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開的芬芳

平湖落雁

[1]

千陌作為孔雀音樂學校合唱團的伴聲，第一次走進練聲房。她對指揮老師仇南迪說：“我沒打算做合唱團黃鶯們的和弦基礎。”

仇南迪的回答毫不含糊：“以你目前的水平，暫時還參加不了合唱。我試著調整一下伴唱部分，替你找個位置，盡量把期望值降到我能容忍的程度。”

千陌轉身就要離開，她不準備接受這位面色蒼白、身體孱弱的指揮老師的侮辱。

“我沒有歌唱方面的天賦，我有自知之明，但我也不會做你所謂完美音樂的點綴和填充。”千陌依舊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

“你喜歡音樂，請不要否認自己的內心。”仇南迪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你為什么留在這座城市，你心里清楚。”

是的，千陌承認仇南迪說的沒錯。她喜歡音樂，虔誠地喜歡著，但那又能怎樣呢？她跟隨父母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爸爸嗜賭成性，為躲避債務亡命天涯。媽媽為此受到刺激，變得嘮嘮叨叨，不斷重復著找工作和丟工作的過程。還有一個每天問她一百個只有霍金才能回答的天才問題，卻連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哥哥——千童童。除了學習，她得協助校工打掃學校衛生，以獲得每月幾百塊錢的助學金。繁重的學習，讓她只能把對音樂的喜歡，悄悄埋藏在心底。只有回到家中，她才從床底拿出那把破舊的吉他，繼續她的音樂夢想。

[2]

千童童永遠不知疲倦地擺弄他沒有鏡片的眼鏡，這些都是千陌從廢品收購站撿來的。今天他沒有擺弄太久，因為他又小便在褲子里。千陌沖過去，把他的褲子換下來，拿到水龍頭下沖洗。

媽媽又在抹眼淚，因為她再次被老板炒了魷魚。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女兒的手，含混不清地傾訴自己的不幸，把眼淚和鼻涕抹得她滿手都是。

千陌甩開媽媽的手，一頭扎進臥室里。她真想對媽媽說：“我才是那個最應該哭的人！”她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沓零錢，反復數了幾遍，盤算著這些錢能不能撐到她下個月發助學金的日子。

千陌從菜市場撿了一兜快要爛掉的土豆，把壞掉的部分用刀削掉，給千童童做了紅燒土豆。這會兒千童童非常開心，他又戴上了喜歡的眼鏡，在廚房門口唱歌。千陌寫好的歌，每次都是第一個教千童童唱。

“你今天沒有夸獎童童。”千童童停下歌唱，不滿地抗議。

“親愛的童寶寶，有時候夸獎是不需要語言的。比如今天我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土豆，一會兒配上米飯，讓你吃個飽。”千陌扭頭對他說。

“紅燒土豆萬歲！”千童童歡呼雀躍起來。

“但是蘋果為什么沒有落到天上去呢？”他又開始問他的“十萬個為什么”了。

“這是牛頓問你的嗎，童寶寶？”

“不！”千童童把流出來的鼻涕又吸回去，“是隔壁的小朋友。”

[3]

練聲房里，千陌把水灑在地板上，一邊哼著不知名的曲調一邊來來回回地拖地。

“你唱的是什么歌？”仇南迪不動聲色地來到她身后。

“我有唱歌嗎？我可沒有這個天賦！”千陌把“天賦”倆字咬得重重的。

“你哼的是什么曲子——自己寫的？”仇南迪并不介意。

“對，我寫的，在心里。”千陌停止拖地，高高地昂起頭，“雖然我沒有你的小黃鶯們優美的歌喉，但這是我自己的音樂，我喜歡它們！”說完，她示威般地望著面前這張蒼白的臉。

“隨你怎么說，”他好像真的被她擊垮了，無力地坐在椅子上，聲音微弱但語氣強硬，“但是我要警告你，不要企圖破壞美好的音樂，在心里也不行。”

