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河在這里拐了一道彎

文/門曉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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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河在這里拐了一道彎

文/門曉峰

黑河在這里拐了一道彎。

濤濤黑河，秋水綿綿，三千弱水從祁連山景陽嶺而來，在一個叫小灣的地方毫不猶豫地拐了一道彎，黑河在這里碰到了構成河西走廊主要地形特征的合黎山，山水相連。山與山之間相連往往靠的是水，黑河把西部兩座有名的大山緊密聯系在一起，描繪出不同的景色和風情，河灣的一側是茂密的樹林，而另一側卻寸草不生，在秋日的陽光下顯得多少有點蒼涼，這就是西部的常見色調。

黑河長達800多公里，走到這里的時候，它的路程還沒有過半，但是小灣一帶卻是整個流域水草最豐美的地方，這里海拔剛剛過千米，與黑河源頭相比，落差近3000米，用夸張的語言去說的話，真有點“黑河之水天上來”的感覺。事實上，不用文學的語言去說黑河，它也是自天上來的，因為，在匈奴語里，祁連山就是天山的意思。時值深秋，秋水黑河已經沒有了春水的清冽，也不見了夏漲的咆哮，它像個見識了無數世故的女子，清秀的面龐下隱藏著無數心事，只有懂她的人才能理解她的風情。秋水伊人最為動人，尤其在這個成熟的季節里看水，水也有了很多姿態。彎彎的黑河在這里時而扭一下身驅，時而興起一段小波浪，時而卷出一圈圈大大小小的旋渦，像一個女子的情緒，興奮中帶著憂傷，激動中含著冷靜。河水幽深不能見底，暗流涌動卻不慌不忙，金色的落葉飄浮在河面上，應了那句“落葉有情，流水無意”。多少無奈的人生都像這條河，流過了春夏秋冬，流過了風霜雨雪，留下的是飄零的枯枝樹葉和河岸邊的粒粒細沙。

河面上一條渡船在來回擺渡，一對老夫婦艱難地操持著鐵皮船。在進入高速時代的今天，還能看見黑河里的渡船實在不易，與其說它是一種謀生的形式，不如說它是一道隨時會消失的風景。夕陽西下，黑河的河灣里偶爾才見過客，寂寞的老夫婦坐在樹下呆呆地看著流水，盤算著一天的收入，等待著一只飛鳥劃過。又來一個過客，老夫婦把手搭在鐵索上，使勁地拉著船向對岸緩緩駛去。

季節的變幻似乎是一夜間的事，昨天還是一片豐收在望的田野，勤勞的農人不覺間將收獲的果實顆粒歸倉，剩下的是一望無際的金黃。河岸邊幾株不算粗大的白楊，樹葉金黃閃亮，在風中獵獵作響，像一面面明黃的旗子迎風招展。這幾棵白楊的風采頓時令人有秋高氣爽的感覺，秋陽正好，天空沒有一絲云彩，黃色的樹葉在藍天的映襯下形成了強烈的反差，令人不由感嘆：夏花燦爛，秋葉壯美！

黑河有“有底無邦”之說，意思是說黑河寬闊無邊，這是夏天黑河暴漲時的現象，秋天是看不到這種景色的。不過，即使在這個季節，在這個河段看黑河也是比較寬敞的，因為來自黑河中游的地下水全部在這里冒了出來，低海拔的優勢得以凸顯，充盈的河水滿滿當當。隔河面向對岸看去，高低錯落的樹木密密麻麻，由于風的緣故，河岸邊的樹木都成了圓形。黑河邊有一種少見的檉柳，不算高大，卻十分茂盛，細密的樹葉是自然界進化的產物，黃綠相間，在秋風的吹拂下搖曳生姿。充足的水源補充有利于草木的生長，久而久之，形成了草木相互依存的小環境。

黑河兩岸的景致大不相同，隨著光線的變幻，樹木也呈現出不同的色彩，明暗錯落，色澤迥異，一抹秋陽下，整個畫面好似一幅油畫，流水潺潺，大雁飛過，動靜結合，美不勝收。這里是原生態的自然景觀，沒有人為的開發，才有了別致的風景。站在黑河岸邊望悠悠秋水，看蕭蕭秋暮，心底更覺寬廣無垠，多少心事隨秋水而去。人是要時常投身于大自然的懷抱去聆聽一片落葉的聲音的，從中你會感受到自然的偉大和永恒；有時候更應該到河邊去聽聽流水聲，感受歲月流逝的無情。深秋時節，到黑河拐了一道彎的地方，駐足于岸邊，靜靜看著從眼前流過的河水，感知自然的強大和生命的渺小，才能切切實實領悟到川流不息、時光飛逝的真正內涵。

看過黑河秋水秋色，忽然明白了“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