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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山漁場的興衰

2016-08-16 12:34:12
三聯生活周刊 2016年33期

袁越

舟山漁場是中國東海地區最重要的漁場,讓我們以舟山為案例,看看中國沿海漁場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如果你想去舟山群島的話,可以選擇早上9點從上海南浦大橋客運站出發,先坐一個半小時的大巴車來到小洋山碼頭,再坐兩個小時的渡輪就可以到達岱山島的雙合碼頭了。岱山島是舟山群島當中面積第二大的島,但因為上海經由小洋山到岱山的跨海大橋尚未修通,而且岱山島上也沒有什么著名的景點,所以游客相對稀少,至今還保留了不少傳統的漁村,我的中國海洋漁業考察之旅就從這里開始。

出海打魚

雙合碼頭位于岱山島的西南角,岸邊停靠著好幾艘工程船,一片繁忙景象。據乘客說這附近有個采石場,采下來的石頭被用于填海造地。碼頭背后的小山上有好幾排海景別墅,從遠處看挺漂亮,但所有的窗戶都是黑洞洞的,看不到有人居住的跡象。

我下船后打了輛出租車,去位于岱山島東北角的新道頭村。這是個典型的傳統漁村,村民基本上靠打魚為生。我的聯系人張志斌就是這個村的人,但他長大后改行當了大廚,離開了捕魚業。

“出海打魚太辛苦,我做不來。”張志斌對我說,“別看我是土生土長的舟山人,我還是會暈船的!在舟山像我這樣的人越來越多,打魚已經不再是舟山年輕人唯一的出路了。”

張志斌帶我來到了新道頭村的魚碼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串專門為游客服務的農家樂式的小飯館,當地人稱其為“海邊人家”。不過我去的那天家家大門緊閉,看來生意不怎么好。碼頭上停著好幾艘鐵皮船,長約20米,船體銹跡斑斑,一看就是常年漂在海上作業的。我很想乘坐這樣的漁船出海捕魚,體驗一下漁民的生活,但張志斌立刻否決了我的提議:“這種大漁船一出海就是十天半個月,有時甚至更長,船工們睡通鋪,每個人的位置都是固定的,你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肯定受不了,坐小船在近海體驗一下就行了。”

他領著我登上了一艘不到10米長的小漁船,這種船專門負責在近海打魚,非常適合游客上船體驗漁民生活。事實上,新道頭村一直想以此為由頭發展旅游業,甚至還專門投資建造了一家旅館,可惜因為交通不便,游客數量太少,生意慘淡。

上船前,一位漁民為我展示了當地最常用的籠網。這種網長約30米,網口很寬,邊緣用泡沫塑料浮子撐開,網底則非常窄,固定在兩個直徑約1米的鐵圈上,網眼也很小,目測只有1厘米左右。籠網屬于定置網,平時是固定在海底的,利用潮汐產生的推力把魚趕進網中。我以前認為漁網都是要拉著走的,否則游得快的魚肯定會跑掉。不過這位漁民告訴我,漁船拉著漁網在海里走是很耗油的,但凡有別的選擇漁民都不會采用這種方法捕魚。舟山群島周圍海域的潮汐力量很大,海水又很渾濁,魚看不到漁網,一旦被水流沖進來就跑不掉了。當地漁民們利用每天兩次的潮汐把魚誘進早已安置好的籠網中,只要每天按時來收兩次就可以了,既省工又省油。

如果用陸地上的狩獵來做類比的話,這種籠網捕魚方式就好像是獵人布下的陷阱或者獸夾,這樣一來獵手們就不必浪費體力追著獵物跑了,只需定期去檢查一遍就行了。

我登上的這艘小漁船就是干這個用的。駕船的是新道頭村的兩位老船工,年紀都已經很大了,多年的風吹日曬把兩人的皮膚都曬成了紫銅色。我試圖和他們聊聊天,可惜他倆濃重的舟山口音很難懂,我只好請張志斌當翻譯,交流起來有些困難。

下午14點,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但為了趕在下一次潮汐之前完工,我們還是準時駕船出發了。這艘小船配備了一臺48馬力的柴油發動機,工作的時候不但噪音極大,而且不斷冒著黑煙,把我嗆得睜不開眼睛。好在小船駛出碼頭后立即加快了速度,黑煙飄到了船后。不過那位身材較矮的船工一直站在船尾把舵,黑煙直接噴在他臉上,真不知這么多年來他是怎么熬過來的。

一提到出海打魚,多數人腦海里都會出現一幅藍天碧海的美妙圖畫,可惜我這次的出海經歷毫無浪漫可言,一來發動機一直在冒黑煙,船速稍一減弱我就被嗆得直流眼淚;二來舟山附近海域的海水根本不是藍色的,而是渾濁的黃色,一點也不上相。

雖然不好看,但黃色說明水里泥沙多,營養豐富,魚喜歡。舟山群島位于長江入海口,江水本來就富含營養物質,再加上季風和上升的海流使得海洋中富含養分的深層水不斷升至表層,讓這一帶海域更加肥沃,為浮游生物提供了大量養分。浮游生物相當于陸地上的綠色植物,是海洋生態系統的基礎。浮游生物多的地方就會有魚,這就是為什么舟山漁場歷來就是整個東海最多產的漁場,為中華文明的延續和發展做出了很大貢獻。