仇南迪會來家訪，完全出乎千陌的意料。

千童童一見到仇南迪就喜歡上了他，他畢恭畢敬地坐在仇南迪的身旁，看仇南迪像變魔術般把斷了琴弦的吉他修好，然后從他的手里流淌出悅耳的音樂。

這位患有嚴重心臟病的指揮老師，千陌曾查過他的資料：CCTV青歌賽的冠軍獲得者、著名歌手。最重要的一條是，他也是一位苦孩子，靠自學音樂走出大山。因為不幸患上心臟病，不得不離開心愛的舞臺，到孔雀音樂學校做義工。

那天，屋里傳出千童童的歌聲，伴著吉他的彈奏，那是千陌寫的歌：

為什么蘋果沒有落到天上去，因為我們離天空太遙遠；

為什么蘋果沒有落到天上去，因為明年地上會長出一棵蘋果樹。

……

[4]

千童童變成了孔雀合唱團的明星。

千陌不得不承認，仇南迪是真正的音樂家，他開發了千童童的歌唱天賦。在仇南迪的指導下，童童可以把《青藏高原》唱得與原唱媲美。

千童童第一次出現在練聲房時，黃鶯們紛紛交頭接耳。但當鋼琴里流淌出舒緩的音樂，千童童跟著音樂唱起來時，黃鶯們的神情變得不可思議，最后她們也跟著唱起來。

一曲唱完，黃鶯們像看國寶大熊貓一樣把童童圍攏起來。童童顯然對她們也很感興趣，一會兒摘下一個發卡，卡在自己的鏡框上；一會兒又摘下一個發箍，架在自己腦袋上。黃鶯們咯咯笑著，紛紛把隨身佩戴的小玩意兒解下來，放在童童的懷里。

千陌站在仇南迪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謝謝你，老師！”

“為什么？”仇南迪挑了一下眉毛。

“為了千童童，你讓他從此不必生活在人們的輕薄中，而是成為所有人的驕傲……”千陌不能自已，幾乎哽咽起來。

“不用感謝我，你應該感謝你自己。是你對哥哥執著的愛，讓我發現了一個天才，他是為音樂而生的孩子。”

“那么我呢，你就不管我了嗎？我要永遠徘徊在你的主旋律之外嗎？”千陌激動起來，淚水如決堤的江河。

仇南迪被她的“咆哮”鎮住了，他的臉色更加蒼白，額角有汗珠滲出，但他依然用微弱的聲音回應著這個激動的姑娘：“你和千童童不同，他是個天然的孩子，無所畏懼。而你不行，你的腦袋里盛了太多東西，你開不了口，不敢讓別人聽見你真實的聲音，你的路要自己走。”

[5]

千陌開始跟著仇南迪學習樂理知識。天氣好的時候，仇南迪會穿上厚厚的外套，帶她到大海邊，看海浪撞擊巖石，濺起飛沫般晶瑩璀璨的浪花；或到安寧的海灣，看著平靜游走的小魚。回來后，她把看到聽到的東西用音樂的方式寫在紙上。仇南迪看完后，有時臉上會浮現出滿意的笑容，有時則將它們撕得粉碎，撒在練聲房的地板上。

“你以為是在應付作業嗎，我的作曲家？”他譏諷她，“我要看到的是一顆跳動的心，去和海浪撞擊，去和魚兒親吻，明白嗎？”

每當這時候，千陌都想沖過去，把這個不堪一擊的家伙打倒在地。但最終她都平靜下來，默默地把滿地的“雪花”一點點打掃起來，裝進廢紙簍，然后繼續修改那些音符，讓他接著撕。

此外，千陌還成了仇南迪的生活小助手。每天放學后，她都把他家打掃得一塵不染，然后再做一頓簡單可口的飯菜。仇南迪披著厚厚的毯子，坐在灑滿陽光的鋼琴前，一遍遍彈奏千陌的作品，指出里面的瑕疵與錯誤。當然，這些躍動的音符存活下來的機會已經越來越多。

[6]

