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博彩業新政

博彩業經營的嚴格控制

葡萄牙作為博彩合法化的國家之一，存在大量線下博彩場所，體育博彩更是名聲在外。不過，出于對網上博彩這個特殊產業的“關注”，此前葡萄牙實行嚴格的專營制度，即只允許國家彩票中心（Santa Casa，又稱桑塔·卡薩）進行在線博彩銷售，該機構被定義為非營利性組織，集監管與經營于一身，施行壟斷博彩經營。對于其他試圖進行在線運營的博彩商，葡國政府實行全面禁止。

2005年，歐洲著名的博彩公司——BWIN曾以贊助葡萄牙足球聯賽為契機，通過獲取葡甲的冠名權，試圖大力進軍葡萄牙博彩市場，其結果并不理想——該公司遭到當地政府的罰款。然而BWIN公司并非第一家吃閉門羹的博彩業巨頭。2014年6月28日，老牌博彩公司威廉希爾宣布退出葡萄牙市場。盡管該公司表示“裁減葡萄牙市場只是出于精簡機構，便于調整歐洲市場布置”，但威廉希爾退出的背后原因難免涉及葡萄牙博彩業的壟斷專營政策。

國有博彩公司的“公益化”經營

桑塔·卡薩公司歷史悠久，其前身是葡萄牙莉娜皇后于1498年創立的慈善機構，其總部設在葡萄牙里斯本，在全國各地設有辦事處。根據葡萄牙法律，桑塔公司是目前葡萄牙博彩業專營機構。借助于得天獨厚的地位，桑塔公司盈利一向豐厚。盡管葡萄牙國內的經濟大環境不佳，普通民眾削減了娛樂性消費，但該公司通過運營即開即中型博彩業務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從營業上彌補了其他博彩業務的業績下滑。

事實上，桑塔公司盡管收入大增，凈利潤卻與常年持平。除卻博彩業銷售收入需經過重重扣繳之外，公益事業投入也是重要一環，其投入水平幾乎與公司的凈利潤相等。據悉，桑塔公司的宗旨是“提高人民的、特別是最需要幫助群體的福祉，以社會價值為終極目標。提供對醫療、教育、文化事業以及對提高人民生活質量的支持，按照基督教傳統履行承諾……致力于發展社會民生與經濟”。由此可知，盡管經常被其他博彩公司控訴壟斷經營，但是桑塔公司并非只為獲取高額利潤，公司的營收主要流入葡萄牙社會公共服務領域。對于受益者而言，首先受益的是葡國互助和社會保障部（The Ministry of Solidarity and Social Security）。桑塔公司的數據顯示，其要為互助和社會保障部投入總收入的33%，略高于桑塔公司自身從營收中得到的30%。其次，桑塔公司還參與了葡萄牙的社會支持事業，具體包括提升當地社會文化和公益活動。譬如贊助足球、橄欖球等賽事，以及對音樂、設計和藝術領域的支持等。

葡萄牙的經濟之殤

2008年次貸危機以來，葡萄牙經濟形勢急轉直下，房地產泡沫破裂，失業率大幅上升。

經濟的全面衰退甚至導致葡國政府輪替，但新政府的經濟政策并未見效，反而使經濟形勢更加惡化。2011年，葡萄牙經濟降至冰點，歐洲央行以及IMF啟動了780億的救市行動，最終保證了葡萄牙不致破產。從經濟數據來看，2012年葡萄牙GDP為-2.3%，就業率降低4.2%，人均購買力下跌5.6%。該國甚至通過投資移民等政策刺激經濟，尋求穩定經濟之策。然而，2014年國際援助措施停止，葡萄牙的經濟再次面臨危機，財政赤字壓力陡增，政府急切希望拓展財源彌補虧空。

博彩市場為低迷的經濟帶來了希望。據咨詢機構H2 Gambling Capital的估計，歐洲網絡博彩市場規模可達64億歐元。體育項目博彩占整個市場的絕大份額，收入估計在25億歐元左右。

開放博彩業的一波三折

早在2009年9月8日，歐盟就曾經宣布，其成員國可以“維持法紀阻止犯罪行為發生的事由”，封殺在線博彩網站。該聲明公開后，知名博彩公司BWIN股價隨即下跌9.5%。而對于部分歐盟成員國在博彩業實行的歧視政策，此前BWIN曾向歐洲法庭申訴，請求法院支持其要求——網絡博彩業務開放及自由化。部分歐洲國家政府則宣稱，網絡博彩或涉嫌洗錢、不合理避稅以及詐騙。

作為回應，歐洲法院在判決書中寫到，“若在這項業務中欺詐與犯罪行為真實存在，那么對BWIN等服務提供商的禁令是公正的。”而歐洲樂透——歐盟博彩行業的游說組織對這一判決持歡迎態度。該組織發言人魯伯特·霍爾尼克稱，“此判決加強了各國政府與行業對互聯網博彩業務的監督力度。”