那么,如今的舟山漁場狀況如何呢?答案很快揭曉。大約20分鐘后,我們的小船行駛到海灣的正中央。放眼望去,海面上密密麻麻布滿了浮子,每一個浮子代表一個籠網,浮子就是籠網位置的標記。再仔細看,原來漁民們早就在水下打了很多木樁,籠網的網口用兩根相鄰的木樁撐開,網底一直延伸到海床上。只見那個矮個子船工操縱小船慢慢靠近浮子,高個子船工先用鉤子鉤起籠網的網線,然后利用安裝在船幫上的一根絞棍把籠網從水里絞出來,最后那個矮個子船工把網底拉出水面,解開網繩,把里面的漁獲倒在甲板上。

浙江舟山漁場的養殖戶在查看貽貝的生長情況

第一網就讓我大吃一驚,最先從網里倒出來的居然是一塊木制門板!仔細一想也不奇怪,這種籠網就相當于在海里安裝了一個過濾器,所有從這塊水域里流過的物體都會被過濾一遍,門板這么大的家伙自然逃不掉。

船工把門板放到一旁,倒出了真正的漁獲。這一次我更加吃驚了,倒出來的幾乎全都是塑料垃圾,從快餐包裝紙、舊煙盒到塑料玩具應有盡有。幾條小魚隱藏在垃圾堆中間一動不動,顯然已經死了。只有極個別體型更小的小魚還活著,但也都奄奄一息。

“籠網的網底空間是很小的,魚在里面相互擠壓沖撞,很快就會被擠死了。”高個子船工通過張志斌的翻譯向我解釋,“你仔細看魚的鱗片,都被擠掉了,這說明魚受傷很重,即使還能喘氣,扔進海里也活不了多久。”

我蹲下來仔細檢視那堆“垃圾”,從里面挑出了幾條龍魚和帶魚。龍魚又名水潺,頭形酷似龍頭,體長約10厘米,身體幾乎透明,摸起來柔若無骨。帶魚普遍要比龍魚長一倍,但寬度只有2~3厘米,體白眼細,被稱為小眼睛帶魚,據說是舟山特產。

這些魚被撿出來的時候都已經死了,我注意到帶魚的魚鱗全都破損嚴重,顯然在籠網里掙扎了很久才死。我在死魚堆里發現了一條像乒乓球那么大的活魚,張志斌告訴我這是鯧魚。鯧魚也是舟山特產,體型極為扁平,很可能是生活在海底的魚類,只有貼著地走的海底拖網才能把它們撈起來。鯧魚成年后可以長到1斤多,這么小就死掉實在是太可惜了,我把它撿起來扔回了海里,雖然明知它很可能還是會死掉。

我繼續在“垃圾堆”里翻弄,又找到了幾十條體型更小的鯧魚尸體,以及數量更多的小蝦。它們都不到1厘米長,照理說籠網的網眼擋不住它們,但因為網里聚集了太多的垃圾和雜物,它們還是被擋住了,沒能逃脫。張志斌細心地把它們都挑了出來,準備帶回去當魚飼料。

與此同時,兩位船工已經把籠網重新結好,又放回海里去,準備迎接下一波潮水。然后一名船工把船開到下一個浮子處,重復上次的動作,又撈起一網“垃圾”。就這樣,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里我們已經收了十幾個籠網,撈上來的“垃圾”很快就堆成了小山。我和張志斌負責挑出里面的漁獲,把龍魚和帶魚分別放入兩個塑料筐中,其余的小魚小蝦混在一起放入另一個筐中。

張志斌找到了一條約有5厘米長的梅魚,興奮地拿給我看。這種魚又名梅童,因為它長不大,最多也就長到10厘米左右就不長了。據張志斌講,梅魚肉質細嫩,以前大都用來燉湯,但現在也開始紅燒了,因為如今的舟山近海已經很難抓到野生小黃魚了。梅魚的身體有些發黃,長得也很像小黃魚,正好用來作為小黃魚的替身,延續舟山人喜歡吃“紅燒小黃魚”的飲食傳統。

中國有“四大海產”的說法,指的是大黃魚、小黃魚、帶魚和烏賊。舟山漁場歷來就是四大海產的主要產地,上世紀70年代這四種魚占了總漁獲量的三分之二。但由于過度捕撈等原因,到90年代時這四種魚就只占舟山漁獲總量的五分之一了,其中絕大部分還是繁殖力極其旺盛的帶魚。如今大小黃魚和烏賊全都陷入了枯竭的境地,在中國近海海域幾乎絕種,極難捕到。

“現在一條大一點的野生大黃魚每斤要賣8000元,而且處于有價無市的狀態。”張志斌說,“如果有人捕到一條野生大黃魚,立刻就會被關系戶訂走了,普通老百姓有錢也吃不到。”

我們這次當然也沒有見到大小黃魚和烏賊的蹤影,只抓到了一些小眼睛帶魚。回想起來,前三種海魚都是我小時候經常吃的海鮮,如今竟然連它們的面都見不到了。

收完籠網,兩位船工又把漁船開到另一片海域,這里早已放好了一串蟹籠,一共25個。蟹籠是一種專門用來捕螃蟹的定置工具,用鐵絲和尼龍繩編織而成。籠子里預先放置一個誘餌,螃蟹要想吃到它,只能從一個喇叭狀的開口鉆進去,但卻再也出不來了。

