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就得像一家人

王永光

這天，幸福小區的張阿姨剛開門回家，衣服還沒換好，門鈴就響了。張阿姨在門鏡里一看，是個抱著一棵大白菜的老太太，臉生、不認識。于是就隔著防盜門問了句：“你誰呀？”門外的老太太說是她樓上新搬來的，張阿姨以為有什么事，就把門打開了。

開了門，那老太太笑呵呵地把一棵大白菜往張阿姨手里塞，說自己是樓上新搬來的，遠親不如近鄰，有什么事得互相照應著。張阿姨忙客氣地推讓，但老太太還是固執地把大白菜摁在張阿姨的懷里。說著還從褲兜里掏出一個小本子來，說要記一下張阿姨家里的電話，問張阿姨有幾個孩子，都在哪兒工作，竟然還向張阿姨問孩子們的手機號是多少。張阿姨有些煩了，心說這人怎么這樣呀，你不是居委會也不是公安局，問得有點過頭兒了吧，于是就含含糊糊地說自己也不知道。那老太太只好又客氣了兩句，上樓去了。

不一會兒，張阿姨剛把飯端到飯桌上，門鈴又響了。張阿姨氣呼呼的，心說，“怎么這人還沒完沒了了！”

張阿姨在門鏡里一看，心里的一顆石頭落了地，原來是對門的周阿姨，忙開了門。周阿姨進了門慌慌張張地說：“今天你家是不是來了個老太太？還送你一棵大白菜？”

張阿姨說：“是呀！這事兒你怎么知道？”

張阿姨說：“哎，別提了，她也去我們家了。”周阿姨說，這個人八成是騙子，先用小恩小惠拉攏，跟咱們套近乎，以后肯定不是向咱們推銷保險，就是推銷藥品、保健品什么的，咱可不能上她的當。于是，兩個人商量好了，多提防著點兒。

這天，張阿姨和周阿姨兩個人從外面買菜回來，看見單元樓前一個夾著包的警察站在那老太太面前，那老太太低著頭。沒過一會兒，那警察就拉著那老太太的胳膊上了警車。

周阿姨說：“行了，肯定是有人舉報她了。不是亂推銷，就是搞什么詐騙活動……”

可是第二天，倆人竟然又在菜市場碰見那老太太在買水果。見了倆人，那老太太又像往常一樣笑呵呵著熱情地湊上來，往倆人手里一人塞了一個大蘋果，還絮絮叨叨地說她買蘋果最有經驗了，這種蘋果對老年人最好。倆人忙佯裝客氣地推讓。推讓過程中，周阿姨發現那老太太的褲兜里不小心掉出來一個東西。

等那老太太走后，周阿姨忙把腳下的東西撿起來，倆人一看都傻了。好家伙，原來那上面密密麻麻地記了好多家庭信息，簡直比戶口本還清楚：門牌號、電話、子女單位、手機號，還有哪個老頭兒、老太太有什么心臟病、高血壓之類的……甚至還有是不是喪偶、有沒有雇保姆之類。周阿姨說：“這回沒跑兒了，她肯定是按摸來的信息，然后好‘對癥下藥，騙咱們這些老太太、老頭兒的錢，推銷保險、保健品，當醫托兒，給孤寡老頭兒介紹老伴兒騙錢也說不準……”

兩個人決定把“罪證”交到派出所去。

接待她們的正是那天把那老太太帶走的那個警察。于是倆人就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開了，叫警察趕緊去抓她。沒想到，那警察竟然哈哈大笑起來，說自己正好要去醫院，就叫張阿姨和周阿姨跟他一塊兒去看個究竟。

張阿姨和周阿姨跟著警察來到醫院的一間病房，只見那老太太正在給躺在病床上的一個年紀更大的老太太喂飯。

原來這個老太太是個烈屬，兒子在刑警隊工作，兩年前一次執行任務中不幸犧牲了。老伴兒走得早，一個女兒在國外上學，剩下她一個人孤獨生活，成了空巢老人。小區里的空巢老人特別多，彼此惺惺相惜，但令人難過的是，時常有空巢老人突發疾病離世。后來，為了預防這種傷心事發生，她就弄了個小本子記錄空巢老人的家庭信息，每天晚上或清晨定時打電話，一發現異常情況就及時行動。她用這個辦法已經救了好幾個空巢老人的命了。現在躺在病床上的這個老大姐就是她原來住的小區的。至于那天警察去找她，其實那天是她兒子的祭日，刑警隊的隊友們打算陪她一起去給兒子掃墓，她心里難過，又因為公安局這么興師動眾地給兒子掃墓，感覺有些過意不去，推讓了一番，這才被拉上了車。

張阿姨和周阿姨知道了真相后，兩個人又臉紅、又感動，忙把那個小本子還給了李媽媽，緊握著她的手說：“以后像咱們這樣的空巢老人就應該親如一家，搭把手，不孤獨……”

病房里的人都點頭贊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