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衛氣的執行結構和作用靶點

張健雄　張　毅　張啟明　王　濤

.爭鳴.

中醫衛氣的執行結構和作用靶點

張健雄張毅張啟明王濤

關于中醫學衛氣的來源,一直是學術界爭論的焦點.本文試結合歷代學者的觀點和免疫學理論,從分類、執行結構和作用靶點三個方面對中醫學的衛氣進行分析,發現它可分為針對位居體表的病原微生物和外來異物的肺皮衛氣,針對入侵體內的病原微生物和外來異物的腎骨衛氣,及針對衰亡和變異細胞的腎藏衛氣.肺皮衛氣來源于上焦肺藏,腎骨衛氣和腎藏衛氣來源于下焦腎藏,即衛氣出上、下二焦,這將為中醫衛氣的客觀化研究提供理論依據,為中、西醫結合調節機體的免疫力,抵御疾病搭建橋梁.

衛氣; 執行器官; 作用靶點; 免疫

衛氣即機體的防病和抗病能力,是中醫學的重要概念.但關于衛氣的來源,歷代學者一直有出上焦、出中焦和出下焦之爭,《黃帝內經》的論述就有出上焦、出中焦之別.《素問.調經論》稱"陽受氣于上焦,以溫皮膚分肉之間",而《靈樞.營衛生會》則稱"營出于中焦,衛出于下焦".近人則根據《靈樞.營衛生會篇》"人受氣于谷,谷入于胃,以傳與肺,五臟六腑皆以受氣,清者為營,濁者為衛"的描述,提出衛出中焦.

衛氣的功能類似于免疫系統的識別和清除異己、維護健康的功能,故有學者將衛氣與現代醫學的免疫力相對比,提出如下觀點:(1)衛氣和免疫力皆存在于每個器官,從整體層面調節機體,避免疾病發生[1].(2)衛氣具有保衛肌表,控制汗孔開合,抗御外邪的作用,這與免疫防御功能相似[2].(3)兩者實際上是同一精微物質,衛氣是免疫細胞的中醫表達形式,免疫細胞是衛氣的實質內容[3].

本文試從衛氣的分類、執行結構和作用靶點三個層面,將衛氣與免疫系統進行比對,認為中醫學的衛氣可分為肺皮衛氣、腎骨衛氣和腎藏衛氣,其中肺皮衛氣來源于上焦肺藏,腎骨衛氣和腎藏衛氣來源于下焦腎藏,有望為中醫衛氣的客觀化研究提供理論依據,為中、西醫結合調節機體的免疫力,抵御疾病搭建橋梁.

1　免疫和衛氣的作用靶點

免疫是機體識別和清除異己,維護健康的能力,其中的異己包括:(1)病原微生物和外來異物;(2)機體衰亡或變異細胞.

中醫學的衛氣是與邪氣相對而言的概念.邪氣泛指各種致病因素.《素問.調經論》將其分為兩類:"夫邪之生也,或生于陰,或生于陽,其生于陽者得之風雨寒暑;其生于陰者,得之飲食居處,陰陽喜怒."如果將屬陽的六淫、疫癘等外來邪氣視為病原微生物和外來異物或其產生的條件,將屬陰的七情內傷、飲食失宜、勞倦失度、痰飲瘀血等內生邪氣視為機體的衰亡和變異細胞或其產生的原因,那么作為祛除邪氣的衛氣和清除異己的免疫就有相同的作用靶點.

2　免疫和衛氣的執行結構

免疫功能的分類方法有多種,根據效應機制和作用特征可將免疫功能分為特異性免疫和非特異性免疫,根據執行結構可將免疫分為三道防線[4],但根據作用靶點的種類及其所處位置可將免疫分為三類.

2.1針對體表病原微生物和外來異物的免疫

當病原微生物和外來異物位居體表時,免疫的執行結構一方面是皮膚、黏膜,即物理屏障,能阻擋病原微生物的入侵,清除異物,另一方面是皮膚、黏膜的分泌物(如汗腺分泌的乳酸、胃壁細胞分泌的胃酸、黏膜分泌的溶菌酶、水解酶),即化學屏障,能殺滅病原微生物,這是免疫的第一道防線[5].

