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禮物

愈之

新家裝修的時候我在外地上學，某一天，爸爸打電話問我：“你喜歡什么樣的書柜？我給你弄一個來！”我告訴他我想要一個高至天花板的帶門木質書柜，如果能占一面墻更好。爸爸聽完，一口答應。

可是，當我回家看見那個心心念念的書柜時，臉色頓時變了：書柜頂部距離天花板還有十來公分，格子之間間隔那么大，放了書以后顯得特別扭。我家書房由三面墻和一面落地窗組成，書柜所在的地方是面積最小的墻壁，而且并沒有占滿所有的空間。

與其說它是書柜，不如說那是壁櫥。

“好看嗎？”還沒等我回答，爸爸便說道，“這是我買木板親手做的喲！”他的語氣很歡快，帶著一種“你快表揚我一下吧”的渴望。可他的女兒心直口快，一口氣說完了書柜的所有缺點，最后加了一句，“倒是應該能放下所有的書。”

爸爸被最后一句話逗樂了，他不希望我再把書放在地上。

可是你知道的，有的女孩兒喜歡買衣服，買到家里的衣柜被填滿了還繼續買，有的女孩兒喜歡買化妝品和護膚品，瓶瓶罐罐堆滿了一個柜子也不罷休，我是那種無論家里有多少本書沒拆封，都會再把新書買回家的人。久而久之，書柜被塞得滿滿當當。

“再買一個書柜吧？”我對爸爸說。他想了一會兒，“到時候再說。”

我對這句話再熟悉不過了，小時候問他能不能帶我去公園，他說到時候再說；長大后問能不能跟我去旅游，他說到時候再說。這些“到時候”的承諾十有八九屬于無限延期的項目。

你不給我買，我自己買！我心里嘀咕道，我也真的打開了某家具公司的官網看起書柜來，那是一家不錯的公司，最便宜的書柜也要三千塊，盤算著寫多少稿子才能買一個書柜的我根本沒注意到爸爸走到了我身邊，他指著電腦屏幕問我：“看書柜？”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他默然離開。

我買書柜的錢還沒有湊夠，一天爸爸突然告訴我，他要給我買一個帶玻璃門的實木大書柜，這可把我樂壞了！結果……描述都是對的，但和我理解的書柜不一樣，乍一看，這分明就是一個酒柜啊！

“這柜子可貴了，要一千塊！”爸爸說道。

我不言，默默地把放在地上的書放回到柜子里，這其間爸爸時不時地問我對這個柜子滿意與否，我很敷衍地告訴他挺滿意的。這回輪到他樂壞了。

后來我才知道，這是爸爸買的第一件家具。第一件的意思是之前的家具不是請木工朋友做的，就是家里其他親戚用得半新不舊的。這不，我現在睡的床還是爸媽結婚時爺爺送的禮物。

是的，爸爸快五十了才學習木工給女兒打了一個書柜，過了五十才買第一件家具送給閨女，而我卻完全沒有領悟到它們的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