對于歐洲法院的判決，BWIN公司表示，法院沒有看到壟斷及其背后潛在的腐敗問題所造成的危害并沒有比欺詐更少，而且該禁令僅對正規化經營的博彩企業才會有效，反過來，只會促進網上博彩業走入“灰色”。BWIN公司的一位律師稱，“事實會證明成員國支持的壟斷行為不會起作用。我們將繼續努力建立一個規范的開放市場。封殺是無濟于事的。”

新形勢下開放博彩勢在必行

一方面，盡管不少歐洲國家封殺了在線博彩業，然而公開的線上博彩只是冰山一角。封殺一舉只是迫使許多博彩公司轉入無法有效監管的灰色地帶。正如普華永道的發言人David Trunk所說：“人們正在通過網絡賭博。你要么嘗試監管或征稅，要么把他們趕往離岸運營商，但這樣你什么都得不到。”不能回避的問題是，互聯網時代已經到來，誰也無法阻止行業利益追逐者通過互聯網營業。一大批地下博彩網站通過注冊在諸如直布羅陀等避稅天堂，通過離岸的方式避稅，并直接運用國際網站推廣他們的博彩產品。

另一方面，越來越多的客戶正逐步離開實體賭場，涌入產品花式繁多的體育博彩網站。在很多歐洲國家，網絡博彩的躍進式發展與傳統線下博彩形成鮮明對比。近年來，法國正規經營的傳統賭場正處于兩位數速度的下降通道。海峽對岸的英國也宣布放棄了原定的在曼徹斯特發展拉斯維加斯式賭場的計劃。實際上，包含英國在內的歐洲國家，曾經隨處可見的賭博商店已經出現關門潮的端倪。

隨著歐洲經濟持續性的增長乏力以及公共財政惡化，政府在緊縮公共開支與平衡民生投入之間可打的牌原來越少。政府支出已經減無可減，積極拓展稅源成為當務之急。對于身患“經濟下滑惡疾”的葡萄牙而言尤為嚴重，博彩業對其的意義巨大。根據2012年的數據，旅游業是葡萄牙的支柱產業，其產值比重占比GDP的近百分之二十。而博彩業對于旅游的配套作用明顯。除卻博彩市場的高盈利預期，對應地高稅率也是重要的因素，歐洲國家以英國為開端，陸續“以管代禁”的名義放開網上博彩并對其征稅。葡萄牙政府也試圖改革該國的傳統政策，逐漸放開網上博彩管制，并對其征稅。

新法案全面開放在線博彩市場

葡萄牙從2014年即開始嘗試修訂新法案，聽取了歐洲博彩協會與各大博彩公司的意見，改變桑塔公司的壟斷專營政策，并于2015年5月全面開放網上博彩市場。根據其規定，新法案不設定牌照商名額限制，只要申請者為公共有限責任公司，總部位于歐洲成員國或歐洲經濟區，均可申請葡萄牙博彩牌照；放開博彩項目的種類限制，賭場游戲、體育博彩等均得以上線經營。對于經營者資質，新法案要求申請公司必須擁有良好的繳稅記錄和社會安全記錄，最低保證金為50萬歐元，網上博彩的保證金還需進一步增加到60萬歐元。

此外，出于監管和稅款征收需要，新法案擬對無照運營的博彩網站進行屏蔽。如果被查獲，無照經營者最高可對其判處五年監禁。在稅收方面，新法案實行階梯稅率政策，賭場類游戲和德州撲克，收益低于500萬歐元的，取收益的15%；高于500萬歐元的，每增加100萬歐元，稅率上浮3%，最高收取收益的30%。對于體育博彩類，收益低于3000萬的，取收益的8%，上限為收益的16%。

放開網上博彩存隱憂

新法案出臺后，許多知名的博彩公司表示歡迎并期望開拓葡萄牙市場。但也仍有局限，一方面新法案僅針對線上博彩進行改革，未涉及線下領域，桑塔公司仍然具有壟斷地位。另一方面，線下博彩的稅率不受新法案影響，線上博彩的高稅率和線下博彩的低稅率相比，競爭力堪憂，再次考驗市場的公平性。

此外，網絡博彩合法化并不代表非法經營者隨即消失，且帶來新的監管難題——不能保證產品購買者是不是隱瞞實際年齡，利用他人身份購買，或不利于保護青少年。值得一提的是，網上博彩合法化并不一定總會給政府帶來好處。譬如，盡管是歐洲首家放開網上博彩的國家，英國的博彩業稅收并沒有顯著增長。

編輯：黃靈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