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皮藝術
——赫哲族魚皮服飾

賀春艷-文

魚皮藝術
——赫哲族魚皮服飾

賀春艷-文

赫哲族魚皮服飾是中國北方民族服飾中最具特色的精品,在世界服飾文化上也獨樹一幟。本文以佳木斯市博物館館藏兩套赫哲族魚皮服飾為例,講述了魚皮藝術的傳統工藝及現狀,分析了赫哲族魚皮服飾文化藝術特色。

赫哲族魚皮服飾藝術漁獵文化民族服飾

佳木斯市博物館收藏的兩套赫哲族魚皮服飾，是20世紀80年代由同江市赫哲族老藝人用傳統工藝手工縫制的，衣服上的紋飾也是赫哲族人一直沿用的花紋。2014年第一次全國可移動文物普查時被黑龍江省文物鑒定專家認定為二級文物。

這兩套魚皮衣服完全采用傳統工藝熟制魚皮，再按照古老接魚皮的方法插花拼接魚皮，然后由赫哲族老人手工縫制而成。其中一套為男服（見圖1），立領，直肩，對襟，盤扣，領口、袖口、褲腳口皆用本色魚皮包直邊。對襟和側開襟處用魚皮的反面進行包直邊，并在對襟的領口處和側開襟處縫有花草紋。對襟兩側用了單的云卷紋，而前襟兩側、后背底襟正中袖口、褲腳各用了兩個一組的云卷組合紋。衣長64.5cm，肩寬42.9cm，胸寬55.5cm，裙寬61.5cm，袖長46.95cm，袖口寬14.5cm。重量666g。褲長116.45cm，腰寬47.7cm，褲腳寬19.72cm。重量625g。另一套女服（見圖2），立領，直肩，右大襟，盤扣。做工與男服基本相同，所裝飾的花紋不同。女服只在領口的左下方和前襟的底邊正中兩只袖口上裝飾了云卷組合紋。上衣的右襟、衣服的底邊、側開襟處和褲腳外包邊都裝飾花草紋。上衣的袖口并無包邊。衣服的底襟剪成了條狀，花草紋和底襟的魚皮條裝飾搭配把女性的柔美表現得淋漓盡致。而男服的簡單樣式也勾勒出赫哲男人的粗獷豪放。

這兩套魚皮套裝是赫哲族老藝人采用傳統工藝熟制的大馬哈魚皮制作的。制作衣服時，要先將魚皮進行裁剪，多余部分去掉，剪成直線或是可拼接的斜線，然后將兩張魚皮的脊背處縫在一起，魚尾處比較窄剪成三角形，這樣將下一個三角與之交錯就拼成了現在的圖案。只有這樣拼接魚皮的方式才能顯示古老的赫哲人傳統技藝。現在制作的魚皮衣服為了魚皮紋理的美觀而將魚皮都剪成了長方形，這樣拼接起來容易，制作方便，但是少了傳統的韻味。套裝的樣式也是赫哲人生活中的常用服裝樣式，男女服飾均是上下兩件。

圖1

圖2

這兩套魚皮套裝樣式很簡單，衣服上的圖樣也是采用了線條簡單流暢的云卷紋，鑲在領口、袖口的邊緣，顯得十分大方美觀。而女式魚皮衣服圖樣更為復雜，在右衽大襟上又施加了花草的圖案，衣服的底邊都剪成了條狀，更增加了女性的婀娜多姿，富于女性柔美的內涵。赫哲族服裝的圖樣多種多樣，有動物圖樣，有水草圖樣。他們采用的圖樣多源于生活，經過長期的積淀又在原有圖樣的基礎上進行改變。螺旋紋圖案就顯得遙遠、奇特、空靈、神秘，這也是赫哲人愛水、愛魚的緣故。他們將飛濺的浪花、暢游的靈蛇、動性的神鹿、銀魚的歡躍表現在魚皮衣服上。仔細觀察這些圖樣，其紋飾和漢代玉人背上的圖案極為相似，這些圖形也許與薩滿教有關。赫哲人選用的圖案多是云卷紋和螺旋紋，這些被稱為云紋，根據其形狀像水波的也有叫做水紋，也有說是蛇紋簡化而來的。他們在這兩種紋飾的基礎上重新組合又形成了新的圖案，有的勾連回環，有的變幻無窮，有的婉轉曼舞，多姿多彩，令人贊美。這些魚皮衣服上的圖案也在獸皮、布料衣服上使用。女性服飾的圖案不僅在衣服上使用，在樺樹皮制品上也有使用，如樺樹皮箱（見圖3）、樺樹皮帽（見圖4）上都有使用，可見這樣圖案使用的普遍性。