一年一度的維也納國際音樂節就要到了，孔雀合唱團將代表C市參加青少年組的比賽。合唱團的小黃鶯們緊張又興奮，紛紛摩拳擦掌，決心拿個大獎回來。

仇南迪再次出現在練聲房里，他穿著厚厚的衣服，更加虛弱，但卻一遍一遍彈奏著音樂，糾正大家的音準。黃鶯們伴隨著舒緩的旋律歌唱著，仿佛自己是徜徉在河水里的魚，偶爾露出水面，迎著暖暖的陽光，聽岸邊的鳥兒變幻多端的啾鳴，嗅青草和花兒散發出的醉人芬芳。

音樂節在維也納金碧輝煌的大劇院里舉行，黃鶯們都穿著漂亮的衣服，像一個個精靈整裝待發。千童童也戴上一副漂亮的黑框眼鏡，穿著黑色的燕尾禮服，如一位高貴的王子。曲目一個接一個，千陌以指揮第三助理的身份站在后臺，心里無比緊張。她不住地觀察仇南迪，害怕這臺破舊的機器會在某個關鍵時刻突然崩壞。

從C市來到維也納坐鎮指揮，仇南迪一直以堅強的意志與病痛作斗爭，他要親眼見證他的黃鶯們在維也納展翅高飛。終于輪到孔雀合唱團上場了，黃鶯們在燈光的照耀下整齊地站在舞臺上，只等著指揮手中的小棒畫出優美的弧線。但是她們的指揮卻再也沒有力量舉起手中的小棒，他耗盡了所有的氣力，沉重地倒在了指揮臺上。

被抬上救護車的那一刻，仇南迪艱難地將頭扭向千陌，千陌啜泣著趴在他的面前。他喘息著，近乎無聲地張開嘴：“孩子，拿起你的指揮棒，去吧，讓世界聽見你們真實的聲音，我相信你！”

幾分鐘后，孔雀合唱團的黃鶯們重新站在舞臺上。千陌雙腿顫抖著站在黃鶯們面前，她感到手上一陣陣輕微的痙攣。燈光打在她的臉上，讓她有一些眩暈。她深吸一口氣，腦海中閃過仇南迪剛才的話語。

“是的，我能行！”千陌在心里大聲對自己說，又像對她抗爭的世界說。

她舉起手中的小棒，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美妙的音樂撲面而來。一瞬間，仿佛風兒劃過草葉，雪團從樹上跌落，月光照亮小河……

孔雀合唱團以精湛的技藝和頑強拼搏的精神征服了評委，也征服了世界。在歸國的航班上，迎著初升的太陽，千陌在心里默默地想：仇南迪，我相信了，即使是一朵渺小的野花，也可以綻放出生命的芬芳……

本期答案

邏輯推理：問號處為18，因為6+5=11，11+7=18，18+9=27，每兩個數字之間的差，每次都增加2。

圖形對對碰：將圖片向右旋轉90度即可。

找錯誤：算式2和4是錯誤的，以及“請在下面的算式中找出三處有錯誤的地方”這句話是錯的，因為并沒有三處錯誤。

女秘書：如果1和2是假話，則安娜是同謀，琳達是兇手，莉莉是毫不知情者，那么3也是假話，和條件不符；如果1和3是假話，安娜是同謀，莉莉是毫不知情者，琳達是兇手，那么2也是假話，和條件不符；如果2和3是假話，則琳達是兇手，莉莉是毫不知情者，安娜是同謀，那么1成了假話，和條件不符。

因此，毫不知情者給了兩條供詞。進一步推測，如果毫不知情者做了2、3兩條供詞，那么安娜是兇手，但這又與供詞1矛盾，因此是不可能的。

以此類推，莉莉是毫不知情者，琳達是同謀，安娜是兇手。

到底幾槍：兇手開槍時，被害者正好背對窗戶彎著腰，子彈射穿了她的大腿后進入胸部，所以表面上看好像中了兩槍。

誰是兇手：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