皮膚包含了由淋巴細胞和抗原提呈細胞組成的皮膚免疫系統,其中表皮的朗格漢斯細胞和真皮的皮膚相關淋巴細胞能有效清除侵入皮膚的外源性抗原.人體的呼吸道、消化道、泌尿生殖道、眼結膜、內耳以及外分泌腺導管都覆蓋著黏膜,由此將人體與外界環境隔離[6].黏膜內存在著大量的免疫細胞,在黏膜相關淋巴組織的免疫誘導下,位于黏膜固有層和腸上皮中的淋巴細胞發揮免疫效應,產生sIgA進行免疫應答[7],可見各器官黏膜一方面參與了器官本身的特有功能,如消化道黏膜中腸上皮細胞、胃黏膜主細胞、胃黏膜壁細胞參與了消化功能,屬于中醫脾藏的功能;呼吸系統黏膜參與了呼吸功能,屬于中醫肺藏的功能;泌尿道黏膜參與了排泄功能,屬于中醫腎藏的功能;生殖道黏膜參與了生殖功能,屬于中醫腎藏的功能;眼結膜、內耳參與了機體的感官功能,屬于中醫肝藏的功能.另一方面,所有黏膜中起免疫作用的淋巴細胞及其產生的免疫物質發揮的免疫功能,又屬于中醫肺藏的衛外功能[8].所有黏膜作為一個整體共同發揮免疫作用可從干燥綜合征的發病機理得到印證.

人體免疫第一道防線的執行結構是皮膚、黏膜及其分泌物,作用靶點是位居體表的病原微生物和外來異物,與中醫學肺宣發衛氣溫潤皮毛的作用完全相同,故稱之為肺皮衛氣[9].因為肺藏屬中醫學的上焦,故稱肺皮衛氣來源于上焦.

2.2針對體內病原微生物和外來異物的免疫

當病原微生物和外來異物進入體內時,根據效應機制和作用特征,人體的免疫被分為非特異性免疫和特異性免疫兩種.非特異性免疫由固有免疫細胞、固有免疫分子以及定向分化為固有免疫細胞的骨髓定向髓樣干細胞組成.固有免疫細胞包括吞噬細胞、單核吞噬細胞、中性粒細胞、樹突狀細胞、自然殺傷細胞、γδT細胞和B1細胞.固有免疫分子是存在于血液、分泌液與組織液中的抗菌肽、溶菌酶、急性期蛋白、補體、細胞因子和黏附因子.非特異性免疫對多種病原微生物和外來異物都有吞噬和殺滅作用,這是免疫的第二道防線[5].

特異性免疫由免疫器官、免疫細胞及免疫細胞的產物執行,只能對特異的病原微生物和外來異物發揮免疫作用,這是免疫的第三道防線[4].免疫器官包括:(1)骨髓,是定向淋巴細胞分化為祖T細胞和成熟的B細胞、自然殺傷細胞(natural killer cell,NK)的場所;(2)胸腺,是祖T細胞分化成熟的場所;(2)脾,是血源抗原產生免疫應答的主要場所和B細胞的主要定居地;(3)淋巴結,是免疫應答發生的主要場所和T細胞的主要定居地.免疫細胞包括CD4+T細胞、B2淋巴細胞.免疫細胞的產物包括抗體、干擾素等.

第二道和第三道防線的免疫細胞均由造血干細胞分化而來.中醫學有腎藏藏精充骨生髓化血之說,故將針對入侵機體的病原微生物和外來異物的免疫的第二和第三道防線稱為腎骨衛氣[10].因為腎藏屬中醫的下焦,故稱腎骨衛氣來源于下焦.

