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論解讀《下樓梯的裸體》

【摘要】：杜尚著名作品《下樓梯的裸體》在藝術評論界引起了不小的爭議。本文通過了解杜尚早期的生活經歷和他的藝術創作的特點，運用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心理學，分析杜尚的內心世界，理解該作品的創作背景和思想內涵。

【關鍵詞】：《下樓梯的裸體》;杜尚;精神分析法

1.關于作品《下樓梯的裸體》的爭議

杜尚一位奇特而罕見的藝術家，他的出現改變了西方現代藝術的進程。西方現代藝術，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后的藝術，主要是沿著杜尚的思想軌跡行進的。在西方畫家中，沒有哪一個畫家像他花的那樣少，最后以至于干脆不畫;也沒有哪一個畫家像他那樣，凡有作品問世幾乎都是劃時代之作。他的《下樓梯的裸體》（圖1）在1912年被巴黎的立體主義畫展拒絕，但在1913年紐約軍械庫展覽中是一顆引起重大騷動的“重磅炸彈”。在軍械庫展覽室里，這幅畫前擠滿了前來觀賞的人群，人們甚至排隊等候一睹此畫。

那時的美國人習慣于本國藝術家的象征派或現實派作品，所以這幅難解的立體畫讓他們感到震驚，對此褒貶不一。《紐約時報》的藝術評論家朱利安·斯佳在評論這幅畫時說它就像“瓦斯廠發生了爆炸”，還有人把它比作“地鐵的高峰期”，甚至有人認為它就像安童生所講的“皇帝的新裝”，空無一物，只是畫家開的一個玩笑;漫畫家們也用畫筆諷刺這幅作品，在接下來的幾年中針對這幅畫又出現了許多打油詩。不管圍繞《下樓梯的裸體》展開了何種闡釋，似乎都如杜尚本人一樣是不可用某種結論來限定的，且越闡釋越沒有揭開其奧秘的鑰匙。因此，在深入理解《下樓梯的裸體》時，對藝術家的內心世界的探究是非常有必要的，這也讓我們想起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

2. 精神分析心理學

精神分析心理學是由奧地利心理學家弗洛伊德創立的，他也是第一個將精神分析的視野拓展到藝術領域及藝術主體深層意識的心理學家。他曾提出，被壓抑了的潛意識和本能促進了藝術家進入思考和創作，成為藝術作品誕生的源泉。[1]在藝術創作過程中，雖然受到很多因素的影響，但作為重要環節--藝術家的創作心理，是不容忽視的，精神分析法是為了研究和解釋人類精神活動而產生的，它確認了人類潛意識的心理現象的存在及研究的重要性。精神分析美學認為藝術是內心潛意識的外在“升華”，藝術作品不再是對現實生活的自然流露，而是作為一種心理意義的特殊形式被創造出來，實質上是藝術家內心深層欲望的替代性滿足。

《下樓梯的裸體》是杜尚眼中最得意的作品之一，作品的內在實際上是一種依附于創作者內心世界的抽象或具象的表達，其創作的作品前后都有很大的關聯性及相通性，這能為我們更好地解讀《下樓梯的裸體》提供了很重要的線索。弗洛伊德認為，藝術家是以童年經驗及性的內驅力為基礎來創作作品，表達其內心世界的真實情感的，下面我們用精神分析法，通過杜尚的童年經歷及其早期生活經歷來解讀《下樓梯的裸體》。

3.對《下樓梯的裸體》的解讀

第一，《下樓梯的裸體》的出現是傳統意義上的藝術的突破。《下樓梯的裸體》這樣的作品的出現在當時是具有“驚天動地”的革命性的。從古典藝術開始，描摹、繪制裸女的作品不計其數，但是，杜尚不再想做一幅展示固定姿勢的裸體，畫中的人物不再是坐著、站著或者躺著，而是處在運動的狀態中。有關這一創作思想，杜尚解釋說：“《下樓梯的裸體》中我想創造出一個固定在運動中的形象。運動，在我們不知道一個真人是否正在或者沒有走下一個同時真實的樓梯的情況下，是一種抽象，一種對繪畫聯系的減少。本質上，運動是對觀眾的眼睛而存在的，觀眾再把運動和繪畫連在一起。” [2]尚根據連續攝影技術的啟發，將一系列已經用幾何圖形抽象出來的下樓梯的人物形態同時展示在畫面上，并且這些形態緊密相接，人的下方是已經淡化處理的樓梯。其實，在這里，杜尚在構架運動中的形象結構的時候，已經融入了數學分析。這種指導思想使得杜尚在藝術創作上越出傳統更遠。實際上，在1911年杜尚曾作出第一幅《下樓梯的裸體》，1912年所作的《下樓梯的裸體2》是在第一幅的基礎上更加抽象化，將人物和樓梯都進一步抹去了其現實印記，變得更加難以辨認。

