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水平
商業文明推動城市建設
文/王水平

集聚使城市像一只攥緊的拳頭成為統治力量的中心所在,這種性質使其在外表上呈現出封閉的形式。但是,與外表上的靜止和封閉恰恰相反,集聚給城市必然帶來的發展趨勢不僅是內部分化、協作、交流的強化,而且是對外交往和聯系的強化。
城市是作為統治的工具出現的,但如果它的作用不曾突破此囿,那么它也就不成為今日意義上的城市了。在人類文明史上,城市代表了整整一個階段。在我們看來,如果以城市為標志,將文明史劃分為“前城市時期”“城市時期”和“后城市時期”也是有充分的論據的。
就城市自己的生命過程來講,基本上是統治中心、商業交換中心和生產中心三大功能逐一參加復合的過程,并在此基礎上派生出相應或連帶的其他功能,日趨演化為復雜的綜合體,成為一種文明的鑄模。它以人和物在空間上的集聚為誕生,以人和物在空間上的解體為消亡,集聚是它的基本特征。
集聚使城市像一只攥緊的拳頭成為統治力量的中心所在,這種性質使其在外表上呈現出封閉的形式。但是,與外表上的靜止和封閉恰恰相反,集聚給城市必然帶來的發展趨勢不僅是內部分化、協作、交流的強化,而且是對外交往和聯系的強化。
戰爭和貿易,城市以這么兩種尋常和不尋常的接觸方式大大擴展了對外社會交流的領域。如果說在開始的時候城市的對外關系主要是戰爭的話,像柏拉圖在他的《法律篇》中所說的那樣,每座城市與其他各城市之間都處在自然的戰爭狀態,那么,商業貿易逐漸取而代之,成為城市對外關系的主流,變為城市的基本標準和固有活力,是擋不住的歷史潮流。
早先貴族統治者往往對商人采取敵視和壓制的態度,因為商人大都是來自另一個階級的人,通過商業掌握了雄厚的財富,從而形成可能顛覆其統治的潛在勢力。在中外城市歷史上都有過排斥商業的情形。如公元前6世紀之后,古希臘的商人、銀行家已經開始威脅到早先貴族和武士們的權力,然而顯貴和大思想家們卻始終將新生的商人團體排斥在城邦國體之外。甚至連一些商業城邦的憲法對待商業也視同無物,按照規定,市民不得經商,如要經商,必須像陌路人那樣移居到另一個城市去。只有像愛基那等少數幾個城市才準許市民從事商業活動。
即使在不太有利的環境下,商業還是頑強地植根于城市中,并一天天地長大起來了。西方歷史上,公元前7世紀以后,隨著金銀鑄幣作為新的交換媒介問世,商業貿易便成為城市生活中更為重要的因素了。希臘東部地區城市發展迅速一方面是由于它們有豐饒的腹地為經濟發展提供了豐富的資源和機會,還由于它們把興趣從軍事征服和公開掠奪轉移到了商業活動中操縱市場投機倒把的緣故。伊奧尼亞地區出現的新型城市規劃,已顯現出米利都式布局中商業事務的條理性和系統性。羅馬帝國時期,在遙遠的敘利亞和小亞細亞的城鎮,商業和官僚都一起體現在城市的精神和形式里,帶有柱廊、寬闊而極長的商業街成為這些城鎮的典型特色,大馬士革和耶路撒冷都有這樣的商業街。敘利亞的安條克城,街市貿易不論白晝黑夜地進行,區別僅在于照明方法的不同,表明商業精神不顧文化的其他特征,已產生了自身特有的形式。羅馬城中,宏偉的廣場從不曾擺脫市場的屬性,在高大豪華的背后,狹窄的街道兩側,又充斥著五花八門的店鋪,旅館和酒肆。

在中世紀黑暗時代,特別是加洛林王朝以及后加洛林王朝時代,城市式微,“西歐已經變成一個幾乎是完全意義上的農業社會,城市生活在這個社會中所起的作用,或許比它在任何處于同等文明階段的其他社會中所起的作用更小。但是從12世紀往后,中世紀世界再一次成為城市的世界,其中城市生活與市民精神幾乎與希臘羅馬的古典時期同樣重要”。這次城市復興改變了西歐的經濟與社會生活,和騎士制度的發展一樣,代表了中世紀西方文化復興的一個方面。中世紀城市自己“也不再是先前消失了的事物的翻版,而是一次新的創舉。它不像古代的城市或者近現代的城市,并與同一時期在東方發現的城市類型不一樣,盡管其差別程度較小。”
對于中世紀城市的發展和文明化進程,皮隆尼認為直接的起因是商業復興。而劉易斯·芒福德卻認為事實與皮隆尼的解釋正相反,首先是有了城鎮的復興,然后才促進了商業的發展。撇開因果的順序不談,中世紀城市與商業千絲萬縷的聯系倒是的的確確的。在當時動蕩不安和充滿戰爭的世界中,城市同修道院一樣是一片安全而和平的綠洲,每周一次定期的市場交易是城市最大的經濟利益。商人因為獲得庇護而在此永久地居住下來,并發展成一個新生的階級,成為中世紀城市生活的獨特成分,尤其在地中海西部沿岸地區,倫馬底平原,須耳德河、繆士河和萊茵河河谷,以及東歐通過伏爾加河、第聶伯河和頓河連接波羅的海和里海、黑海的兩條大商路沿線上。
商人階級的興起,并“成為城市自治機構的永久性成員之后,一個新的時代便開始了,這個時代推動了陸上和水上各條重要通路的重新開通”。各地區的城市成為商品大軍前進的踏腳石,在廣泛的區域內形成了商品的大流通,中世紀的城市實現了商業的自由。
商業給中世紀城市帶來的變化是巨大而深刻的。它的自由繁榮培育了一批富有的商人,并使得商人們在共同的利益下結為社團,逐漸地,這種自由自愿的商人社團演變為古典城市不曾有的,可以脫離封建國家常設機構而獨立存在的完善的自給自足的組織。隨著勢力的增長,他們先是以擁有財富的形式在經濟上分享了權力,隨后又在政治、軍事以及宗教、司法等方面對現行統治者提出了權力要求。中世紀最偉大的社會創舉之一自治聯盟,就是以這種方式興起的。

