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看到的天皇

陳言

之前他們看到的天皇，都是沉默不語的

8月8日下午3點，82歲的日本平成天皇在電視屏幕上出現了。他用特有的非常緩慢又非常清晰的說話方式告訴日本人，自己身體衰老，對國事活動已經力不從心。

對很多日本人來說，這大概是他們第一次直接聽到天皇說話。

之前他們看到的天皇，都是沉默不語的。他永遠身穿正裝，給內閣任命的各位大臣頒發任命書。包括首相在內的大臣們，從他那里接過任命書，高舉過頭，后退三步，再轉身離去。天皇自始至終不會有任何語言，只是默默地將一張又一張任命書從侍從長那里接過來，交給大臣們。

在日本社會的正式禮儀體系中，所有人都還是天皇麾下的“臣”，只是現在的天皇不會自稱為“朕”，被任命的大臣也不會在天皇面前稱“臣”，因為這已經是現代社會了。

在日本，天皇更多是一種象征，并不參與行政決策。

只有在日本遭遇地震等自然災害的時候，天皇的“曝光率”才會高一些。他一般會在第一時間趕到災區，一身便裝，走進防震棚，脫下鞋，隨意地跪在地上和受災民眾交談，跟電視上那個居于廟堂之上的天皇不一樣。

令日本人印象深刻的另一次天皇講話，是在71年前。1945年8月15日，平成天皇的父親昭和天皇通過廣播發表講話，宣布“終戰”——事實上，這是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這實在是值得日本人銘記的一個歷史教訓。

二戰結束之后，天皇起初每年都會去靖國神社參拜，祭祀戰死的軍人。但1978年以后，由于日本政府把甲級戰犯的名字也記錄在了死者名錄中，昭和天皇和現在的平成天皇便再也沒有去過靖國神社。

平成天皇今年82歲，看上去還算硬朗，但采訪皇室的日本記者心里都清楚，他的身體已經日漸衰老。

2012年3月，舉行“3·11”大地震一周年紀念儀式時，天皇剛剛經歷了心臟手術，胸中積水尚未完全排出，人也喘得厲害，但還是堅持參加了儀式全過程。

2015年8月15日的一次活動，如鐘表般精準的天皇居然錯過了時間，當年10月的一次活動，他又一次錯過了時間。

直到聽到8月8日的講話，很多普通日本人才意識到，天皇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