與收籠網一樣,船工們先找到用來做標記的浮子,然后順著一根粗線從水里撈出蟹籠,打開機關,把里面的螃蟹倒出來,再補放一個新的餌料進去。令我驚訝的是,倒出來的小螃蟹個頭非常小,平均體重只有一兩左右,很難想象螃蟹殼里面能吃出多少肉。更令我驚訝的是,船工們使用的餌料居然就是剛剛捕上來的帶魚,這說明即使是這么小的螃蟹仔還是比帶魚更值錢。

兩個多小時后,這次出海捕魚體驗活動圓滿結束。我們一共打到了15斤左右的龍魚和20斤左右的小眼睛帶魚,估計在當地的菜市場上可以賣400元左右;還有三十幾只小螃蟹,估計能賣200元;另有大約30斤小雜魚,全部混在一起另裝一筐。仔細看,這筐小雜魚其實就是小龍魚、小帶魚、小鯧魚、小梅魚等等小魚小蝦的混合物,只因它們個頭太小,實在賣不出價錢,只能作為魚飼料使用。

這,就是十幾個籠網和25個蟹籠半天之內捕撈到的全部漁獲,舟山附近的淺海幾乎沒有什么像樣的海鮮了。

事實上,這片海域里最多的東西不是魚,而是各種陸源生活垃圾。我原以為船工會把撈上來的那堆塑料垃圾帶上岸清理掉,誰知他從船艙里拿出一把大鐵鍬,把垃圾盡數鏟回了海里,隨手把嘴里的煙屁股彈進海中。他肯定沒有讀過上個月兩本科學期刊上登出的兩篇文章,一篇文章說人類每年往海里扔進400萬噸塑料垃圾,幼魚吃了這種垃圾會改變自己的行為,最終對種群生態帶來負面影響;另一篇文章說,人類每年向環境中扔掉5萬億個香煙過濾嘴,它們釋放到海洋中的重金屬會隨著漁獲重新進入人體,帶來健康危害。

對于這位年過半百的老船工來說,海洋生態和重金屬污染都不是他最關心的事情,他只關心魚市的行情。他告訴我,其實那兩筐能賣錢的龍魚和帶魚在他們小的時候都是只能當魚飼料的邊角廢料,如今大魚抓不到了,于是人也開始吃它們了,導致價格成倍上漲。

據他回憶,上世紀70年代的時候,村頭這片海域里的大黃魚多得不得了,漁汛來了的時候甚至用竹筐撈就行了,根本用不著下網捕。那時候如果家里來了客人,只要劃一艘小舢板去海里轉一圈就能帶回來一大筐海鮮,而且都是大黃魚大螃蟹這類大家伙,根本不愁沒東西招待客人。可如今舟山附近的大魚越來越少,個頭也越來越小,就連舟山本地人都吃不到大黃魚了。

“還有,現在國內海鮮市場上很時髦的皮皮蝦,在我小時候連當肥料都嫌硌腳,都是直接倒回海里去的。”船工補充道。

為什么這個曾經世界聞名的舟山漁場竟然會沒魚了呢?我在回程的途中找到了第一個答案。

中國遠洋漁船“明茂號”上的印尼船工

魚都到哪兒去了?

捕魚結束,小船掉頭回新道頭村碼頭,我終于有機會仔細觀察了碼頭周邊的情況,找到了舟山漁獲減少的第一個原因:沿海灘涂被破壞得太厲害了。

舟山群島一共有近千座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海島,使得這片海域有大量灘涂和巖礁可供魚類產卵。舟山群島自古以來就是東海魚類最重要的產卵場,海魚冬天待在深海里過冬,夏天便洄游至舟山附近的淺海海域產卵,以便能利用灘涂上豐富的養料讓小魚快點長大。著名的中國四大海產都是這樣的長距離洄游魚類,每年夏天舟山人都可以在家門口捕捉到它們,根本不用航行到深海。清朝的舟山籍詩人劉夢蘭在《衢港漁燈》中曾經這樣描繪岱山漁場當年的盛況:

無數漁船一港收

漁燈點點漾中流

九天星斗三更落

照遍珊瑚海上洲

可是,今天的舟山群島正經歷著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基建熱潮。新道頭村的海岸線原本非常平緩,漲潮時海水可以進入內陸很深的地方,退潮時便會留下大片灘涂,科學術語稱之為潮間帶。這是很多海洋生物產卵的地方,在整個海洋生態系統中的地位非常重要。如今這片灘涂已經被挖成了人工養魚池,為了保護這片池塘,政府在陸海交界處建造了一條長長的堤壩,雖然擋住了潮水的侵蝕,但原來的天然海岸線便也消失了。

不僅如此,新道頭村兩側的土地也都被造船廠征用了,這就進一步破壞了寶貴的灘涂和淺海,導致海洋魚類的產卵場越來越少。再加上來來往往的輪船帶來的噪音污染,以及各類工廠和附近居民排放的工業廢水和生活污水,使得整個海岸線的生態環境嚴重惡化,洄游魚類自然也就不愿來了。

不過,舟山畢竟有近千座小島,并不是每一座都被開發了,魚類要想產卵總還是能找到地方的,所以說,魚類減少的最大原因還是過度捕撈。

“我小的時候每到夏天都有好多大黃魚來海邊產卵,晚上隔老遠都能聽到它們咕咕地叫,像嬰兒在哭。”一位老船工回憶道,“我們只要駕著小舢板把大黃魚圍在中間,大家一起用力敲鼓,把大黃魚震暈了,然后就可以拿筐隨便撈了。”

