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爺賣酒

凌河

陜西省橫山縣公安局局長師永峰，三年來一直被人舉報，舉報者恰恰是他的十九名前下屬。

師局長為什么屢被舉報，因為他“賣酒”——僅在清澗縣公安局任局長的那幾年，就向下屬單位“強賣”白酒五百多箱。師局長“賣”的酒，零售價二十五元，網上才賣十九元，從師局長手上“買”，卻要七十元一瓶。一個派出所只有五人，師局長拉去五箱一百二十瓶，“我們所一年的辦案經費才五萬元，消費不起，只好再賣給鄉鎮上的學校、機關，再交錢”。另一個派出所給攤派了十二箱二百八十八瓶，酒錢只好從所里的辦案經費扣除，因為“要把這事當成政治任務來完成啊”！

師局長“賣酒”，賺了多少錢，紀委也算不清，只知道師永峰當過局長的那些“局機關”，招待吃喝都是用的這種“特供酒”——而從師局長的“賣酒”，我卻想到了另一位局長的“賣酒”，那就不是“強賣”區區幾百瓶酒啦，干脆就開了一個“酒行”！

四川省蒼溪縣財政局局長王仁祥到任之后，天天有人請他吃飯、喝酒、品茶、玩牌，看著老板們數著大把鈔票付出去，王局長“靈機一動”，看出了這里頭的“生財之道”。王局長先是自開了一家飯館，凡有人請客吃飯，都“介紹”到自己的飯館。雖然王“老板”的菜高價無度，生意卻異常火爆，“來消費的客人，要么是找他辦事的工程老板，要么是有求于他的機關事業單位財務人員”。可是光吃飯不喝酒怎么行？于是王局長迅速開辦了一家酒行，專賣高檔酒。每逢有人詢問王局長吃啥酒，他都指指那酒行，說買兩瓶某某酒就行，大家心知肚明，酒行生意興隆。除了吃喝，王局長還喜歡牌桌，所以常有人請他赴茶樓打牌，王局長于是又開茶樓一座，有事找他幫忙的，酒足飯飽后，就到他的茶樓打牌，除了金主們故意“輸”給他的賭資外，還能收不菲的“茶錢”——所以某工程“老板”說，找王局長辦事要“出血”五次，吃飯出血、喝酒出血、品茶出血、打牌出血，最后簽字時還要送上紅包再出一次血……

其實師、王兩位“局長”，只是“官商合一”怪胎中的小巫，不過是利用職權賣幾瓶酒而已。山西有個蒲縣，蒲縣的煤炭局局長郝鵬俊，在北京等地坐擁三十多套房產，被查獲的涉案資金高達三億五百萬元。郝局長為什么如此“富有”？因為煤炭局局長郝鵬俊，同時又是生產優質煤的蒲縣最大煤礦成南嶺煤礦的老板！郝局長就是郝董事長，成南嶺煤礦由他這個煤炭局局長親自圈地，礦用設備和采改設計由煤炭局“公賬支付”。襄汾潰壩后全縣煤礦按命令全部停產，成南嶺煤礦卻“一枝獨秀”，繼續開足馬力，而且借機越界開采。便是別人限量供應的炸藥雷管，郝局長的礦，都可以輕易拿到“公安局主要領導”的批條，所以動輒“炸藥四十三噸”，動輒“雷管十萬枚”。就連成南嶺煤礦的逃稅，雖早已查實，卻數年“平安無事”……這里頭的奧秘，其實一點也不“奧秘”，不就是“官商合一”嗎？

【原載2016年8月6日《新民晚報·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