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劍

范錫林

“知道咱們為何叫霹靂劍派嗎？”墨池十歲上山拜師，至今整整三年了，師父還是頭一回提到這個問題，“因為我們的劍必須經過霹靂峰上的霹靂熔煉！”

墨池一愣：“如何熔煉？”

“每逢云遮霧掩，這霹靂峰就會有轟隆隆的霹靂之聲。而到了每年立夏的正午時刻，霹靂之威更是不同一般！此時將鐵心劍帶到峰頂接受霹靂的熔煉，才能煉成真正的霹靂劍。徒兒啊，明天就是立夏了。”

墨池頓時明白了師父的用意。

第二天上午，墨池幾經艱辛，終于攀上了霹靂峰頂。他將自己的鐵心劍端放在最高處的一塊獅子石上，然后躲到了旁邊的石穴中。

最凌厲的霹靂降臨了。只見一道金蛇般的閃電“唰”地從烏云深處躥出來，仿佛長了眼睛似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朝著鐵心劍撲去，每擊中一次，便火光四濺。

當霹靂峰恢復平靜后，墨池拿起鐵心劍——那劍已不復原先黑黝黝的渾鐵之色，而是雪白如霜。當他一劍劈向旁邊一座水牛一樣的臥石時，龐然臥石豁然劃為兩半。

墨池興沖沖地回到師父跟前：“師父，我的霹靂劍煉成了！”

師父只看了一眼，便搖搖頭：“這還不是霹靂劍。到明年立夏時，你就會知道了。”

這一年，在每天的練功練劍中，很快就過去了。

立夏這天，墨池再次攀上了霹靂峰頂。臨行時師父說的話讓他有些躊躇——不管何時，人不離劍，劍不離人。他曾親眼看到過，那霹靂是何等凌厲！但此刻，已容不得他再猶豫。他站到獅子石上，用一只手將劍高高地舉了出去。

霹靂降臨了。隨著一團照亮天地的火花在劍尖上爆濺。墨池感覺到身體里的血液立刻沸騰起來，勢不可當地通過手臂，直涌向那柄劍。

當霹靂停止，烏云散去，墨池發現手中的劍已經變得晶瑩透明，劍身里，有一縷縷鮮紅的脈絡在涌動，像是一條條活的龍在翻騰。

墨池驚喜萬分，帶著劍來到師父跟前：“師父，這一回我的霹靂劍煉成了吧！”

“這還不是真正的霹靂劍。明年立夏，你就知道了！”

轉眼又到了立夏。當烏云開始在空中聚合、翻滾，墨池已經雙手舉劍站在了獅子石上。

霹靂來了。墨池看到自己的身體成了一團火球，每一根頭發都有火花迸濺，全身的血液仿佛要被燒干了，但他紋絲未動。

終于，霹靂停止了。然而，當他將高舉著的手放下時，驚駭地發現——劍不見了。

墨池垂頭喪氣地來到師父跟前：“師父，我的劍被霹靂擊得無影無蹤了！”

師父卻哈哈大笑起來：“傻孩子，你的霹靂劍煉成了！那劍已與你劍人合一。當你需要的時候，你的劍就會化作能掃蕩一切的霹靂閃電！”

墨池終于明白了，為何跟隨師父這么多年，卻從不見他帶劍，原來他就是一柄霹靂劍啊！墨池更明白了，那霹靂峰上的霹靂其實不僅僅熔煉了他手中的劍，更是熔煉了他的人啊！

清荷夕夢摘自《小火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