目部外部環境都作了精心的安排：道路是水泥路面，廁所貼有地板磚，且是沖式廁所，有點像文革時期的農村生活美好圖。難怪向愛群不理解，不接受，很生氣，視為廢物。

譚超雄卻不這么看，現在是九十年代，各行各業都在發生巨大變化，包括思想觀念的變化。建筑工地長期被視為臟亂差，大家也接受了臟亂差，認為建筑工地應該就是這樣，建房子嘛，應該把建的房子搞漂亮，臨時住的房就無所謂了，所以工地作業人員的住房全部由竹夾板和油毛氈建成，地是泥巴地，水是地下抽的黃泥水，廁所是露天茅坑，一到下雨天，整個工地污水橫流，臭氣熏天，苦不堪言。在物資匱乏的年代，這是沒辦法的選擇。

隨著生活條件的不斷改善，工地上的生活工作條件必須得到改善，這是大勢所趨，但如何完美地改善呢？很多人說不上來，譚超雄一時也說不上來，但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他想不到柳萬鋒正在努力解決這個問題。

他告訴向愛群先不要處理這個學生，他見見再說。為此，他特意找了一間辦公室，想單獨聊聊。

柳萬鋒聽說譚副局長叫他，嚇了一跳，以為是開除前的一場談話，心里異常緊張，當譚副局長拿出他設計的圖紙，并問他怎么一回事時，他輕松了，這是他近半年來的研究成果。

在譚超雄面前，他侃侃而談。

柳萬鋒先把自己就讀的學校介紹了一遍，說自己學的是工業與民用建筑專業，在學校閱讀了許多國外期刊，對國外先進的施工設置和工人的居住條件非常感興趣。加入太平洋建工局后，他以為作為國內龍頭企業——央企在這變革時代應作出示范作用。因此，他對建筑工地外貌內形上作了一些設計和思考。

他的設計分ABC三種形式。A是指項目的外部形象，B是指項目辦公和生活區域，C是指施工作業區。

在A區他設計了一座高大的門樓，門樓上寫有沙林市太平洋建工局承建107軍醫大樓工程，門的兩側安有建工局近年的經典工程，設計的字體別具一格，在藍天的襯托下閃出金黃色的光澤。

在B區他設計的全部是板式住房，廚房、廁所、辦公室、宿舍貼有地面磚，外部全部是混凝土地面，最有意思的是辦公室前面地坪豎有兩根旗桿，分別懸掛兩面旗幟，一面是國旗，一面是太平洋建工局局旗。

譚超雄十分驚訝：“我們建工局有自己的旗幟嗎？”

柳萬鋒撓了撓頭：“現在沒有，但我想以后應該有，很多國際大公司都有自己的旗幟，因為它代表著企業的希望和凝聚力，建工局必須要有自己的旗幟，因為它是央企，體現的應該是國內最高水平。”

接著他介紹想象中的C區。C區在不施工的地方進行道路硬化，設置排水系統，徹底解決污水橫流的問題。作業區設置圍擋和安全標志，禁止行人和車輛進入。

這點譚副局長非常贊成。其實，這是建筑設計中存在的一個盲區。在傳統觀念中，大家都認為應該是把房子建好后再進行道路硬化，由于工地不排水，所以每逢下雨，到處是爛泥和污水，有時地基的水深達七八米，十天半個月都無法排出。工人的住房都在工地附近，水排不出去，工棚內也變得異常陰暗潮濕，長期居住在里面的人很容易得風濕病。他記得他曾施工的項目百分之六十的工人都得有此病，他自己的病就是那時候染上的，弄得現在天氣變陰下雨，他的腿就隱隱作痛。

柳萬鋒的設計無非是提前做，即房子沒動工之前，先做硬化道路和排水系統。這行不行呢？譚副局長認為完全可行。

既然事后要做，為什么不事前做呢？反對者的理由不過是硬化的道路很容易遭到損壞。是的，這點承認，但實踐證明完工后只要維修一下就可以滿足設計要求，維修費用并不高，就一點水泥和沙石而已。

工地提前進行道路硬化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一是方便了車輛的進出和工人上下班；二是可以減少材料的丟失。由于到處是污泥和雨水，掉進去的扣件和鋼筋鋼管，尋找很困難，掉了就掉了，工人們一般都不找了。如果掉在水泥地面上呢？會不會撿起來，答案是肯定的。這個方案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優點，就是基本解決了工地臟亂差的問題，不會出現晴天滿天灰塵，雨天污水橫流的現象了，可以把對周圍環境和居民的影響降到最低程度，真的是花小錢辦大事。

譚副局長認為這個設計思路完全可行。

至于項目部門外面要不要搞形象宣傳，這個問題爭議很大。傳統觀念認為形象宣傳其實就是做廣告，工程項目做廣告，笑死人，沒人做過，看不出有什么作用。譚超群卻不這樣認為，因為他自己有深刻的體會。

