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的《共產黨宣言》中譯本在廣饒的傳奇

1975年全國人大四屆一次會議召開時,周恩來總理見到復旦大學老校長、時任全國人大常務委員會委員的陳望道先生,熱切地握住他的手詢問:“《共產黨宣言》(1920年陳望道版本)最早的譯本找到沒有?”陳望道遺憾地搖了搖頭:“沒有。”此后不久,周總理于1976 年1月不幸逝世,譯者陳望道也于1977 年10 月與世長辭,此節遂成憾事。
無獨有偶。也是在1975 年,山東省廣饒縣文物管理委員派人到革命老區劉集征集革命文物。84 歲的老人劉世厚獻上了“當年大伙兒學過的那本‘大胡子的書 ’”。當時,劉世厚并未意識到,這本他歷經風雨、親手保管40多個春秋的《共產黨宣言》,竟是在中國的首版中文譯本。
在這本《共產黨宣言》的扉頁右下角,清晰地蓋有一方“葆臣”朱紅印記。據考證,此人為共產黨員張葆臣。而將《共產黨宣言》首譯本傳播到劉集村的,卻是一位名叫劉雨輝的女同志。
劉雨輝,廣饒縣劉集村人,1925 年夏到濟南女子職業學校任教,同年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她經常與張葆臣以及同鄉劉俊才、延伯真等一起開會、學習、活動。如是,那本蓋有“葆臣”印鑒的《共產黨宣言》,便輾轉落至劉雨輝手中。1926 年春節,劉雨輝協同劉俊才、延伯真等同鄉一起返回故里過年,把這本《共產黨宣言》連同其他一些馬列主義書籍一并贈給劉集村黨支部。《共產黨宣言》首版本,從此在劉集村扎根落戶,經歷了不平凡的半個世紀。
1926 年2 月15 日,人們在黨員劉良才家的場院里,搭起了松柏門,掛上畫有鐮刀、斧頭的旗幟,并用門板搭起講演臺,舉行了農民協會成立大會。劉俊才、延伯真先后在會上講話,把《共產黨宣言》的樸素道理講給村民聽。春節過后,在外邊工作的人員走了,“寶書”留了下來。劉集村黨支部的黨員們,晚間經常聚集在劉良才家的三間北屋里,學習《共產黨宣言》,探討解放自己的出路。冬閑時節,黨支部舉辦農民夜校,由劉良才或其他黨員宣讀革命道理和文化知識,《共產黨宣言》又成為劉良才等同志備課的好教材。
1928 年12 月,中共廣饒縣委成立。當時,全縣已建立起8 個黨支部,共產黨員達70 余人,黨領導的農協會員達500 余人,周圍團結著約6000 名農民群眾。同時,還建立了少先隊、青年團、工會等組織。縣委機關即設于劉集村。隨之,黨領導了“覓漢增資”“吃坡”“砸木行”“反征派”“掐谷穗”等一系列斗爭,嚴重打擊了國民黨反動政府和封建豪紳的囂張氣焰。
大革命失敗后,國民黨反動派逐步控制了山東,廣饒革命形勢日趨惡化。1930 年11 月,敵人開始在廣饒大規模地搜捕共產黨人。劉良才和劉集支部的其他同志不得不將黨的一些機密文件和學習資料銷毀,而這本僅56頁的《共產黨宣言》,劉良才無論如何也舍不得處理。1931 年2 月,劉良才到濰縣擔任中心縣委書記,臨行前,他把這本《共產黨宣言》轉交給劉集黨支部委員劉考文。 1932 年8 月,廣饒縣黨組織遭到空前破壞,不少共產黨人罹難遇害,劉考文預感到自己有被捕的可能,于是秘密將這本《共產黨宣言》移交給忠厚老實、不易引人注意的老黨員劉世厚保存。時過不久,劉考文果然被捕入獄,居室被抄,而“大胡子”卻早已被轉移。
從20世紀30 年代起,國民黨反動派在其統治區內瘋狂地進行文化“圍剿”,他們把《共產黨宣言》列為禁書之首。但處心積慮的敵人萬萬沒有想到,在山東廣饒劉集村一座破舊的農舍里,卻完好地珍藏著一本中國最早的《共產黨宣言》。劉世厚細心地在自己睡的土炕里角處,挖了一個暗洞,把封裝“寶書”的竹筒匿置其間,有時又將“竹筒”藏進山墻的磚瓦雀眼里。這樣,這本“寶書”始終未被敵人發現。抗日戰爭時期,劉集村曾經歷過三次大“掃蕩”,村內房屋幾乎全被燒光,這本被劉世厚用生命保護的《共產黨宣言》卻一次次躲過劫難。解放戰爭時期,劉集地區雖已成為解放區,但仍不斷遭到國民黨軍隊及“還鄉團”的滋擾,形勢不安定,于是劉世厚不得不經常變換藏書之處。新中國誕生后,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直到1975年,劉世厚老人才放心地把這本“寶書”獻給了國家。
如今,廣饒藏本《共產黨宣言》已被定為國家一級革命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