大黃魚對聲音很敏感,繁殖期的大黃魚會用魚鰾發出咕咕的聲音,以便相互聯絡。沒想到聰明的人類利用了大黃魚的這一生理特性,把正處于產卵期的大黃魚撈出來吃掉了。除此之外,四大海產中的烏賊有趨光性,這一點也被人類利用了,上文那首詩中描寫的點點漁燈就是為此。

問題在于,這樣的捕撈方式會將目標魚種不分老幼、不加區別地一網打盡,這個做法是不可持續的。

另一種不可持續的捕魚方式就是那些威力太過強大的漁網。我剛剛親眼見識了舟山籠網的厲害,沒想到還有比它更厲害的。船工告訴我,他們用的籠網畢竟面積太小,攔截的方式也單一,殺傷力不夠大。舟山最流行的是雷達網(又名帆張網),這也是一種定置網,其原理和籠網類似,都是依靠潮汐的力量把魚趕進網中,但雷達網能360度隨意調節方向,像雷達似的,故得此名。這種旋轉方式使得雷達網無論漲潮還是退潮都可以使用,殺傷力至少提高了兩倍。更厲害的是,雷達網的網口面積最大的可以達到3600平方米,相當于8個籃球場那么大!想象一下,如此大的一張網從水面一直延伸到海底,凡是從這里經過的生物,無論是表層魚還是底層蝦蟹一個都逃不掉。為了進一步增加漁獲量,雷達網的網眼越做越小,甚至有不少人干脆用帆布做漁網,連魚卵都給撈上來了。

因為雷達網太過厲害,當地人都稱其為“絕戶網”。其實漁民們也都知道這種捕魚方式有問題,但只要有一個人偷偷在用,別人也就都用起來了。再說,舟山海域的魚越來越少,用雷達網都不一定打得到魚,不用就更打不到了。一位當地魚販子告訴我,舟山地區現有680艘使用雷達網的近海漁船,今年有95%的船都會虧本,因為上半年的產量比去年同期減少了70%以上,下半年再怎么努力也彌補不了。

但是,雷達網還不是最厲害的。

“舟山近海早就沒什么魚了,雷達網再厲害也沒用。現在要想掙錢必須開到很遠的地方,然后用拖網在海里一遍一遍地拖。”我遇到的一位舟山漁船船長對我說,“甚至整個中國專屬經濟區也沒太多好魚了,只能偷偷去別國的海域盜捕。”

這位船長所說的拖網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絕戶網”,因為它不受潮汐和洋流的限制,在幾乎所有的海域都可以使用。其中破壞性最厲害的是底拖網,網口從海面一直張到海底,不但可以把生活在深海的底層生物全部撈上來,而且還會在拖網的過程中給珊瑚礁帶來毀滅性的破壞。

根據最新版《中國漁業年鑒》提供的統計數字,中國海洋漁業總捕撈量當中有47%都是用拖網拖上來的,幾乎占到海洋漁獲的一半;另有14%的海洋漁獲是用流網捕上來的,這種流網也屬于定置網,其特點是面積大,放置時間長,經常一放就是一個星期不收。洄游魚類撞上流網后魚的鰓蓋和魚鰭等部位會被網線纏住,從而達到捕撈的目的。流網的網眼大小決定了漁獲的大小,網眼太大了小魚抓不到,網眼太小了大魚抓不到,于是中國漁民改進了流網的設計,發明了多層流網。顧名思義,這就是把不同網眼規格的流網組合在一起放進海中,這樣就可以做到大小通吃了,所以也有人把這種流網稱為“絕戶網”。

事實證明,像底拖網和多層流網這樣的“絕戶網”才是海洋漁業資源逐年匱乏的最主要原因。大多數西方國家早已禁止了這類網具的使用,中國農業部也于2014年公布了海洋捕撈網具最小網目尺寸和禁用漁具目錄,并于2015年1月1日正式實施,可惜為時已晚。再加上相關執法部門監管不力,很多非法漁具至今仍然在使用。比如,農業部規定拖網的最小網目不得小于54毫米,張網的最小網目不得低于55毫米,但我在舟山看到的漁網幾乎全都違反了規定。

其結果就是,中國海洋漁業正經歷著歷史上最嚴重的衰退,不少近海漁場已經被徹底破壞,短期內很難恢復了。

其實中國海洋漁業曾經有過輝煌的過去。歷史資料顯示,新中國海洋捕撈業大致可以分為五個階段。第一階段開始于1950年,那年新中國剛剛成立,海洋捕撈船很少,技術水平也很低,全國總的捕撈量只有60萬噸。但因為抗戰和解放戰爭導致海洋捕撈幾乎停滯,中國近海的漁業資源得到了一個難得的喘息機會,于是在整個50年代中國的海洋捕撈總產量穩步增長,到1958年首次突破了200萬噸,8年增長了3倍多。

第二階段從“大躍進”開始,直到“文革”開始時為止。這段時間海洋漁業總產量首次出現起伏,以前產量巨大的經濟魚類種群(比如四大海產)數量開始下降,漁獲中首次出現了幼魚,以及大量經濟價值較低的魚種,比如鳀魚。