圖3

圖4

圖6

圖7

圖5

關于穿魚皮衣服的說法，早在《山海經》卷九的《山海東經》中就有記載：“玄股之國，在其（黑齒）北，其為人衣魚食鷗。”清代民族志《皇清職貢圖》中對赫哲族服飾記載有：“衣服多用魚皮，而緣以色布，邊綴銅鈴，亦與鎧甲相似。”魚皮衣服，赫哲語叫“烏提庫”。赫哲人的服裝也是很講究的，服飾按功用分，可分為生活中的服飾，也叫便服，勞動服飾也叫工作服，禮儀服飾有婚禮服和喪服。婚禮服也就是婚禮時穿的服裝，禮服的紋飾就要更加繁縟一些。有采用生命樹（見圖5）作為圖案的，將生命樹的圖案先繡在布上然后再將整塊布縫在婚服的后面。左右各一，對稱排列。生命樹上的圖案中有樹枝樹干，還有鳥鹿等，現代服飾新娘嫁衣中的圖案就是由生命樹中的螺旋樹枝和鳥演化而來的。也有說法認為婚禮服是新娘在結婚時穿一次，最后一次就是在死的時候穿了。喪服是人死亡時穿的服裝。還有薩滿服，是薩滿跳神時穿的，也叫神服。

赫哲族自近代以來一直居住在松花江下游和烏蘇里江流域所形成的三江平原，主要聚居在同江市的街津口赫哲族鄉、八岔赫哲族鄉、饒河四排赫哲族鄉、佳木斯市敖其鎮的敖其赫哲族村。另外，在同江市同江鎮、佳木斯市以及依蘭、撫遠、寶清、富錦、林口、密山、虎林等地也居住著一些赫哲族人。他們的居住地，山水縱橫，得天獨厚的自然資源十分豐富，是天然的漁場和狩獵之地，這也給他們的創作增加了靈感。

赫哲人魚皮制作工藝也是一項發明，他們敢想敢做，竟能把吃的魚皮做成衣服，而且還做得這樣精致絕倫。赫哲人穿魚皮衣服的時間最久，直到20世紀40年代還有使用。他們不但用魚皮做成衣服，還做成了鞋。赫哲人把魚皮鞋叫“溫塌”。這兩雙魚皮鞋是用大馬哈魚皮做的，一雙男鞋也叫靰鞡（見圖6），一雙女鞋（見圖7）。男鞋顯得粗獷豪放，女鞋顯得優雅唯美，這也正是赫哲人的特點。赫哲族的男人一般穿靰鞡，女人一般穿鞋。靰鞡做法很精細，由靰鞡身、臉、靿三個部分組成，前端和臉抽褶縫成半圓形，再用較薄的魚皮沿著靰鞡口縫上高約30厘米的勒子，然后穿繩或皮條做帶。魚皮鞋冬天穿時要在鞋里絮上熟軟了的烏拉草，穿上狍皮襪子，再穿上魚皮鞋，男人要出去打獵所以要多穿一些，起到保暖的作用。魚皮鞋耐磨，走在冰上不滑，不緩霜。由于鞋的靿子高，也不會灌雪。女鞋之所以做得小巧一些，也是因為女性愛美，在鞋的前臉和側面都有圖案作裝飾。女鞋的制作相對要簡單一些，裁剪出鞋底樣、鞋幫樣，然后用魚線或是線繩縫在一起，上面再縫上變形的花草紋。也因女性一般在家里勞作不出門，不必穿太多的緣故。

魚皮制品不同選用的皮料也不同，魚皮套褲一般選用懷頭魚皮制作，也有用哲羅魚皮和狗魚皮做的，冬天穿上狩獵可以抗寒耐磨，春秋穿上捕魚可防水護膝。

赫哲族服飾的圖案也是經歷了由繁到簡的過程，圖案由原來的生命樹、龍鱗紋，逐漸簡化演變成了云卷紋、水波紋、花草紋，最后簡化成現在使用的s紋。到20世紀30年代凌純聲先生來松花江流域作調查時，使用魚皮服飾的已經很少了，多使用的是布料衣服了。赫哲族中普通百姓的生活還是很艱苦，衣著打扮上還是保留著赫哲族原有的習俗。

現在，赫哲人的服飾已和漢族無異。傳統的民族服飾除了在博物館展示外，如今只在文藝演出、拍電影、拍電視、參加各級人民代表大會或外出參觀訪問等重大活動時穿用。赫哲族青年男女緊隨時尚流行服飾，很難在他們身上看到這個民族古老而精致的魚皮服飾了。

（作者單位：黑龍江省佳木斯市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