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最牛秘書：有才沒貌也不行

余競躍

李白有詩云“蓬萊文章建安骨”，稱贊建安七子的詩詞文章一個比一個好，風骨蒼勁，氣韻飽滿。不過，論在世道上混，建安七子中的佼佼者當數王粲，他可是三國最牛秘書。

王粲十四五歲時曾去拜訪文藝界泰斗、朝廷重臣蔡邕。蔡邕府中高朋滿座，來求他簽名的、請他喝酒的、邀他前去授課的……名流薈萃一堂，好不熱鬧。突然聽說王粲前來拜訪，蔡邕撇下眾人，趕緊“倒屣相迎”。王粲被迎進來后，大家大為失望：一個小孩子，五短身材，還奇丑無比，蔡邕是不是吃錯藥了？蔡邕看透了大家的心思，說：你們不認識他，他是王司空的孫子，天下奇才啊，老夫自愧不如，我打算把家中所有的藏書都送給他呢！

蔡邕何以對王粲有這么高的禮遇呢？因為王粲的確早慧。他做算術，基本上都是秒算，神一般的解題速度；他寫文章，文不加點，一揮而就。他和一個朋友偶遇一塊石碑，王粲看了一眼碑文，朋友問他能背下來嗎？王粲背過身，一字不漏地將碑文背了出來。王粲還曾觀看別人下棋，有人不小心弄亂了棋盤，王粲花了不到一分鐘便將棋盤擺好如初，一子不差。

這就是傳說中的過目不忘啊！非同凡響的王粲當然是百年不遇的奇才。

但是，蔡邕器重王粲，更重要的是因為王粲顯赫的出身。和“建安七子”中的其他人不同，王粲年齡雖小，可根子厚：他的曾祖父當過太尉，祖父當過司空，父親混得差點兒，也當過大將軍長史，他們家是四世二公，只比袁紹家差一公而已。蔡邕敢不對王粲隆重接待嗎？

有得天獨厚的出身、鐘靈毓秀的天賦，王粲自然很好找工作。剛滿15歲，他便收到朝廷的邀請，誠聘他去做官。然而，當時的長安亂糟糟的，王粲審時度勢，覺得此地不宜久留，就南下荊州找老鄉劉表玩去了。可惜，劉表儀表堂堂，風流倜儻，看不慣長得丑的人，因此不喜歡王粲，只是看在老鄉的分上，把王粲留在身邊當秘書。

公元198年，長沙、零陵、桂陽三郡叛亂，劉表要舉兵討伐。起兵前，劉表把王粲叫來，讓他寫一份動員令。王粲倚馬而成，《三輔論》誕生了。王粲在這篇動員令中說：“爾等不肖之輩膽敢叛亂，看我代表朝廷、代表人民前去消滅你！”文章慷慨激昂，充分顯示了劉表出兵的正義性，劉表很滿意。公元202年，官渡之戰后期，袁紹死了，他的兩個兒子鬩墻于內。劉表看著不忍，命王粲寫了兩份勸和信。王粲寫得聲情并茂，結果，袁紹的兒子們卻只看文采，不看道理，拿良言當作耳旁風，最終被曹操各個擊破。

工作沒有達到最終效果，王粲不太開心。更讓他不開心的是劉表不器重他，只把他當成一支筆，寫寫報告、發發通知。秘書做的不就是這些工作嗎？非也。這只是秘書的表面工作，秘書的深層工作是得到領導的信任，成為領導的貼心智囊。但是，劉表只把他當成一個寫作軟件，王粲自然很苦悶，愁腸百結。

為了排解愁緒，這天，他登高望遠，聞名千古的《登樓賦》隨即噴薄而出：“雖信美而非吾土兮，曾何足以少留……夜參半而不寐兮，悵盤桓以反側。”這篇賦寫得凄美而傷感，讓毛澤東主席都愛不釋手，在82歲高齡時還讓秘書朗誦給他聽。

在劉表那里郁郁寡歡16年后，王粲終于迎來了他事業的春天。公元208年，劉表病死，次子劉琮繼任其官爵。曹操大軍南下荊州，王粲是主和派之一，力勸劉琮歸降曹操。這對劉琮是個比較有利的選擇；對王粲來說，只有歸降曹操，他才能回到念茲在茲的故鄉。劉琮投降后，愛才如命的曹操馬上任命王粲為丞相掾——一個有身份的高級秘書，又封他為關內侯。

在曹操身邊，王粲如魚得水。一次，曹操在漢水邊擺慶功宴。所謂慶功宴當然不僅僅是喝酒吃飯，最重要的就是需要有人給領導歌功頌德。王粲當仁不讓地出來表演了。他慷慨陳詞：“袁紹不愛才，結果死掉了；劉表不愛才，結果死掉了；丞相您愛才如命，每平定一個地方，第一件事就是搶奪人才，所以四海英才望風歸附。天下歸心、文武并用，啊！這是夏商周開國之君才有的氣魄啊！”這樣華美的辭藻，曹操聽后怎能不滿意？

公元213年，曹操稱魏王，后來的魏國從這一刻起就正式打下了基礎。新時代需要新班子，王粲被任命為侍中，整天圍繞在曹操身邊。作為封建時代最高級別的秘書，王粲成了一部活辭典，曹操有什么疑難問題，王粲對答如流，問一答十；需要寫什么文件，他下筆如神，從無滯礙。

盡管他受寵的程度超過了朝中的那些文武大臣，王粲還是覺得不過癮：曹操白天和他在一起處理完工作，晚上就不需要他了，而是找別人說話。王粲很好奇，并且也想陪曹操過夜，就問一個同事：“大王晚上都和那人干什么了？為什么不讓我也參加？”同事回答：“你是大王的工作秘書，可不是生活秘書，白天侍候大王就可以，晚上你也想包攬嗎？再說了，你長得那么丑，留你在身邊，大王晚上還怎么睡覺啊！”

“嘆人間，美申不足今方信。”王粲郁悶了半輩子，好不容易熬出頭來了，卻遭到這么大的打擊——誰能想到，大文學家這么有才，又栽在了顏值上呢？結果，仕途上的好日子剛過了四年，王粲就郁悶死了。

不過，因為他晚年在曹操身邊如魚得水、紅得發紫，和曹操的兒子們玩得也都很好，喪事倒辦得很風光，曹植親自為他寫了誄文，曹丕因為王粲平生最喜歡聽驢叫，還建議大家齊聲學驢叫，為王粲送行。于是，曹丕帶頭，大家驢鳴一片。能享受到這種別開生面的送葬方式，王粲也真可謂千年以來獨一份，不愧是三國最牛秘書。

編輯/葡萄

圖說

1944年5月，英國威爾士某醫院臨時總部培訓區，正在等待分配戰地任務的軍隊護士們接受防毒面具訓練，這是她們參加的多項進修課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