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鈞
我以為,“驚喜”是一種能力,一種值得夸耀的能力。
看過一個視頻,拍的是寶寶初次沖進雨中的情景。她驚訝,她歡喜,她旋轉,她癲狂。她仰著小臉承接那雨絲,歡悅得如同一頭撒歡兒的小獸。我想,當這個小生命長大,當她在凄風苦雨中獨自擎傘趕路,那視頻中的畫面,還會在她腦海中浮現嗎?
當驚喜力被成熟的理性所睥睨,它便會羞赧地逃遁。
有人說:“熟悉的地方沒有風景。”熟悉的地方不是沒有風景,而是眸子生了銹,不肯再將風景視為風景。入秋,我通過微信發了一組“秋林盛開”的紅葉圖,有個旅游成性的微友看了,驚呼道:“周末你去北京香山了?”我回:“沒有。我去的地方,距貴府不足百米。”我能猜到他看到這條回復后的表情——驚中有疑,疑中有鄙。襟袖之間的風景,是打了折的風景。太容易親近了,反而喪失了親近的欲望。
在我看來,越是肯對微不足道、司空見慣的事物奉獻驚喜力,越有可能將自我修煉成一處絕佳的“精神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