當時，他在東北一家工地任項目經理。他不甘心工地長期處于臟亂差的狀態，于是在項目部大門、辦公室區和生活區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改建，建了一個在當時來說十分氣派的門廳，上面寫了工程局的大名，房子是紅磚房，地是水泥地面，他此舉惹怒了工程處經理，大罵他崽賣爺田不心疼，揚言要撤了他這個敗家子的項目經理，事情傳到局里，立即被局營銷部制止了，因為譚超群的項目幫了他們一個大忙。

第十工程局要承接一個五千萬元的大項目，這是一家私營業主投資的。為了展示工程局的實力，營銷人員出示許多精美的資料、圖片和各種資信證明。大家說得口干舌燥，然而業主聽了卻無動于衷，不表態，不點頭，最終無果而歸。正當大家深感絕望時，第五天竟出現了戲劇性變化，業主主動找上門來，說該工程不招標了，直接給工程局干。這一態度讓人摸不著頭腦，后來才知是譚超群的項目讓業主的態度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彎。

洽談初期，業主聽了營銷部的人介紹后，始終不以為然，認為他們是“王婆賣瓜，自賣自夸”，心里沒底所以不表態。為了摸清工程局項目的底細，業主決定自己一人悄悄去工地考察，看看施工現場到底如何。她走進譚超群的項目，立即被優美的施工現場吸引了，她看了又看，瞧了又瞧，還不時地問身邊的施工人員，漸漸地，她緊湊的眉頭舒展了，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與先前考察的幾家建筑公司工地相比，她立刻得出結論：這個工程非第十工程局莫屬！她對營銷部說：“你們的工地環境好，辦公條件不錯，說明你們有實力，做事用心，交給你們這樣的企業來做，我是一百個放心！”

看！這就是項目形象帶來的效益。柳萬鋒搞的門樓設計應該可以創造更好的效益。因為，大平洋建工局在全國各地有上千家建筑工地，大部分都處于城市的中心區，人來人往，如果建工局所有的項目都做成柳萬鋒設計的牌子打出去，會在社會上形成強烈的視覺沖擊。這種長期的宣傳效果比電視臺、報紙的廣告不知強多少倍，可以預料太平洋建工局的品牌將響徹全國，房地產商會視而不見？不可能，他們要把房子買出去，必然會找一個品牌建筑商，太平洋建工局是不二選擇。

看到如此美好的前景，譚副局長禁不住心潮起伏。柳萬鋒的設計雖然非常超前而且大膽，但是適合當前的發展潮流，建工局有必要采納推廣。但他知道很難，首先在錢局長、林寶生這些人身上就會遇到很大阻力，因為柳萬鋒設計的ABC需要花不少錢，總投資大約十萬元。不說十萬元，就是一百元，他們都會很緊張，生怕犯錯誤。

他們這些人都是通過埋頭苦干走上領導崗位的。他們腦袋里裝的是艱苦樸素，勤儉節約，不講吃不講住，自己不講，對別人也不講。在他們眼里，工地上搞這些花花綠綠的東西，中看不中用，就是浪費，貪圖享受，敗家子。

當然，艱苦樸素，勤儉節約，本身并沒有錯，也應該堅持。問題是柳萬鋒的設計絕不是為了追求自身的享受，而是為了太平洋建工局以后的發展大局。可以預見以后的市場競爭絕對是非常激烈的，要在競爭中立于不敗之地，必須建立自己的企業品牌。什么是企業品牌，其實就是企業的形象，社會認可度。建工局所有工地形成標準的辦公生活和施工區，消滅工地上的臟亂差，形成統一靚麗的外部形象，向外展示太平洋建工局的實力和社會的責任心，讓社會公眾知曉。

如何知曉？打廣告是最好的途徑。到電視臺報紙打廣告是途徑之一，但對建筑企業來說不是最好的途徑，觀眾接受不了，因為它不是產品，而是房子，最好的辦法就是項目部門口進行A區設計，現場展示，讓顧客親自去看，看看建工局施工現場是什么樣子，讓他們親身感受建工局推行的ABC所帶來的文化魅力。

就單個項目部來說，的確沒有多少意義，說它增加成本、浪費錢也沒有錯，但是如果站在建工局發展的高度來看，它就有了積極意義。如果建工局樹立自己獨特的ABC文化，建立了自己獨有的品牌，得到了社會的認可，到時建工局想不發展都難。

當然，時下他的身份很尷尬，他僅是一名副局長，并無最終決定權。他面臨的又是頑固堅守傳統的人，目前形勢下，他沒辦法推行柳萬鋒設計的ABC。在這些老頑固們眼里，柳萬鋒就是荒唐、可笑的，不務正業，吃多了沒事干，所以向愛群要把他開除。

