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工細致 雄渾壯闊

朱浩云

所謂界畫，是指用界筆、直尺相互配合劃線的繪畫方法。魯迅曾在《致魏猛克信》里說：“古人之‘鐵線描，在人物雖不用器械，但有屋宇之類，是利用器械的，我看是一枝界尺，還有一枝半圓的木桿，將這靠住毛筆，緊緊捏住，挨了界尺劃過去，便既不彎曲，又無粗細了。這種圖，謂之‘界畫”。中國的界畫源遠流長，歷史悠久，早在宋元時期，界畫已達高峰，它是中國畫的一種，主要以描繪山水樓閣為主。幾百年來，它已成為中國古典山水畫的一種重要形式，并在畫史上獨立成科。在清初的揚州地區，曾經出現了一批界畫大家，專攻亭臺樓閣，他們在畫壇盛行“四王”山水的環境下獨樹一幟，實難能可貴。其中以袁江、袁耀父子（一說叔侄）最負盛名，有“袁氏畫派”之稱。

工整嚴密的袁江

袁江（1662-1735年）是清代著名的畫家，以界畫名世，并與袁耀齊名。字文濤，晚號岫泉，江蘇江都（今揚州）人。袁江是一位職業畫家，主要在揚州和江浙一帶從事藝術創作活動，曾偕子耀被尉姓鹽商聘至山西太原作畫多年。雍正時，召入宮廷為祗侯。袁江擅畫山水樓閣，精湛絢麗，能粗能細。據《揚州畫舫錄》記載：“袁江初學仇十洲。”中年后得“無名氏所臨古人畫稿，技遂大進?！痹剿饕獙W宋代閻次平；樓閣主要學郭忠恕，工整嚴密。他善于將雄偉壯闊的山色與富麗堂皇的樓閣融為一體，所畫山巒是用細筆作“彈窩皴”或“鬼西皴”，然后再補以樓閣長廊，用筆精細入微、一絲不茍，大大提高界畫的表現能力。另外，袁江擅畫巨幅畫作，極富藝術和觀賞價值，被推為清代“界畫”第一。傳世作品有《驪山避暑圖》、《海山三山圖》、《柳岸夜泊圖》、《東園勝概圖》等，不少作品被海內外博物館珍藏。從其存世作品看，袁江的界畫創作手法大致上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對景寫生，一類是憑借想象描繪仙山樓閣。其作品也有兩種風格。大部分是細筆工整一路的，也有少量用筆粗放一路的，偶爾也作一些花卉，但這類作品不多。從畫史上看，界畫在東晉時代已同人物、山水畫并存了，發展到宋元時期就已達到高峰，但一直受到文人畫的排擠。直到清代“二袁”的崛起，使得界畫再現宋元時期的輝煌。

袁江生前就以賣畫為生，購買他作品的主要是當時在揚州經營鹽業的鹽商。在揚州的鹽商主要分為山西和安徽兩地，安徽的鹽商喜歡“揚州八怪”一路的寫意花卉和竹石，山西的鹽商則鐘情于袁江的界畫山水樓閣。袁江流傳在民間的作品較多。據說在北洋軍閥統治時期，北京古畫商人，由山西運至北京的袁氏父子真跡，大小不下百幅。日本人尤其喜愛“二袁”的作品，他們往往會到美國紐約去購買。1983年紐約市場上曾推出過袁江1917年作的《桃花園》絹本屏風，由于描繪的是想象中的桃花園景色，富麗秀美，極富觀賞價值。最后被一藏家以6.325萬美元收購，這個價格在當時清代畫家中屬較高的。1990年袁江的《雪江歸漁圖》在紐約賣到7萬美元；1994年袁江的《亭臺仙閣圖》，在紐約蘇富比拍賣會上以22.25萬美元成交；1998年袁江1706年作品《仿宋人山水》通景屏條在北京翰海拍賣會上以264萬元成交，創當時袁江作品市場最高價。步入21世紀后，隨著中國書畫價格的大幅上揚，袁江作品也水漲船高，2005年袁江的《漢宮春曉圖》和《山水》12條屏分別在北京翰海和中貿圣佳以89萬元和88萬元成交；2010年北京保利隆重推出了袁江1718年作《蓬萊仙島》十二通景屏，此作原為北平大書畫家、鑒藏家金城的舊藏，上拍后，受到眾多買家熱烈追捧，最后以1456萬元成交，不僅創下袁江作品新高，而且價格突破了千萬元大關；2012年袁江1712年作《深柳讀書堂》在中貿圣佳獲價1012萬元，再次突破千萬元大關；2013年《江山盡覽圖》在西泠印社獲價345萬元。近兩年，由于藝術市場出現大幅調整，袁江的作品在市場上很少見，主要是擁有袁江作品的藏家一般不肯輕易拋出，尤其是在行情低迷的情況下。從袁江存世的作品看，幾乎見不到袁江敷衍的作品，幾乎張張精彩。