敘利亞的安條克城

商業給中世紀城市帶來的變化是巨大而深刻的
自治聯盟不只是商人的聯盟,而是擴大到一個城鎮所有的居民。它的興起標志著中世紀城市社會的分化重組和權力轉移,最終實現城市自治。封建統治原有政治秩序下的控制與歸順的關系讓位于一種對立的關系。資本主義作為對立面悄然出現在地平線上,你死我活的階級斗爭就要拉開序幕。這么一種狀態既不存在于建立在奴隸制基礎上的古代世界的城市文化中,也不存在于在很大程度上是通過強者吞食弱者而建立起來的封建農業社會中。從種植了資產階級萌芽這個意義上說,對中世紀城市商業怎樣的評價都不顯得過分,單從這一點,就不難窺出它對城市發展的偉大意義。

商業貿易成為城市生活中更為重要的因素
商業是城市的靈魂,城無商不活;城市是商業的載體,商無城不興。商業與城市自古就同興衰、共命運,本應該和諧發展,協調共進,但在我國快速推進的城鎮化進程中,商業發展與城市建設不協調、不和諧的現象普遍存在。
市民日常商業活動不可能都集中到某個或某幾個城市商業中心,社區商業必將承擔更多的日常消費活動,這是城市發展的客觀規律。目前由于房地產開發商往往只注重房產效益而忽視配套商業,商務主管部門又缺乏有效的管理手段,盡管社區在城市中遍地開花,但其配套商業尤其是便利店、菜場、餐飲、家政等民生性微利行業,供需矛盾突出。據統計,北京回龍觀地區社區商業配套面積比例僅為2%,而且相對集中,居民日常消費不便,天通苑及其北部立湯路兩側等大型社區也存在同樣問題。
近年,商業地產成為房地產開發企業逐利的熱門領域,導致部分城市商業地產嚴重脫離城市需要而盲目擴大,許多商業項目有場無市,店鋪空置,造成極大的資源浪費。例如,南寧市某步行街項目,雖已建成多年,但其商戶入駐率不足10%,成為名副其實的空城,而鄭州、沈陽等地許多商業大項目仍在如火如荼地進行。
目前,一些城市的商業街區改造為了外觀的整齊劃一,為了更好看的GDP數字,動則實行“整體搬遷”或“推倒重來”的簡單思路,而忽視對民族特色、商業傳統等歷史文化的保護和傳承,新建商業大多采用固定化、格式化的外觀設計,在全國各地復制粘貼,千城一面,商業根本不能體現城市特色和文化內涵。
商業與城市自古就同興衰、共命運,本應該和諧發展,協調共進,但在我國快速推進的城鎮化進程中,商業發展與城市建設不協調、不和諧的現象普遍存在。
城鎮化建設是我國需要長期執行的戰略任務,在此過程中,城鎮化必將為商業發展創造極大空間,商業也將為城市建設積累更多財富,更好地滿足市民需求,從而成為推動城鎮化建設的重要力量。新型城鎮化的核心是人的城鎮化,因人建城,因城而市,商業應與城市同步發展,目前這種相互割裂、脫節發展的不良局面必須得到矯正。
首先,將城市商業網點布局納入城市建設規劃工作范疇,推動商業網點規劃、商業發展規劃與城市建設規劃和土地利用規劃相互銜接,加強商業建筑占地規模、綠化比率、服務配套等方面管理。推動各級城市的商務主管部門成為城市規劃委員會成員單位,加強商務部門在城市建設中的話語權。對于主城區內建筑面積超過5000平方米的大型商業網點建設,實行聽證會制度,將聽證結果作為審批依據。
其次,在城鎮化建設考核體系中增加商業發展指標,突出商業發展在城鎮化建設中的作用。城鎮化建設不是簡單造城運動,不僅僅是GDP等光鮮的數字,而是居民生活方式和生活質量的實質性提升,建議將商業增加值、商業就業人數、購物便利指數等指標列入城鎮化建設考核體系。鼓勵商業建筑的個性化、人性化設計,傳統商業街區改造尊重傳統商業文化,使其更好地體現城市文化和建筑風格。
再次,落實“國家文件精神,嚴格執行關于“新建社區商業和綜合服務設施面積占社區總建筑面積的比例不得低于10%”的規定,對房地產開發商提出商業配套面積要求,根據商業面積規模給予相應的土地出讓金優惠,有條件的地區可以由政府出資購買商業用房,采用低價出租或免費提供的方式,用于擴大具有公益性的社區商業供給,優化調整社區商業配套。
最后,根據發達國家城市商業面積控制經驗,建立城市商業面積預警系統,設定相應的警戒線,加強動態監控。借鑒人口普查和經濟普查的工作機制,建立商業網點定期普查制度,掌握城市規模與商業發展的基礎信息,合理控制商業網點數量與人口規模之間的配比關系。依托國家地理信息系統和移動通訊技術建立全國商業GIS系統,探索開展商圈分析、網點監測、商業服務等業務的信息化和智能化,形成智慧商業與智慧城市互動發展的新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