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乾朗
歲月靜好,書香淡淡
◎王乾朗
窗外,又下起雨來,淅淅瀝瀝,在玻璃上奏起一曲無與倫比的音樂。
坐在窗邊,捧一本書,品一杯茶,聽一場雨,如此甚好。窗外偶爾飄進來幾滴雨,沁在打開的書頁上,迅速暈開,又迅速消失,徒留一陣淡淡的書香,和著泥土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久久不散。就這樣也好,任時光在指間悄悄流逝。我突然想起一個詞——歲月靜好。
我猶記得那個下著小雨的午后。密密麻麻的小雨線,像從天邊垂下來的透明的綢絲,朦朧了我的視線,要不是蹦蹦跳跳地去買零食,我怎么會闖進一家書店?
“老板——”
我剛叫出口,就被耳畔的聲音打斷。
“你這個小調皮,冒冒失失地做什么?安靜點兒。”他把聲音壓得低低的。
我仰頭看見一張陌生卻莫名讓人感到心安的面孔,有點不知所措,好一會兒才知道走錯了地方。我開始打量起這里來,可是只看了一眼,我便喜歡上了這里。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世上還有這樣美好的地方。這里那么安靜,安靜得仿佛連空氣都凝結了起來。一列列書架整齊地擺在我面前,五顏六色的圖書看得我眼花繚亂,周圍彌漫著沁人心脾的清香。我知道,這是文字的味道。
“小調皮,你到這兒看書嗎?你識字么?”不知何時,他已蹲在我面前,依然是壓得很低沉的聲音。
“誰說我不識字?我可年年都是三好學生呢!”我對他的輕視有點兒不悅,不禁提高了音量。
“噓——”他把食指伸到我嘴邊,笑著說道,“別吵,我給你拿本書。”
他轉身,消失在書海中。
再一次出現時,他把我抱起,讓我坐在高高的椅子上,遞給我一本書——《安徒生童話》。
很快,我融入了這個安靜的世界。我為白雪公主的善良而感動,為賣火柴的小女孩的悲慘命運哭泣,為美人魚的執著而敬佩……
從此,我開始了一場永無終點的讀書之旅。
歲月,就這樣安靜地,輕輕地,一點一滴地從我的指間滑過……
我又一次來到這里,坐在窗邊聽那纏綿悱惻的雨聲,品那沁人心脾的書香。這里沒有煩躁,沒有喧囂,有的只是平和、安靜,安靜得只聽得見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和室內翻頁的聲音。我不禁抬頭,這里的每一個人姿勢不一,坐著,亦若是站著,或者干脆倚在書架上,可是誰都不曾抬起頭來,誰都是那么認真,時而微笑,時而蹙眉,為書里的樂而樂,悲而悲。
我的嘴角向上揚了揚,心底的一切都歸于平靜,沉淀到了塵埃里,浮上心口的,只有平和。
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月兒早已掛上樹梢,皎潔的月光透過窗,在我的書上灑下一片斑駁。我輕輕合上書,把它放回原處,緩緩走過,指間輕輕撥過書架上的書,那冰涼的觸感令我戀戀不舍。
我走出書店,老板對我笑笑,說:“慢走,歡迎下次再來!”
“嗯。”
我抬頭,清晰地發現他頭上的黑發中有幾抹白絲,在燈光下閃閃發光。我忽然頓悟,在這靜美的歲月流逝中,我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冒失闖進書店的調皮的小孩子了。在書香的陪伴下,我漸漸長大。他也老了,歲月的流逝在他的青絲中夾進了許多白得刺眼的銀絲,可他的笑依舊像這里飄散的縷縷書香,越久越讓人平和、心安。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鼻端環繞著那淡淡的書香,乘著月光踏上那漫長的歲月之旅,平和,靜好……
(責任編輯 陳安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