2.3針對機體衰亡和變異細胞的免疫

針對機體的衰亡和變異細胞,免疫的執行結構與上述免疫的第二和第三道防線一致,但具有自身穩定功能和免疫監視功能[11].自身穩定功能包括免疫耐受和免疫自穩兩部分:(1)免疫耐受是機體對自身正常抗原物質不產生免疫反應的功能,在胎兒或新生兒期接觸抗原時形成,由T淋巴細胞、B淋巴細胞或兩種細胞同時執行;(2)免疫自穩是維持免疫功能在生理范圍內的相對穩定的功能,由調節性免疫細胞(抑制性T、B細胞亞群)和免疫分子(補體、抗體、細胞因子等)完成[12].免疫監視是機體識別和清除突變細胞的功能,由多種免疫細胞(如NK細胞、巨噬細胞、7aT細胞、NKT細胞、DC、T/B細胞)和效應分子發揮作用[13].執行以上免疫功能的解剖結構自胚胎發育之初就開始發揮作用,主導著人的生長、發育和衰亡歷程,而中醫學認為人的生長、發育和衰亡歷程由腎藏所主,故將針對機體衰亡和變異細胞的免疫的第二和第三道防線稱為腎藏衛氣[14],因為腎藏屬下焦,故腎藏衛氣來源于下焦.

3　小結

概言之,根據衛氣作用靶點的種類及其所處位置,可將中醫學的衛氣分為三種,來自上焦的肺皮衛氣,來自下焦的腎骨衛氣和腎藏衛氣.肺皮衛氣和腎骨衛氣的作用靶點相同,但作用靶點所處的位置不同,執行結構亦不同;腎骨衛氣和腎藏衛氣的執行結構相同,但作用靶點不同,明確三種衛氣的執行結構和作用靶點,對中醫衛氣的客觀化研究具有重要意義.見表1所示.

表1　中醫衛氣的執行結構和作用靶點

[1] 舒天麗.傳統中醫免疫的概念和認識[J].世界中醫藥,2011, 4(6):277-279.

[2] 張劍勇.李志鉻教授論中醫與免疫[J].世界中西醫結合雜志,2009,10(4):696-697.

[3] 章恪.衛氣的來源與分布探析[J].中醫藥學刊,2002,20(2): 205-234.

[4] 何維.醫學免疫學[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10:1-16.

[5] 田玉玲,段富.免疫優化算法、模型及應用[M].北京:國防工業出版社,2013:7-16.

[6] 徐輝.黏膜免疫調節的研究進展[J].免疫學雜志,2004,20 (2):155-159.

[7] 張俊玲,王新美,朱永芹.黏膜免疫研究進展[J].現代臨床醫學,2008,34(5):379-381.

[8] 張啟明,張毅,解君,等.中醫五藏系統的功能定位[J].北京中醫藥大學學報,2014,37(7):437-442.

[9] 強世平,石揚,劉保成.肺宣發衛氣與源于皮膚免疫細胞的IL-1之間的聯系[J].黑龍江中醫藥,2006,(6):2-3.

[10] 張寧一,周春祥."衛氣根于腎"釋義[J].云南中醫學院學報, 2008,31(6):20-21.

[11] 安云慶,姚智.醫學免疫學[M].北京:北京大學醫學出版社, 2009:3-5.

[12] 王鴻利,葉裕春.中華檢驗醫學大辭典[M].上海: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2000:352-353.

[13] 龔非力,熊思東,李卓婭,等.醫學免疫學[M].北京:科學出版社,2012:213.

[14] 許朝進,席孝賢,賀新懷.衛氣與黏膜免疫的相關性探討[J].中醫藥學刊,2004,22(12):2283-2284.

(本文編輯:韓虹娟)

R223.1+4

A

10.3969/j.issn.1674-1749.2016.01.012

100069 首都醫科大學附屬第二臨床醫院[張健雄(七年制本碩連讀生)];中國中醫科學院中醫臨床基礎醫學研究所(張毅、張啟明);濟南市第二人民醫院社區科(王濤)

張健雄(1992-),女,2011級七年制本碩連讀生.研究方向:中西醫結合重病研究.E-mail:zhangjx1992@163.com

張啟明(1964-),博士,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中醫理論的定量和實證研究.E-mail:zhang_917@126.com.

2014-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