第三階段就是“文革”時期,這段時期海洋漁業生產幾乎癱瘓,很多管理機構被撤銷,再加上當時的政治環境不鼓勵漁民搞副業,使得海洋漁業基本上處于放任自流的狀態。不過,從70年代中期開始,國家加大了對海洋漁業的資金投入,形成了以17個國營海洋漁業公司為主體的國營海洋捕撈生產基地,產量重新開始增長。

第四階段開始于1980年,結束于20世紀末。這段時間對應于中國的改革開放,而漁業是最先被放開的領域之一,其標志就是1985年黨中央國務院發布的《關于放寬政策、加速發展水產業的指示》。這份紅頭文件一經公布立刻引發了連鎖反應,曾經壟斷國內捕魚行業的國營海洋漁業公司迅速解體,取而代之的是以股份合作制和家庭聯產承包制為基礎的私營捕魚業,生產力在這個轉變過程中得到了徹底的釋放。據統計,1985~1999年全國水產品連續14年保持高增長,年平均增長率達到了12.4%的高位,創造了世界漁業發展史上的一個前無古人的奇跡。中國漁業的總產值在大農業(即農林牧漁)中所占比重也從1978年的1.6%迅速增長到1999年的11.6%,20年增加了10個百分點。中國水產品總產量從1990年開始躍居世界第一,并將這一位次一直保持到現在。其中海洋捕撈總產量自1995年開始首次突破了1200萬噸,占到全球總捕撈量的五分之一。

第五階段從上世紀末開始直到現在,這一階段海洋漁業投資仍然不斷加大,但總的捕撈量卻停滯不前,2015年的海洋捕撈量(不含遠洋)僅為1280萬噸,相當于近20年沒有明顯的增長。

其他國家的情況也類似,全球海洋捕撈總產量在1996年達到峰值,此后便處于穩中有降的狀態,再也達不到1996年時的水平了。

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只要把魚想象成野生動物就不難理解了。

舟山國際水產城干貨區

公地悲劇

如果把魚想象成野生動物,把海洋想象成一群獵人(漁民)共同擁有的獵場,那么捕魚業不可避免地會發生公地悲劇,最終兩敗俱傷。

公地悲劇(The Tragedy of the Commons)這個概念最早是由英國學者加勒特·哈丁(Garret Hardin)首先提出來的,他于1968年在《科學》(Science)雜志上發表了一篇論文,指出如果一群人共享有限的公共資源,那么每個人為了自身利益的最大化都會盡可能多地占有資源,最終導致自然資源枯竭,大家都沒飯吃。之所以稱之為悲劇,是因為在這個假設的情景當中,即使每個人都知道自己的行為最終會導致災難,但因為人類共有的自私天性,沒有人能夠主動地做出自我犧牲,所以最終大家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悲劇發生而無能為力。

哈丁在論文中使用的是牧羊人爭草地的案例,如果改用獵人捕殺獵物的話,情況會更加糟糕,因為大部分陸地野生動物都有遷徙的習性,如果你不去抓,下次很可能就輪不到你去抓了,所以每個獵人都不會放過任何一只從自己獵場經過的野生動物。同理,大部分有經濟價值的海魚都是洄游性魚類,而且洄游的路線比陸地動物更長,不但會跨越國境,甚至會從一個洲游到另一個洲,一旦錯過就再也沒機會了。這就是為什么全世界的漁民當中都流傳著一句類似的諺語,大意是說,如果哪個漁民認為今天沒有捕撈到的魚,明天還會留在原地等他,那他就是個十足的傻瓜,注定貧窮一生。

但是,魚是有限資源,其更新速度受到自然條件的限制,不可能無限增長。如果洄游線路上的每個漁民都盡全力去攔截,最終的結果一定是大家都打不到魚了,這就是公地悲劇的真正含義。就拿舟山漁場來說,這是很多東海魚類的產卵場,這一特點導致舟山漁場的幼魚非常多,漁民們捕撈了大量幼魚用作農業肥料,后來又用于制造魚飼料,嚴重影響了東海魚類的自然繁殖。可是,如果舟山的漁民不去捕撈這些幼魚,等到魚長大后游到別的海域,肯定會被其他漁民撈走,舟山的漁民同樣撈不到好處。

于是,即使舟山漁民內心里知道捕撈幼魚不好,但他們還是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撈。問題在于,如果幼魚都被撈光了,東海漁場就完蛋了,如果東海漁場完蛋了,舟山漁場自己也肯定好不了,這就是為什么捕魚業的公地悲劇必然會發生的原因。

事實上,舟山漁場很早就出現了公地悲劇的征兆。根據牛津大學歷史系教授穆盛博(Micah Muscolino)撰寫的《近代中國的漁業戰爭和環境變化》一書記載,舟山漁場的生態壓力早在清朝時期就出現了,逼得舟山漁民們只能去很遠的海域捕魚。但當時的清政府為了防止漁民加入海盜團伙,下令禁止漁民去遠海捕魚,于是舟山近海的生態壓力就更大了,因為搶魚而引發的暴力沖突時有發生。

到了民國時期,漁民群體之間的沖突達到了高潮。比如,來自福建和廣東的移民帶來了籠捕烏賊的技術,比舟山本地流行的網捕技術效率高出一倍以上。但籠捕法抓到的大都是正處于產卵期的烏賊,對烏賊種群的傷害極大,于是網捕和籠捕這兩派爆發了大規模武裝沖突,造成了8人死亡多人受傷的慘劇。