使杜尚發生重大轉變的契機是結識了畢卡比亞，他成為了杜尚朝向新事物的催化劑。畢卡比亞向杜尚敞開了另一種生活視野，加速了杜尚對傳統和各種既有準則的摒棄，讓他看到了生活中的各種可能。杜尚說“畢卡比亞啟示了一個我一無所知的環境”。這個“一無所知的環境”正是弗洛伊德所指的“潛意識”，弗洛伊德認為，一個人的思想發展過程的每個早期階段同它發展的后期階段一直并存，早期的精神狀態可能不會特別顯現出來，但是它存在于人的潛意識中，并且隨時都可能成為頭腦中各種勢力的表現形式，其力量是不可小覷的。正是畢卡比亞的影響使杜尚一點點釋放了壓抑，為杜尚開啟了新的地平線。

第二，作品《下樓梯的裸體》（Nu descendant 1’escalier）中杜尚展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裸體：法文中“nu”有裸女的意思，但同時也有裸體的意思。[3]這幅畫的立體派說畫中的人物是女性，但在幾年后美國軍械庫展覽中，有人認為下樓梯的是男性。這種提法并非無稽之談，事實上，在《下樓梯的裸體》之前，杜尚曾用同樣的手法創作了《火車上憂傷的青年男子》。大衛·霍普金斯也認為從身材比例和胸部處理上看下樓梯的是個男性。這種性別模糊的特點不僅體現在《下樓梯的裸體》中，幾乎是貫穿在杜尚一生的作品中。弗洛伊德認為，藝術作品作為一種心理意義的特殊形式，實質上是欲望的替代性的滿足對象，其任何形式的出現都透露著或掩飾著變形了的欲念，是欲念的載體。

對于從小在中產階級家庭中長大的杜尚來說，雖然他生活富裕充足，但是母親對他的疏遠、冷漠應該在他心中留下了揮之不去的陰影。杜尚的母親喜歡女孩，在童年時代，杜尚經常被母親打扮成女孩的模樣。可以想象，杜尚的這種童年經歷或多或少地潛藏在他的潛意識當中，而在他的作品及后期的經歷中以不同的形式表現出來。杜尚在筆記中明確指出：“‘次厚度’的分界線有雌雄兩個意思。”在創作實踐中，杜尚彰顯了一些天然的性別分界線，另外也利用性別的特征制造了一些性別分界線。

第三，眾所周知，杜尚的嘴角常常掛有一撇微笑，對藝術對人生幽默是他一貫的態度。弗洛伊德認為，幽默源于情感消耗中的經濟原則。在弗氏看來，幽默實質上是面對一個荒誕冷漠的世界時所展現的一種精神上的超越，是喜劇中的悲劇底蘊。從《下樓的裸女》被拒絕展出開始，杜尚就意識到藝術只不過是人類生存中的無數活動之一，它同其他領域一樣都存在著狹隘與偏頗。杜尚開始大量的復制自己的作品，他制作了《下樓梯的裸體》系列1-4號，這一系列體現了杜尚關于復制品身份的觀點。在1-4號系列中，呈現的畫面感各不相同，他通過復制自己的作品制造新的格局。在新的格局中體現著他 “否定區別的同時否定同一”的思想。從精神分析的角度來說，《下樓梯的裸體》系列的自我否定，是一種精神上的超越。

4.結語

我們現時所能欣賞到的以往任何一個時期的藝術作品都帶有當時的時代性，所以我們在了解一件過去式的作品必須要了解其歷史背景和畫家的創作情感。通過對杜尚早期生活經歷的透視，能使我們深入杜尚的內心世界，揭示他內心深處的無意識，使讀者更好地了解該作品的創作背景與思想內涵。

參考文獻：

[1]林泉.杜尚的藝術[M].人民出版社，2012

[2]王瑞蕓.杜尚訪談錄[M].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

[3]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弗洛伊德的心理哲學[M].劉燁譯.中國戲劇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