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茂全
摘 要: 在中國文化史上,蘇軾是少有的全才,文以豪放氣派開一代新風,文人畫成為中國畫發展的里程碑,書法造詣居宋代四大家之首。然其仕途坎坷,數次遷任,知密州太守時,是其思想和書風轉變的重要時期,近年來研究蘇軾在密州的學者專家,大都把目光放在了他的思想、政績與詩詞創作方面,而對他居宋代“四大家”之首的書法的研究少之又少。本文就蘇軾書法分期特點及倡導的“尚意”、知密州時期書風轉變因素作探析。
關鍵詞: 書法 尚意 超然
宋神宗熙寧七年至熙寧九年十二月,蘇軾知密州。雖然只有短短兩年時間,但他在這里的治績有口皆碑,寫下的作品千古傳頌。近年來研究蘇軾在密州的學者專家,大多把目光放在了他的思想、政績與詩詞創作方面,而對他的書法的探析少之又少,本文試就蘇軾書法分期特點及倡導的“尚意”、知密州時期書風作探析。
一、蘇軾書法分期
在中國文化史上,蘇軾是少有的全才,他的詩詞文章以豪放氣派開一代新風,他倡導的文人畫成為中國畫發展的里程碑,他的書法造詣居宋代四大家之首。對蘇軾學書的歷程與成就,黃庭堅在《山谷題跋》中分析得很中肯,他說:“東坡道人少日學《蘭亭》故其書姿媚似徐季海。至瀟灑放浪,意忘工拙,字特瘦勁似柳誠懸。中歲學顏魯公、楊瘋子書,其合處不減李北海。至于筆圓而意勝,以文章妙天下,忠義貫日月之氣,本朝善書,自當推為第一。”
早期代表作為《治平帖》,筆觸精到,字態嫵媚。
中年代表作為《黃州寒食詩帖》。此詩帖系元豐五年蘇軾因為烏臺詩案遭貶黃州時所寫詩兩首。詩句沉郁蒼涼又不失曠達,書法用筆、墨色也隨著詩句語境變化,跌宕起伏,氣勢不凡而又一氣呵成。所以元朝鮮于樞把它稱為繼王羲之《蘭亭序》、顏真卿《祭侄稿》之后的“天下第三行書”;。
晚年代表作有行書《洞庭春色賦》、《中山松醪賦》等,此二賦以古雅勝,姿態百出而結構緊密,集中反映了蘇軾書法“結體短肥”的特點。其最晚的墨跡當是《與謝民師論文帖》。
二、“尚意”書風的提出與延展
宋代的大書法家有一個明顯區別于其他朝代的特點,他們的文人修養之高是歷代書法家所無法比擬的,蘇軾就是其中最杰出的代表。以蘇軾為代表的宋代書法,追求的是以文章才學為根基的個體心性的自然流露,這就從根本上突破了唐朝以來以書寫法度為要義的風氣,而將藝術素質作為書法要義推到至高無上的位置。
蘇軾的書法從“二王”,顏真卿,柳公權,褚遂良,徐浩,李北海,楊凝式各家吸取營養,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努力革新。他講書法藝術創作過程時說:“我書意造本無法,點畫信手煩推求。”他重在寫“意”,寄情于“信手”所書之點畫。所謂“尚意”,就是注重個人意趣、情懷的表現,這種重主觀、重個性的美學思潮特別強調了書法藝術的抒情功能。
三、知密州思想、文風的轉變與書風
蘇軾在密州的兩年,正值他三十九到四十一歲的“不惑”之年,這正是人生的成熟期,成為他一生中的重要階段。在密州的生活,總體而言是平淡的,正是這份“平淡”所蘊含的“東武遺風”給蘇軾的創作提供了肥沃土壤。他在密州的思想是他一生整個思想發展的一次重要轉折和飛躍。其標志就是從壯志難酬到“超然物外”的曠達處世態度。
三十九歲的蘇軾是抱著政治上不得意,不能施展報復或可與在濟南的弟弟(蘇轍)更多聚會的期望,才離開景色優美和生活優裕的杭州來密州上任的。在路上,他還告訴弟弟:“當時共客長安,似二陸初來俱少年。有筆頭千字,胸中萬卷,致君堯舜,此事何難。用舍由時,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閑處看。身長健,但優游卒歲,且斗尊前。”
但到了密州,情況與杭州大不同。蘇軾到密州時,正值連年“蝗旱相仍,盜賊漸熾”。本來就貧困的密州,在天災人禍的相繼摧殘下,人民掙扎在死亡線上。面對這樣的生活,蘇軾在《超然臺記》中這樣描述對自己的影響:“余自錢塘移守膠西,釋舟楫之安而服車馬之勞;去雕墻之美而庇采椽之居;背湖山之觀而行桑麻之野。始至今日,歲比不登,盜賊滿野,獄訟充斥,而齋廚索然,日食杞菊,人固疑余之不樂也。處之期年,而貌加豐,發之白者日以反黑。”如此泰然的面對生活,源自何也?“凡物皆有可觀。茍有可觀,皆有可樂,非必怪奇偉麗者也。哺糟啜醨,皆可以醉,果蔬菜木,皆可以飽。推此類也。吾安往而不樂?”原來蘇軾是不以憂喜系于一物,而能在不同的事物中尋求自己的安樂。雖然蘇軾青年時期就受釋道影響,但只有到了密州之后,物質生活有了很大變化,需要他作出選擇時,他才意識到只有控制無窮之欲,才能“超然物外”。
蘇軾的這種“超然”思想,是他人生觀的一部分。這一思想的成熟,是在知密州時期。這種思想成熟之后,就成為他身處逆境的主要精神支柱,所以在以后的“烏臺詩案”發后及貶黃州、惠州、儋州時期,無論生活如何艱苦,他都能從容面對,都能在平常的萬事萬物中找到樂趣。
體現蘇軾這一思想轉變的另一方面,就是詩詞創作的成熟。雖然蘇軾很早就開始了詞曲創作,但是在來密州之前,還沒有自己的風格特點。這主要是生活與自然環境在起作用。除了密州的自然生活環境影響蘇軾的創作以外,這里悠久的文化對蘇詞也產生了巨大影響。代表“豪放派”標本的《江城子·密州出獵》和歷來被推崇備至的《水調歌頭》都是在密州創作的。
作為宋代書壇“尚意”的蘇軾在給親人的詩中說:“退筆如山未足珍,讀書萬卷始通神。”(《柳氏二外甥求筆跡》詩)他認為書法藝術不能僅靠一種禿筆堆成山的苦練,高品位的書法更需要高度的文化素養。讀萬卷書,學養深厚,學問與藝術間相互滲透,才能妙悟通神,才能夠手眼不凡,新意迭出。這兩句詩含意深刻,耐人體味。實質上這也是他追求的是以文章才學為根基的個體心性的自然流露。因“烏臺詩案”的原因,蘇軾很多墨跡被毀掉,包括在密州的這一時期。但從他思想詩詞的轉變及留存的石刻看,這些對他的書法風格由姿媚到圓勁起了重要作用,也為后來黃州書法創作的高峰作了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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