這是一起典型的漁民沖突事件,但肇事雙方其實誰都沒有把烏賊種群的延續放在心上,兩派關心的都是如何保護自己的利益。對于漁民而言,競爭對手的漁船和海盜唯一的區別就在于:前者在魚還沒有被捕撈之前就將他們劫走了,而后者則是從漁網里把魚劫走了,雖然方式不同,其結果是一樣的。當時的民國政府和漁業公所曾多次試圖調解雙方的矛盾,但所有的努力也都僅局限于解決漁業爭端本身,而不是從根本上恢復烏賊種群的健康。

漁民們還試圖借助宗教的力量解決漁業糾紛,但效果同樣不佳。因為出海打魚非常危險,漁民群體當中宗教迷信活動一直非常盛行。舟山地區最具權威性的宗教機構是羊府,岱山島的羊府宮門前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刻著《漁汛禁約》。但這個《漁汛禁約》僅限于禁止漁民越界偷魚,干擾或者毀壞競爭對手的捕魚工具,其重點在于保護漁民人身安全,防止行業糾紛,同樣沒有表現出對自然環境的絲毫關心。

熟悉歷史的讀者都知道,人類歷史上有很多狩獵民族都有不殺幼崽的戒律,為什么漁民一直沒有類似的規定呢?為什么漁民們意識不到捕殺幼魚才是導致漁獲減少的主要原因呢?這是因為漁業和陸地狩獵有個顯著的不同,那就是陸上獵場的狀況是相對透明的,獵人所捕殺的又都是和人很相似的哺乳動物,獵手們很容易判斷出獵物的生存狀況到底是好是壞,因此也就更有可能為了保護獵物種群的正常繁衍而改變自己的狩獵行為。但海洋是個龐大而又不透明的地方,即使是最有經驗的老漁民也很難知道水下到底發生了什么,再加上海洋生態系統本身就很復雜,漁獲量每年都會產生自然波動,而且波動幅度還相當大,這就更增加了這個問題的模糊性。

比如舟山漁場1906年曾經歷過一次大規模減產,沒人知道這是為什么,到了第二年產量又恢復了,也沒人知道這是為什么。

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經歷,使得漁民們很難意識到漁獲的減少和自己無節制的濫捕行為有關聯,這就是為什么海洋漁業的公地悲劇往往比陸地狩獵來得更早,而且也更難解決的一大原因。

當然了,導致海洋漁業公地悲劇的最根本原因就是漁民不懂科學,不知道海洋生態系統其實是很脆弱的,也是非常需要保護的。民國后期一些政治精英借鑒了日本漁業的經驗,試圖把科學引入中國的捕撈行業,但那批人只是主張借助科學的力量從海洋中獲取更多的產品,比如借助科考船尋找未被開發的漁場,或者運用科學手段設計生產更高效的捕撈工具等等,仍然沒有把海洋生態系統的脆弱性考慮進去。

新中國政府在成立的初期同樣提倡科學捕魚,但主要目的也還是為了擴大產能,增加稅收,對于中國近海生態資源的保護一直沒有足夠的重視。改革開放之后,中國海洋漁業的總產量直線上升,整個行業都籠罩在一片樂觀的氣氛當中,似乎只要想辦法搞到一艘漁船就能發大財。當時最流行的一個詞就是“下海”,意思就是說辭職經商就好比出海捕魚,雖然風險大,但只要運氣好肯定能賺大錢。

中國下海漁民在改革開放的頭20年里確實賺到錢了,不僅捕撈總產量直線上升,而且總產值也飛速上漲。據統計,1999年中國漁業總產值比1978年增加了80多倍,其中有相當一部分利潤直接進了漁民的腰包,一直敬陪末座的漁業成為“大農業”當中最先富起來的行業。

海洋漁業之所以在這20多年里發展神速,最需要感謝的是中國獨特的地理環境。中國是一個擁有300萬平方公里海域、6500多個島嶼和3.2萬公里海岸線和島岸線的瀕海大國,15米等深線內的淺海和灘涂面積高達2.1億畝,海洋漁業的發展潛力實在是太大了。一旦放開管制,任憑漁民自由競爭,產量高速增長是預料中的事情。

但是,到了上世紀90年代中期,中國的海洋捕撈業已然是疲態盡顯,雖然總產量仍然能保持在較高水平,但卻是以越來越高的投入為代價換來的。再加上海洋漁獲的個頭越來越小,高附加值的魚種所占份額越來越低,導致整個海洋捕撈行業的利潤急劇下降,有不少人開始考慮轉行了。事已至此,中國的官員們終于意識到,問題不是捕撈能力不足,而是海里真的沒魚了!

