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判的理論——公共關系批判研究探析（二）

【摘要】：批判理論的本質性目的在于反抗權力與宰制，其研究離不開具體的歷史性、整體性語境。從結構主義到后結構主義、女性主義，都為公關批判研究以此為基礎。權力、壓制與道德倫理成為公關批判研究的重要領域。

【關鍵詞】：公共關系;批判理論;壓制;權力

一、狹義與廣義的批判理論

“批判理論”這一名稱來自于馬克斯·霍克海默的一篇題為《傳統理論與批判理論》的文章。在這篇文章中，他把模仿自然科學研究方法的客觀經驗主義的理論稱為傳統理論。而他所推崇的批判理論與傳統理論的本質區別在于，研究主體的態度不是站到肯定現狀、服務現狀的立場上，而是毫不妥協地否定受資本主義虛假意識控制的整個社會。

在研究方法上，批判理論整體地、歷史地研究社會。他們把對象放到資本主義商品交換的經濟結構下加以研究，把研究對象放到具體的歷史語境下加以批判，而不是追求永恒不變的結論。在理論有效性和規范性的判斷標準上，霍克海默指出，批判理論的有效性是無法用即刻的實際效果加以檢驗的。從整體上看，客觀經驗主義主張的只是改良，他們并不否認現有的基本政治與經濟體制，不像批判學派那樣主張根本改變經濟結構與思想現狀，激進地否定現狀。批判理論范式與客觀經驗主義范式之間的的沖突主要體現在研究的立場和研究中價值的地位上。

狹義的批判理論，是指法蘭克福學派，尤其是以霍克海默和阿多諾為代表的第一代學者對現代社會的綜合性研究。而傳播學中廣義的批判理論是指繼承了早期法蘭克福學派的核心精神，從不同的角度對現代資本主義社會傳播過程中不平等的權力關系進行揭露的傳播理論。具體包括法蘭克福學派、政治經濟學派、文化研究學派（伯明翰學派）、女性主義、后現代主義的部分學者以及結構主義的馬克思主義、精神分析的馬克思主義等馬克思主義流派，這些學者與霍克海默基本立場比較接近，但不完全相同。他們都主張歷史地、整體聯系地對當代資本主義社會的現象（特別是消費文化、統治階級的虛假意識形態、霸權）進行毫不妥協的批判，都主張理論應該具有解放的政治作用，理論和實踐不可分離。批判學派繼承西方文化中源遠流長的批判、質疑與否定的精神，著眼于傳播研究的反思性、歷史性與批判性。

無論是傳播學界，還是公共關系學界，都認識到批判理論的本質性目的在于反抗“宰制”，要在具體的歷史性、整體性語境中進行研究。正如丹尼斯·莫比將傳播學研究劃分成四種“話語位置”，其后面兩種批判理論的話語分別是“有關懷疑的話語”，即批判性的現代主義，以及“有關脆弱性的話語”，即后現代主義。

二、批判理論的本質

批判理論的三個重要的領域：結構主義、后結構主義和女性主義，都闡明了一系列旨在增強人們批判意識的價值觀念，從而使人們能夠更好地抵抗宰制性和壓制性的意識形態勢力。

1、關于壓制：

女性主義者把對女性的壓制歸罪于父權制度。她們相信男性的價值觀充斥著這個社會，掌控著所有的權力中心，因此把女性的體驗邊緣化。這種推理方式與最初的法蘭克福學派如出一轍。后者認為，資本主義社會受到了單一的霸權利益——政治經濟學因素的宰制。馬克思主義者認為階級因素是壓制的起源，而非性別因素。而從事文化研究的學者則認為，任何一個思想體系都不會永遠占據統治地位。雖然在不同的時期，不同的利益因素會占據統治地位。而在這一過程中，某一階層的成員總是會被邊緣化，但意識形態領域內的斗爭總是處于不停的變動當中。這一主張從根本上否定了女性主義的性別基礎。對文化研究而言，性別只是社會諸多因素之一，與其他因素處于動態的緊張關系之中。

2、克服宰制和壓制：

幾乎所有女性主義和當代馬克思主義的流派都認為，要克服宰制和壓制就應當強化相關人群的意識，從而賦予他們能力。對女性主義者而言，當女性意識到自己所受的壓制時，他們就會有能力去構建自己的社會現實，表達自己的權益。對馬克思主義者來說，意識可以賦予人們進行抵抗式理解的能力，推行一系列不同的、更為健康的社會價值觀念，從而改變現有的矛盾狀況。所有的批判理論流派貫穿了一個共同的主題——讓被壓制的群體說話。同時，批判理論認為，所有形式的研究都包含著價值觀。價值觀只有在沒有得到識別和承認時，才會具有危險性。這一主張成為批評傳統的社會科學的基礎。

3、對于公關

批判的政治經濟學最關注公共關系宏觀的社會效果分析和評價。在政治批判的視野中，公共關系是權力的代言人，對媒介進行操控，侵蝕原本好屬于政治民主領域的公共空間，表現為對民主的一種反動。它還挽救了垂死的資本主義制度，阻礙了社會進步，對現代社會文明的貢獻也只是淺層、表面的。公共關系被認為是20世紀資產階級欺騙人民、操縱公眾的手段。

一切的批判都是關乎政治和經濟的。從經濟批判視角看公關的學者，尤其早期的一批馬克思主義陣營的學者認為，公共關系活動投入的經費與廣告活動類似，是一種非生產性的開支，這種開支的大量支出，造成資源的浪費。而公共關系作為一個不可忽視的行業，其對非常大的范圍內的社會資源的整合、利用，觸角遍布政治、經濟領域，不知不覺地成為了為“貴族”、“資本家”出謀劃策的“智者”。

公共關系的文化批判包括對傳統文化的公關批判和對當代社會公關文化的批判。一方面，東方文化學派認為傳統文化具有獨特的思想和策略，但是批判者認為中國傳統文化功利性、說教性太強，過分注重人際關系，會給現代公關帶來不利的后果。此外，批判者提出文化學派將傳統的道德關系等同于公共關系，把道德作為公共關系的核心，而忽視了公共關系本質為一種利益關系。另一方面，公共關系多作為一種逐利競爭的手段，某種程度上加劇了社會道德秩序的混亂。從哈貝馬斯開始——認為公共關系技巧越成熟，操縱民意就越徹底——這樣的對公共關系道德合法性的質疑甚至批判從未停止。

公共關系的倫理批判在包含兩方面：社會倫理層面的批判和公關職業道德層面的批判。學者皮爾森（Pearson）主張從后現代角度對公共關系做歷史分析，質疑任何既成論調、基本教義。他也提出了公關倫理原則，認為其本質是有關建立和維持組織溝通系統的問題，他還對這些問題和其他一些實質性的倫理訴求進行質詢、討論和證實。

美國近代歷史學家Olasky則對公關進行了道德的批判。Olasky仔細研讀公關史，發現公關人并沒有變得更具道德或更具專業素養;而企業，也沒有越來越利他。他認為，公關活動不過是仔細設計、用來避免市場自由力量的手段，也就是所謂的“勾結”，與政府、或企業間彼此聯盟，以保障固有的利益。

本文系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轉向資金資助項目（16LZUJBWYJ051）階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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