青出于藍的袁耀

眾所周知，條屏是中國傳統繪畫中一種裝裱或懸掛的形式，由多條獨立的畫幅一起組成。每幅畫的內容可以單獨為一個主題，也可以是由多幅的畫面組成一個主題。這后者因為畫面是相連的，所以又稱之為“通景屏”，它的數量可以是四條，也可以是六條或八條，最多可達十二條。袁耀就是擅畫條屏的高手。袁耀，生卒年不詳，為袁江之子（一說侄），字昭道，江蘇江都（今揚州）人。袁耀能繼承父親的風格，后來“習畫疾飛猛晉”，竟與父親同名，也稱“二袁”。有關其生平文字記載極少，但流傳作品較多。袁耀早年在家鄉揚州作畫，與在揚州經營鹽業的山西商人頗多交往。約在乾隆十二年（1747年）之后，袁耀北上晉地，到山西太原鹽商尉姓家中作畫多年，作品包括有卷、軸、冊頁、橫幅、扇面等。晚年的袁耀仍然回到家鄉揚州，與“揚州八怪”中的畫家羅聘（1733-1799年）相識并亦有交往，一起合作繪制過圖冊。袁耀精于界畫，而且擅長山水、人物、花鳥，宗法宋元。尤其作山水樓閣，構圖繁復，場面宏大，設色講究，局部精細入微，其精品勝于袁江。在他的存世作品中，繪制12條通景屏是袁耀拿手絕活，他善于“經營位置”，通盤考慮全圖的總體效果，同時，又能考慮條屏在分割后，每一條畫面的相對獨立性。袁耀的繪畫素材多為古代宮苑，尤其繼承青綠山水傳統。他將雄偉壯闊的山色與富麗堂皇的樓閣，很好地融為一體，既精細入微，又氣勢磅礴，有力地提高了“界畫”的表現能力。傳世作品有《水殿納涼圖》、《漢宮秋月圖》、《阿房宮圖》、《綠野堂圖》等。

袁耀生前作品就很受藏家青睞，為此曾受揚州的山西鹽商聘請，到山西作畫，故作品在北方流傳較多。這一路的山水樓閣界畫，在康熙至乾隆一段時間的局部地區流行了將近百年，但是隨著“二袁”的去世，這一畫種日趨衰落，雖然尚有一些追隨者，不過已不能形成氣候，以至于最終在畫壇上消失了。上世紀90年代國內藝術市場興起后，他的作品時有在海內外拍賣場上亮相。1994年袁耀的《深山行旅圖》，在紐約蘇富比拍賣會上以22.25萬美元成交，這個價格在當時也是相當可觀；1996年袁耀的《九成宮》屏條，在北京翰海拍賣會上以363.1萬元拍出，創下袁耀作品的市場最高價；2005年北京翰海再拍此作時，再次受到熱烈追捧，不少買家你爭我奪，互不相讓，最后被一買家以高達1100萬元收入囊中，不僅創下作品市場新高，而且價格突破了千萬元大關。同年，袁耀的《湖光山色》在佳士得獲價558.8萬港元；2011年袁耀《水殿荷風》在中貿圣佳以529萬元成交；2013年《綠野堂圖》在北京華辰獲價632.5萬元。同年，《漢宮秋月圖》在中國嘉德以517.53萬元成交，此作曾在2010年佳士得露過面，當時成交價362萬港元，短短的三年時間漲幅近200萬元，增幅相當可觀；2015年《湖山行旅》被中國嘉德推出，估價8～12萬元，上拍后，受到眾多藏家追搶，最后以299萬元拍出，高出估價20多倍，轟動拍場。

目前，袁江和袁耀作品的市場價不相上下，鑒于他們在中國美術史上的地位，加上他們的作品多為宏幅巨制，作品場面壯觀，氣勢不凡，用筆精細，設色考究，具有很強的視覺藝術效果。預計未來他們的作品一定會繼續走紅海內外市場。

（責編：李禹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