“海洋生態系統的特點決定了漁業不太適合走完全的市場經濟道路。新中國缺乏這方面的經驗和基本制度基礎,尤其不適合。”上海海洋大學海洋科學學院副院長、海洋政策與法律研究所副所長唐議教授在接受我的專訪時指出,“如果一定要走市場經濟道路也可以,那就必須向先進國家學習,先把規則制定好了再放開,否則公地悲劇必然會發生。”

出了問題不能不改,中國政府在科學家們的幫助下,開始了艱難的改革。

艱難的改革

說起來,中國政府對漁業部門的監督管理一直沒有放松。新中國成立至今已經出臺了500多個和漁業有關的法律法規,其中比較重要的是1979年出臺的漁業許可證制度,以及1986年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漁業法》。前者把自由入漁改為準入控制,后者則進一步強化了許可證制度,試圖通過控制漁業人口來限漁,但事實證明效果不佳,海洋魚類資源日益減少的現象未得到有效遏制。

眼看情況越來越糟,中國政府于1995年正式開始實施伏季休漁制度,黃海、渤海、東海和南海根據自身的實際情況分別在夏季實施2.5~3.5個月的強制休漁,在此期間所有近海漁船一律禁止出海。這個制度的目的是要給每年夏季來到淺海產卵的海洋魚類一個喘息的機會,本意當然是好的。可是,不同魚種的產卵時間不盡相同,一刀切的做法不見得是最合理的。更糟糕的是,休漁期間民間積蓄的力量在休漁期結束后立刻像火山爆發般釋放了出來,每年9月初的中國沿海都會出現萬船齊發的壯觀場面,其結果就是休漁制度產生的積極效果在休漁期結束后短短幾天內就消耗殆盡了。

“盡管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但伏季休漁制度還是利大于弊的,因為這個制度實施起來相對容易,政府部門也好監管。”中國水產科學研究院黃海水產研究所的金顯仕所長這樣向我解釋,“中國某些基層部門的管理水平有限,因此政府制定的法律法規一定要簡單易行,有時甚至不惜采用這種一刀切的做法,這是符合中國國情的。”

我國自“八五規劃”以來便一直在執行的雙控制度也是這種一刀切管理模式的經典案例。所謂“雙控”指的就是漁船的數量和發動機功率這兩個指標都嚴加控制,原則上不再增加。這兩個指標都和捕撈能力有一定的關系,但都不能準確地反映出捕撈能力的大小。比如,同樣兩艘船,排水量和船載捕魚設備的不同會導致兩者的捕撈能力天差地別,出海時間的差異更會對捕撈量造成很大的影響。再比如,發動機功率在拖網漁船上確實和捕撈能力有直接的關系,但如果是其他作業方式(比如流網或者海釣),關系就沒那么大了。

雖然存在這樣那樣的缺點,但雙控制度相對容易實施,管理起來也比較容易,所以在中國得到了廣泛的應用。事實證明,如果沒有雙控政策,只是利用漁業許可證制度限制漁民數量的話,情況只會更加糟糕。

至于前文提到的海岸線保護問題,中國政府也早有應對。農業部多年前就為中國沿海劃定了功能區,但因為各種原因一直沒有嚴格執行,至今還有很多漁場和海水養殖區沒有獲得地方政府頒發的營業許可證。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專家告訴我,政府之所以遲遲不發證,是因為一旦發了證就不能隨便更改用途了,以后如果再有開發商打算占用某塊沿海灘涂,就必須給持證方一定的經濟補償,沒證的話開發商往往就不用付這筆錢了。

1999年,農業部再出重拳,首次提出海洋捕撈零增長的目標,幾年后又提出了海洋捕撈負增長的口號。在今天這個各行各業都在追求高增長、高效益的時代,敢于提出這個口號簡直可以說是石破天驚的壯舉。

大家千萬不要小瞧這個目標,在今天的中國,減產往往比增產更難做到。比如,上文提到的那些限產措施都屬于“投入控制”的范疇,即通過限制捕撈能力來控制捕撈量。但是,因為種種歷史原因,如果把中國現有的捕撈能力全部用上的話,其“捕撈努力量”不但遠遠超過了中國近海漁場所能承受的上限,也遠遠超過了實際的捕撈總量。要想實現捕撈總量零增長的目標,就必須要求很多漁民主動降低產能,可漁民們的經濟狀況本來就因為魚越來越少而變得越來越糟糕了,他們想要改善生活,只能想盡一切辦法逃避管理,加大產出,這個矛盾給漁業部門帶來了巨大的執法壓力。

于是,2000年修改的新版《漁業法》首次提出國家將實行捕撈配額制度,即為總的捕撈量設定一個上限,一旦到了這個上限就不能再撈了。這是個革命性的提法,因為這相當于“產出控制”,遠比“投入控制”更加準確可靠。

“國外和國際漁業管理中已大都采用產出控制,這是最有效的做法,但技術難度很大。”唐議對我說,“我國從上世紀80年代起就開始研究捕撈配額制度,但自從2000年正式在《漁業法》中做了規定后,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制定出任何一條細則。也就是說,在新《漁業法》頒布16年后,這個配額制度仍然只是《漁業法》中的一項規定而已,尚未在中國實施。”

唐議在2003年受農業部漁業局委托研究配額制度,在這個問題上很有發言權。在他看來,所謂配額制度大都是針對單一魚種在特定的水域范圍內制定一個總的可捕量,一旦超捕了就懲罰。而這個總可捕量一般是基于生物學的“最大可持續產量”(Maximum Sustainable Yield,簡稱MSY)來制定的,即一種魚在一定范圍里每年最多可以捕撈多少才能維持原有的生物量不消減。從科學上講,雖然每個魚類種群都能計算出一個MSY值,但這個數字很難確定,科學家必須先對這種魚的種群現狀做出準確的評估,還要對這種魚歷年來的實際捕撈量有一套完整而又精確的統計。中國的海洋物種生態研究基礎非常薄弱,往往在上述這兩個方面都有欠缺,MSY數值就很難計算準確。如果這第一步都走不好,下面的路就更難走了。

