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語
又是一起極端的案例。從表象上看,事情屬于醫患矛盾。事實上,“牙齒變色”也許只是“武瘋子”的一個瘋理由而已。兇案只是一個精神極不正常的人干了一件極不正常的事。事實上,陳醫生也曾懷疑這個人精神不正常,并且曾拍下該病人照片,傳至口腔科微信群,提醒科室醫護人員留意此人、注意安全。
也就是說,悲劇也許是可以避免的。
根據媒體的報道,事發前兇手一度被收進芳村精神病院治療。既然兇手已經被收進精神病院,警方是否及時通知到了其監護人?院方是否進行診斷并制定了治療方案?病人是否合乎出院要求?其監護人或者警方是否知道病人不被收院治療可能產生的后果?
陳醫生走了,大家在悲憤的同時,開始憤怒譴責醫鬧,呼吁對暴力襲醫零容忍。醫鬧必須譴責,法律也必須保護醫務人員的人身安全。但在警方對嫌疑人的身份和作案動機尚未得出結論前,將這一“武瘋子”行兇事件定性為醫鬧、醫患糾紛引發的兇殺案,進而發出“今后誰還當醫生”“下輩子再不當醫生”的感慨,既激化醫患矛盾,也有失公允。
廣東襲醫案發生的頭一天,四川師范大學殺人案受害者蘆海清的哥哥蘆海強拿到了嫌疑人滕某的精神病學鑒定結果。該鑒定意見顯示,滕某患有抑郁癥,“對其2016年3月27日的違法行為評定為部分刑事責任能力”。而在一個月前,安徽淮北市杜集區人民醫院一名67歲的老醫生正在午休時,被一名患者砍傷后不治身亡。這些砍人者要么有精神病史,要么有抑郁癥史,這些患者最終都成了殺人者。
屢屢出現“武瘋子”殺人事件,我們是否該反思《精神衛生法》的科學性與合理性?這部為規范精神障礙患者治療、保障精神障礙患者權益和促進精神障礙患者康復而指定的法律自出臺后,一直爭議不斷。比如,該法第30條規定,精神障礙患者的住院治療實行自愿原則。按照這個原則,就診者為嚴重精神障礙患者并且已經發生傷害自身的行為,或者有傷害自身的危險的,應當對其實施住院治療。也就是說,按照《精神衛生法》的規定,即便“武瘋子”已經傷害過人,監護人將其放任不管,也不是個法律問題,而是倫理和道德問題。這也許是“武瘋子”屢屢傷人的主要原因:他們沒有或者限制刑事責任能力,卻有百分之百的傷人能力,一旦監護人失責,就如同獅子闖進了人群一樣,人們如何來防范闖入人群的獅子?
《精神衛生法》第79條倒是有規定:“醫療機構出具的診斷結論表明精神障礙患者應當住院治療而其監護人拒絕,致使患者造成他人人身、財產損害的,或者患者有其他造成他人人身、財產損害情形的,其監護人依法承擔民事責任”,但寶貴的生命豈是民事責任能承擔得了的?
“武瘋子”傷醫事件發生后,廣東省衛計委發出《關于嚴密防范暴力傷醫事件的緊急通知》,要求全省各地衛生計生部門和醫療機構與公安部門聯合行動,嚴密防范暴力傷醫事件發生。問題是,“武瘋子”針對的并非某一特定群體,如果《精神衛生法》只是用硬性的、強制性的措施來保障隱私,保障治療權,而缺少對這一群體在特定情況下的強制性約束,忽略了對正常人的生命健康權的保護,這樣的法律也就失去了實際意義。
【素材運用】由于對精神病患者的特殊規定,很多犯罪嫌疑人在傷害別人后都能因自己的“特殊身份”而減輕責任。這種處理方式顯然是值得反思的。或許更應該在法治源頭上處理這些可能的傾向性。畢竟,當他們被診斷為不需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后,這本身就包含著極其危險的隱患。
【適用話題】觀察角度;監管;責任;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