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規矩遇見掌權者

姚宏

在治國理政方面，咸豐是有名的“四無”皇帝：無遠見、無膽識、無才能、無作為。可在床笫之事上，咸豐是有名的“兩有”皇帝：有色心、有色膽。可惜，咸豐雖貴為天子，一言九鼎，但在這個問題上也不能為所欲為。因為大清的開國領袖們怕子孫愛美人不愛江山、胡作非為，就定下了許多規矩，編織了一些“籠子”，以約束子孫的淫逸之行。

比如，宮中設有敬事房太監，專門管理皇帝床笫之事。每天晚膳過后，敬事房的太監就舉著一個大銀盤跪到咸豐跟前，盤子中有許多綠頭牌，每個牌面上都寫有后妃的名字。咸豐想去誰那過夜，就將寫有其姓名的綠頭牌翻轉，背面朝上。就寢時間一到，太監就將咸豐選中的妃子扛進寢宮。

皇帝和妃子在里面共度良宵，太監則立候于窗外。如時間過久，總管太監必高唱曰：“是時候了。”皇帝若不應聲，太監則再唱。三遍過后，如果皇帝還不應聲，太監便推門而入，扛起妃子就跑。因祖制規定，敬事房太監有這項權力，咸豐既不能打，也不能罵，只能干瞪眼，空著急。

還有一個“籠子”也令咸豐十分鬧心。咸豐面對宮中清一色的滿族小妹，時間一長，產生了審美疲勞，想挑選宮外的漢族女子為妃。但祖制規定“漢不選妃”：皇帝選后妃，只能在八旗秀女中挑選。孝莊皇太后為了保證皇子、皇孫皆為純正的滿蒙血統，曾在清官神武門內懸掛諭旨：

“有以纏足女子入宮者，斬。”

面對此情況，幾個會來事兒的大臣了解到咸豐的苦衷，便建議道，何不去圓明園“散散心”？原來，他們花重金購買了數十名漢族女子，安置在園中，等待咸豐去快活——祖制嚴禁漢族女子入宮，但沒嚴禁她們進圓明園。此后，咸豐便經常打著去圓明園的旗號，去幽會漢族女子。

為了突破時間限制的“籠子”，有人又出了個點子，說天下不太平，圓明園地處郊外，應加倍警戒，可將這些女子編為三個人一組，每晚在寢宮周圍打更巡邏。咸豐自然懂得其中奧妙，打更的梆子一響，他便將人召入殿內。

如此一來，祖宗精心設計的“籠子”如同虛設，咸豐閑庭信步，想進就進，想出就出。時間一長，眾臣看出了貓膩。一次，咸豐又欲前往圓明園游憩，一個不識趣的監察御史抬出祖制“籠子”，上奏諫止。咸豐大怒，將其痛罵一番，交部議處。自此，再無人敢對咸豐的床第之事多半句嘴。

這件事從表面上看，是一些奸佞之臣打開了“籠子”，蠱惑咸豐縱情聲色，其實并非如此，因為咸豐始終自己拿著“籠子”的鑰匙。如果鑰匙在別人手里，任憑奸臣想歪點子、出餿主意，咸豐還是不能從“籠子”里出來。

可惜，大清的列祖列宗編“籠子”的時候，將鑰匙一并給了后世子孫。這就注定了出發點本來是好的祖制根本起不到應有的作用。

編輯/夏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