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顏如玉，這個黃金屋

張珠容

近幾年，受電子閱讀的沖擊，實體書店普遍不景氣。廣州天河區第一家24小時不打烊的書店1200bookshop于2014年7月開始試營業，如今卻人氣高漲，生意非常不錯。人們不禁好奇：1200bookshop憑什么聚集那么高的人氣？就讀于廣州一所大學的大三女生曾穎穎，2014年底就開始在1200bookshop兼職打工。她講述的書店種種，解開了人們的疑惑——

我剛走進這家書店時，覺得它與我之前兼職過的所有工作場所一樣，沒有什么特別之處。我的工作內容很簡單，每天幫書店整理書籍，順便清掃。因為是兼職，我一般是中午和傍晚來工作。這兩個時間段都是飯點，按理說，顧客不會太多。可每次，我都能看到很多人在店內買書、看書。

書店設有免費閱讀區，顧客可以不消費、只閱讀。在過道旁開設有留言墻，名曰“一人一事”。墻上掛著幾個便簽本，顧客想寫點什么，可以寫，寫完之后貼在墻上。因為時間匆忙，我從沒看過留言墻上人們記錄的文字。不過我想，里面無非是買書人、看書人記錄的一些即時心情，內容就和發微信朋友圈一般無聊。

有一天，我整理留言欄里的便簽條，隨便抽出一條，一看，滿是感傷。上面寫著：“就在1小時零28分之前，我失戀了。縱使有那么一首歌《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但我覺得，失戀只能痛在心里，如果哭出來，所有曾經的美好都將不復存在……”我這才意識到，留言條的內容和朋友圈的心情記錄截然不同。朋友圈是自己熟悉的圈子，人們常常只曬美好不曬憂傷；書店里，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人們更愿意敞開心扉，借紙筆留下真實心情。

我翻看更多留言，發現果然如此。“華燈已下，我們未眠。”“第一次來。第一次二十四小時不睡覺。不知道寫些什么，但覺得這里很不錯。它讓我想起了我曾經最愛、現在陌生的男孩。”有個名叫果果的女性，留言寫了滿滿一頁：“前幾天，我在醫院里目睹了酸楚一幕。一對父母抱著七個月大的嬰兒就醫，醫生告知他們，孩子能救活，但術后有可能成為植物人。那位母親抱著孩子哭得泣不成聲，因為那位父親哽咽地對醫生說，他們家里還有好幾個孩子，要放棄治療……為什么要說起這個事兒？我剛剛看完《愿天堂就是書店的模樣》這本書。我也已為人母，我知道，醫院里那位母親這幾天每天都是肝腸寸斷……”

“一人一事”留言墻，分明就是一面傾訴墻，我卻一直沒看到它的美好。

原來那些不解，都是滿滿溫情。

原本我還認為書店的夜晚會非常安靜，其實，它也有熱鬧的時候。通常每周六晚上，店里都會舉行“深夜故事分享會”，主講人并非名人大咖，他們是街頭歌手、是支教志愿者、是畫家，甚至像我一樣，是有故事的大學生。他們分享的每個故事，都那樣真摯、真實、有溫度。

一段夜班工作下來，我知道，書店的晚上基本沒有盈利，可老板始終堅持24小時經營，他說：“書店的白天是生意，晚上才是態度和溫情。所以，我可以用白天的盈利反哺晚上。”我反問：“你怎么不說，其實你用書店晚上的溫情贏得了更好的白天？”

他聽完笑了，點頭表示贊同。（摘自《視野》2016年第11期 圖：杜小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