譚超群感同身受。他別的本事沒有，保護柳萬鋒的本事還是有的。他要求107項目部立即開除劉文成，提柳萬鋒為木工班班長。

他需要鍛煉柳萬鋒，更需要等待時機。來太平洋建工局之前，總局已經給他交了底，讓他安心當副局長，時機成熟再扶正。以后，他需要柳萬鋒這樣的人為他服務。

他的決定107項目部自然無條件執行。向愛群心里雖然有點不舒服，但他并不討厭柳萬鋒，他氣就氣在柳萬鋒不該不報告，捅出這么大一個婁子。既然譚副局長說了，柳萬鋒開除的事就算了。

他把柳萬鋒找來，宣布了107項目部的決定。

這個決定出乎很多人的意外，很多人不服，最不服的就是劉文成。他找到向愛群：“憑什么提柳萬鋒當班長？你們調查過沒有，柳萬鋒剛被處分，處分還沒有撤銷，馬上就當官，這不是笑話嗎？你們憑什么就把我開除了？”

向愛群對他沒有好感，一句話就噎死了他：“這是建工局的決定，你不服你去告嘛。”

劉文成自然沒膽子去告，但他找柳萬鋒麻煩的膽子還是有的，反正要走的人，走之前出口惡氣也好。看到他氣沖沖走了，向愛群估計他去找柳萬鋒了，趕緊通知保衛股長賀蘭去看一下。

果然，賀蘭趕到時，他們兩人正扭打成一團，柳萬鋒被劉文成牢牢地按在地上，動彈不得。賀蘭怒不可遏，一拳打在劉文成身上：“住手！劉文成，你是不是想去坐牢？”

劉文成只好松開了。他爬了起來，朝門外走去，惡狠狠地說道：“柳萬鋒，你這個小雜種，我以后不會放過你的。”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項目部大門。

賀蘭想追出去，把劉文成抓回來，柳萬鋒攔住了他：“賀股長，算了，讓他去吧。”

賀蘭想想也算了，他叮囑柳萬鋒最近一段時間不要出項目部，免得遭遇不測。

柳萬鋒謝謝賀蘭的好意，他表示自己會小心的。

賀蘭走后，他把木工班所有成員召集起來，開了一個木工班全班會議。

副班長嚴肅才心情非常復雜，也非常緊張。他十分害怕柳萬鋒免了他的副班長職務。他很看重這個職務，他的家族世代為農，就他一人當了工人，經過多年的努力，終于當上了副班長，這是他家族里最大的一個官了，大家都以他為榮，在家族中備受尊敬，自己很有自豪感，所以對劉文成巴心巴肝，忠心耿耿。如果沒了副班長，他在家族中的形象會一落千丈。

現在劉文成走了，柳萬鋒會不會把他免了呢？

其實，嚴肅才多慮了。柳萬鋒并沒有這個想法。他覺得嚴肅才為人雖然不咋地，但不是不能當他的副手，他有一個非常好的優點就是忠心。他是個見風使舵、墻上草隨風倒的角色，對沒倒的主人還是忠心耿耿，柳萬鋒需要這樣一個經驗豐富、能夠幫他把關出主意的人，何況嚴肅才還是他師傅，憑這點，他就不能隨便免他的職，否則極容招人閑話。

在會上，柳萬鋒沒有多說什么，就是強調大家要服從領導，聽從專家組的安排，盡快拆除這根問題柱，把損失降到最低。最后，他強調嚴肅才還是副班長，并讓他講了幾句話。

柳萬鋒的態度讓嚴肅才感動萬分。他十分激動地說：“我們一定要維護柳班長的權威，他叫我們干什么我們就干什么，絕不能講二話，講空話，尤其是不能講壞話。”

嚴肅才說到做到，柳萬鋒安排他什么事，他二話不說就堅決執行，柳萬鋒沒想到的，他也會善意提醒一下，讓柳萬鋒覺得他當初的決策是正確的。

由于嚴肅才的積極配合，柳萬鋒管理這個班組得心應手，不到兩天，就順利拆除了這根柱子，新柱子在柳萬鋒的指揮下，很快立起來了。他熬了幾個夜，制定了一個新的澆灌立柱的施工方案，經專家論證，完全可行。所澆筑的柱子經檢測，滿足要求，沒有問題。此次事故只花了不到一萬元，也就是說把損失降到了最低。

林寶生、向愛群很滿意，專家組也很認可，感到柳萬鋒不錯，到底是大學生，有水平。隨后專家組撤離了107項目部，一場嚴重的質量事故就這樣悄悄地處理完畢。

信息反饋到副局長譚超雄那里，他很高興，尤其是柳萬鋒的表現讓他十分欣慰，他沒有看錯人。

二

其實，還有一個人也在暗暗高興，他就是第四工程處的經理林寶生。當時聽說工程處要開除柳萬鋒，林梅如哭了，哭得很傷心，她說，柳萬鋒走了，她也跟著他走，討飯做乞丐也跟著。

