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婚姻效力探析

【摘要】：事實婚姻在我國普遍存在，但是我國法律并沒有明確的態度。我國對事實婚姻的規定存在諸多的不足之處，學界對于事實婚姻效力的爭議也頗多，但確立事實婚姻的效力應遵循如下原則：意思自治、效力弱于登記婚姻、保護弱勢群體、同居期間問題與處理善后問題并重，同時事實婚姻是否成立應當從主體、當事人婚姻意思、同居事實、公開性與公認性四個方面認定。

關鍵詞：事實婚姻;存在的問題;效力;轉化;解除

目前，事實婚姻在我國仍然大量地存在著，而且并沒有下降的趨勢。即便如此，我國法律對事實婚姻并沒有給出明確態度，正好相反，我國先后出臺的多部立法以及相關的司法解釋對事實婚姻的態度一直游離在承認和限制之間，導致了諸多的事實婚姻相關案例中善意當事人特別是婦女兒童等弱勢群體的正當利益無法得到應有的保護，有違《婚姻法》保護婦女兒童的立法原則，并且這樣的后果將對我國社會的穩定和全面發展產生不利影響。

一、我國對事實婚姻效力規定的評析

現行的《婚姻法》以及相關的司法解釋有關事實婚姻的規定，較之前的規定有所進步：它改變了之前對事實婚姻絕對否認的態度，有條件地承認事實婚姻，這是對社會客觀現實及公眾意愿尊重的表現;同時補辦結婚登記使符合實質條件的事實婚姻得以轉化為法律婚姻。但是，現行立法對事實婚姻的規定，存在但不限于以下幾點不足：

（一）事實婚姻補辦登記的效力存在問題

法律規定補辦登記的，婚姻關系的效力從雙方當事人均符合結婚的實質要件時起算，這很容易導致當事人先“結婚”，后登記，規避法律的指導和監督，從而縱容了早婚、重婚等違法現象，使結婚實質要件成為虛設，違背了結婚登記制度的立法本意和法律的權威性。進一步講，事實重婚補辦登記，后婚可因前婚解除而符合結婚實質要件時合法化;當事人離婚時法院需要區分非法同居和合法婚姻兩個階段。此外，“婚姻關系的效力從雙方均符合結婚的實質要件時起算”與《婚姻法》第8條對于婚姻成立時間的規定相矛盾，導致司法解釋與法律規定不一致。

（二）事實婚姻補辦登記存在法律邏輯以及現實操作問題

司法解釋規定對于1994年2月1日后的事實婚姻，雙方當事人起訴到人民法院要求離婚的，“人民法院應當告知其在案件受理前補辦結婚登記;未補辦結婚登記的，按解除同居關系處理。”當事人雙方到法院請求“離婚”的，法院以“補辦結婚登記”為受理的前提要件，然而結婚是以夫妻雙方永久共同生活為目的的兩性結合，此時，補辦登記的目的變成了離婚，這本身有違婚姻的本質。另外，補辦登記的現實操作性較差，“夫妻財產權利在離婚時是敵對性的”，當事人雙方一般情況下很難就“補辦結婚登記”達成一致。

（三）立法以及善后問題的處理有失偏頗

首先，補辦結婚登記行為屬于“依申請行為”，即以當事人的結婚申請為要件，而規定僅限于當事人訴求離婚時如何確認其關系問題，然而對于當事人離婚之外的糾紛如何解決卻沒有任何法律依據，所以在補辦之前會使法律的適用成為難題。其次，事實婚姻雙方的關系如不予以明確規制，將會影響交易安全。交易時，交易另一方合理地相信對方為夫妻而為交易，但交易后，事實婚姻雙方是否補辦登記會影響二者的關系，決定二者是否有法律上的權利義務。

（四）立法技術不科學

不得不承認，補辦登記手續維護了法律婚的嚴肅性和權威性，但以時間為線作為區分是否構成事實婚姻則缺乏合理性和科學性。1994年2月1日以前，可以不履行補辦登記手續，以后則要求補辦登記，不補辦則視為同居關系，這種一刀切的立法有違平等保護原則。而且，立法沒有從事實婚姻本身的內涵去考量其范圍，事實婚姻具有事實先在性，應該從其本身的角度去劃分事實婚姻抑或非婚同居，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并有強有力的理論支撐。