“中國還有一個特殊國情,那就是中國漁業大都是多魚種作業,很少有一種漁具或者作業方式是只捕撈單一品種的。而國外大都是單魚種漁業,這種作業方式最適合實行配額制度,無論是總可捕量的制定還是分配配額、監督執法等具體的操作都比較容易進行,這也是為什么配額制在國外普及得這么快的一個重要原因。”唐議補充道,“國外也有對多魚種漁業實行配額制度的實例,一個方法就是對每一種魚都設定一個上限,無論哪一種先到達限額,整個漁業就不準繼續作業了。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分別管理,只要有一種魚沒到上限就允許繼續捕撈。若想捕撈已達上限的魚種,那就必須從其他漁民手里買配額,前提是如果其他漁民還有配額可賣的話。”

確定可捕量只是配額制度的第一步,接下來還要制定可捕總量的分配計劃,以及相應的管理制度,安排專人負責統計漁獲量,對于超標的人還必須有一套切實可行的懲罰機制,需要考慮的問題太多了。就拿分配計劃來說,中國沿海各省都有自己的經濟指標要完成,誰分少了都不高興,更不用說還要和周邊國家一起參與分配了。要知道,魚在洄游的時候可不分國界,必須把洄游途經的全部海域拉在一起搞配額,否則就不科學。考慮到南海和東海的復雜局勢,僅憑這一點,配額制度在中國恐怕就很難實現。

“農業部漁業局只有四十幾個人的編制,其中還包括人事、財務、辦公室等服務部門和水產養殖部門,真正負責捕撈漁業管理的人太少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業內人士對我說,“這還不算,中國政府還有個輪崗制度,而漁業又是這么一個復雜的行業,新官上任適應了一年終于搞明白了,剛想干點什么就又被調走了,這種情況導致中國漁業在管理上始終缺乏連續性。”

不過,據唐議教授透露,中央對這個問題越來越重視了,已經準備在很多地方搞捕撈配額管理試點,比如浙江和山東就很有積極性。但這個制度到底什么時候、以怎樣的方式得以實施,目前還說不好。

尾聲

那天打完魚,漁工從筐里挑了一部分漁獲交給“漁家樂”的廚師,當場為我們做了一盤清蒸帶魚、一鍋清蒸螃蟹和一碗水煮龍魚,前兩種都不加作料,最后一種也只放了點醬油而已,全靠海鮮本身入味。雖然鮮度是夠了,但肉實在太少,螃蟹幾乎只能嘬幾口就扔掉,根本挑不出肉來。

有個詞叫作“景觀失憶”,意思是說,生活環境的變化往往是漸進式的,生活在其中的人每天只能看到一點點變化,幾年下來就會逐漸失去對昔日景觀的記憶,即使最終周邊環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自己也往往察覺不到。

新道頭村就是“景觀失憶”的絕佳案例。僅僅在30年前,村民們還能很輕易地吃到幾斤重的大黃魚,3寸寬的大帶魚,可如今卻只能吃吃不到1寸寬的小帶魚,肉質似軟豆腐的龍魚,以及連肉都挑不出來的小螃蟹了。但他們依然喜歡標榜本地海鮮味道鮮美,舟山海味天下無雙,卻沒有意識到海鮮的質量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大黃魚

近海洄游魚類,主要分布于南海、東海和黃海南部,平時棲息較深海域,4~6月向近海洄游產卵,產卵后分散在沿岸索餌,以魚蝦等為食。成年大黃魚體長40~50厘米,通體金黃,肉質細嫩,味道鮮美,是中國傳統四大海產之一。野生大黃魚在中國沿海已近絕跡,目前市場上供應的大黃魚多為養殖產品,尤其以南方省份養得最多。

多寶魚

學名大菱鲆,原產于北大西洋海域。這種魚生長速度快,肉質鮮嫩,小刺少,是世界公認的優質比目魚。中國水產科學院黃海水產研究所雷霽霖院士于1992年從英國引進了200尾大菱鲆魚苗,并養殖成功,迅速成為中國北方省份養殖最多的魚種。最近有媒體報道說這種魚能致癌,導致行情一落千丈,從剛剛養殖成功時的400多元一斤降到現在的不到20元一斤,養殖戶損失慘重,大菱鲆產業受到重創。

小黃魚

近海洄游魚類,主要分布于渤海、黃海和東海等地,冬季在深海越冬,3~6月洄游至淺海產卵,產卵后在近海索餌,主要以糠蝦、毛蝦以及小型魚類為食。成年小黃魚體長16~25厘米,通體金黃,肉質細嫩,呈蒜瓣狀,味道鮮美,是中國傳統四大海產之一。野生小黃魚在中國近海仍能捕到,但產量越來越低,人工養殖小黃魚目前尚處于小范圍試驗階段,形不成規模。

帶魚

近海洄游魚類,主要分布于西太平洋和印度洋,在中國的渤海、黃海、東海和南海都有分布,帶魚身體呈帶狀,體長一般50~70厘米,最長者可達120厘米。帶魚食性雜,白天在海水中上層活動,晚間沉至海底。春季洄游至北方海域,秋季返回南方過冬。帶魚洄游時喜歡成群結隊,是捕撈的好時機。目前帶魚在我國近海產量仍然很高,是中國傳統四大海產當中唯一仍然可以形成魚汛的魚種。帶魚目前沒有養殖的,市場上的帶魚全部是捕撈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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