他深知，自己這個寶貝女兒說到做到，她做事從來就不考慮后果，直來直去，說干就干，以為這世界是她老爹的世界，別人都怕她。

第四工程處的確是她的世界，問題是離開了呢？還是嗎？

林寶生有點著急，幸虧譚超雄副局長來了，解決了他一個大難題。從內心上，他覺得柳萬鋒這人不錯，讓他做女婿沒問題，只是對柳萬鋒有點捉摸不透，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林梅如。

林梅如卻不管這些，她喜歡這個人就是喜歡這個人，至于這個人喜歡不喜歡她，她并不在乎。如果柳萬鋒真的離開了第四工程處，她會很痛苦，甚至說天塌下來也不過分，她活著真沒有什么意義了。她現在真正體會到了什么是愛情。什么是愛情？愛情就像一根野草，總在心中不停地生長，野火燒不掉，即使燒掉了，它很快又會長出來，生生息息，永不停止。有幾次她想忘掉柳萬鋒，徹底忘掉，咬著牙，不想了，真的不想，結果僅僅過了半天，柳萬鋒的影像又冒出來了，可愛的柳萬鋒，親愛的柳萬鋒在腦海里總是不停地翻滾，讓她欲罷不能。她想，以后無論他愛不愛她，娶不娶她，她都離不開他了。

因此，柳萬鋒遭到劉文成誣陷，她心里非常著急，可有什么用呢？她想去找他，給他安慰，但她不敢去。她知道，她去只會增加他的煩惱，他并不需要她的安慰。每每想到柳萬鋒痛苦萬分的樣子，她就急得直跺腳。

幾天下來，林梅如整整瘦了五斤。

林母心疼得要命，她就找林寶生鬧，鬧得林寶生整天心神不寧。

當林寶生得知柳萬鋒不但沒被處分，反而提為班長時，馬上把消息告訴了林梅如。林梅如以為是她父親的功勞，本想去柳萬鋒面前表表功，但想想算了吧，以后有的是機會。我這么幫他，他應該不會無動于衷吧。

林梅如不想找他，柳萬鋒卻想找她。柳萬鋒感到每天靠人力往施工的樓上送材料效率太低，就設計了一套運送設備，準備試運一下看行不行。

運送設備里需要一臺關鍵設備——卷揚機，他到項目部找了一圈沒有找到，立即想到林梅如，看她倉庫上有沒有。

林梅如很高興，二人一起在倉庫里翻了個底朝天，始終不見機子蹤影。林梅如說：“不找了，我記錯了，肯定沒有。”

看到柳萬鋒愁眉不展，林梅如笑了：“你這個人呀，平時不來，有事才來。算了，幫忙幫到底，我去第四工程處倉庫看一下，我印象中好像有。”

她來到第四工程處倉庫尋找，在一個墻角邊終于找到了，不過是一臺使用過的，不知能不能用。

她找人把設備抬到了工地，柳萬鋒接上電源，試了一下，不行。記得師傅嚴肅才會機電修理，就把他喊來。

嚴肅才拆開機子一看，發現卷揚機開關壞了。他從倉庫中找來一個開關，裝上后，接通電源，卷揚機轟隆隆響起來，可以用了。

有了卷揚機就好辦了，柳萬鋒在工地現場利用鋼管制成一個吊車，專門用于木工班吊材料。他怕出問題，先運行了十幾遍才開始吊材料，他規定這個吊車只能吊材料，不能坐人。

木工班有了吊車，省了人力，工作效率大大提高，原計劃一天完成的三根梁柱，結果半天就完成了。柳萬鋒高興之下，全班放了半天假，大家自由活動。

柳萬鋒萬萬沒有料到，他這一決定竟捅了一個“馬蜂窩”。

其他的班組的工友見木工班只干了半天活，都走了。他們立刻效仿，也不干了，紛紛下班，很快，工地上跑得沒有了一個人影。

向愛群正陪著局工程部鄧經理檢查工作。他們來到工地現場，看到空蕩蕩的工地一個人影也沒有，十分奇怪。

鄧經理問道：“今天你們難道不上班嗎？”

向愛群一時答不了來，只能含糊地說：“這個我不清楚，不過，今天應該上班，不知道他們為什么不來，我問問看。”

剛好有名工人返回工地拿東西，向愛群攔住他，問他為什么不上班。

這名工人慌慌張張地說：“我不知道，看見木工班的人走了，我們跟著也走了。”

向愛群要這名工人馬上把柳萬鋒找來。很快，柳萬鋒來了施工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