二、事實婚姻的效力之探析

1、事實婚姻的立法指導原則

確立事實婚姻的效力應遵循如下原則：其一，意思自治，允許書面協議優先。只要雙方當人不違背法律，應當允許雙方意思自治，根據契約自由原則，雙方可以就子女撫養、財產分割等問題書面約定，書面約定優先于法律規定。其二，事實婚姻的效力、地位應當弱于登記婚姻，以維護登記婚標準的嚴肅性，使人們認識到事實婚姻與法律婚姻的地位差距，減少人們選擇事實婚姻的盲目性。其三，保護弱勢群體利益原則。其四，處理同居期間問題與處理善后問題并重原則。前文曾述立法采善后主義有失偏頗，法律亦應當增加對事實婚姻法律關系的規定，對當事人而言，在協議優先的情況下，法律可以對此期間的問題處理有所依據，此外，對第三人而言，此階段的法律規定可以保障交易安全。

2、事實婚姻的認定標準

立法規制事實婚姻，制定認定規則是必要的，以解決學者對事實婚姻概念理解上的分歧。事實婚姻成立的認定要件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第一，主體，我國司法實踐中，一般認為主體必須是無配偶的雙方或者必須符合結婚實質要件;第二，事實婚姻雙方當事人具有婚姻的意思，以區別于非婚同居;第三，事實婚姻雙方當事人有同居的事實，有同居事實是考量事實婚姻成立的客觀要件。第四，公開性與公認性，即以夫妻身份公示，周圍群眾認為是夫妻關系。

3、事實婚姻的有效轉化

補辦登記是一個簡單直接的程序方法。但我國目前的補辦登記尚需完善，應以補辦登記與司法宣告并行。前者以事實婚姻關系的雙方申請結婚登記為條件和方式;后者以法院的宣告為條件和方式，即在有特別保護婦女、兒童、老人等弱勢群體利益之情形下，若不能依補辦登記使事實婚姻有效轉化，則與公平原則嚴重相悖，此時由法官宣告某一事實婚姻為法律婚姻。對于司法宣告的條件，應由《婚姻法》作出較事實婚姻一般構成要件更為嚴格的要求。經過補辦登記及司法宣告程序的事實婚姻，具有與法律婚姻完全等同的效力，且原則上具有溯及力，從而與《婚姻法》第8條的立法意旨相吻合。

除在程序上對事實婚姻有效轉化作出規定外，法律仍應規定符合一定條件的事實婚姻自然轉化為有效婚姻，即事實婚姻產生效力的一般條件。比如，雙方是否育有子女、固定居所、戶籍登記狀況、一定持續時間等，乃事實婚姻的生效要件或有效轉化要件。縱觀國外及其他地區關于事實婚姻產生效力的條件，主要有兩個方面，其一為符合法律婚姻的實質要件，一般要求符合如下條件：符合法定婚齡、無精神疾病、非血親關系、無婚姻史等。其二為一定時間上的存續。學界對于持續時間的討論不一，由于我國地緣廣大，存續時間上偏長為宜，至少5年以上。

4、事實婚姻的解除

事實婚姻解除制度主要包括解除方式和解除后果。解除方式主要包括協議解除及訴訟解除，解除后果應主要規定財產分割、經濟補償、經濟扶助、賠償請求權、子女撫養及探望請求權等。在財產分割方面，大部分學者認為，首先應尊重雙方約定，其次，在保護弱勢一方權益的基礎上，依據雙方對同居期間共同財產的直接和間接貢獻進行公平分配。事實婚姻的解除應分階段分情況考量。事實婚姻應分為從成立到生效以及生效以后兩個階段，為顧及當事人的利益，兩個階段的任何時點，在當事人一方死亡的情況下，事實婚姻應視為事實上的協議離婚而解除。對于一方當事人提出“離婚”，其解除在兩個階段應有不同的法律后果。在事實婚姻成立到生效階段，一方當事人提出“離婚”，則可以借鑒“否定但保護說”學者的觀點，給予類似婚姻的待遇，比如賦予一方提出贍養費的請求權。在事實婚姻生效階段提出“離婚”，則按婚姻法關于離婚的規定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