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極新聞自由與消極新聞自由探析

【摘要】：本文借用柏林“積極自由”與“消極自由”的思路，將新聞自由劃分為“積極新聞自由”與“消極新聞自由”，提出實現兩種新聞自由動態平衡的方法。

【關鍵詞】： 積極新聞自由;消極新聞自由

以賽亞·伯林是二十世紀一位偉大的思想家、政治哲學家，他認為人的自由要求是多元的，融合的，因此提出了積極自由和消極自由的概念。消極自由是“免于……”的自由，積極自由是“去做……的自由。

本文借鑒以賽亞·柏林積極自由與消極自由的思路，將新聞自由也劃分為積極新聞自由和消極新聞自由。清華大學李斌教授這樣界定兩種新聞自由的概念：如果說積極新聞自由是“說” 的自由，它包括選擇說還是不說以及選擇說什么的自由， 那么消極新聞自由就是“聽” 的自由，它包括選擇聽或不聽以及選擇聽什么的自由。[1]筆者認為，實際上，“說”的自由主要是發布者的自由，也就是新聞媒介的自由。因為新聞媒體掌握了發布的內容、渠道、生產資料，無論是從發布信息的數量、權威性、影響力各方面來看，都是普通大眾無法相比的。而普通大眾更多的是選擇和接受言論的自由，也就是“聽”的自由，“聽”的自由既包括可以選擇“聽”什么的自由，也包括不“聽”的自由，即免于被意見發布者影響和操控的自由。

一、對積極新聞自由的強調與消極新聞自由的忽視

（一）積極新聞自由的墮落侵害消極自由。過度強調積極自由，就會使積極自由墮落，并且危害到消極自由。柏林認為，積極自由內在強調理性的自我導向和自我管理使積極自由必然走上向著集權和專制墮落的方向。失控的市場經濟就是積極自由墮落的典型表現。市場經濟具有高度的自由性，以市場為基礎的資源配置方式，可以讓社會大量資源積聚在一個領域，而致使另一個領域資源枯竭，造成資源配置的失衡，使一些企業和個人資本形成壟斷，處于劣勢的個人無法生存。現在市場制度的建立必然導致一些市場過度控制與強制，從而導致大量弱勢群體的優勢不明顯，甚至淪落在市場的體制中，成為體制下的犧牲品。

過度強調積極新聞自由也會造成同樣的問題。以美國為例，《第一修正案》規定“國會不準制定有關下列事項的法律，即確立一種宗教或禁止信仰自由;限制言論自由或者新聞自由;或限制人民和平集會的權利以及向政府請愿的權利。”90年代，美國出臺《電信法》，允許媒體跨機構、跨行業兼并。這些法律保護的都是積極新聞自由，但同時也使政府法律和規制遠離私人媒體和廣告媒體。由于積極新聞自由的不受節制，媒體出現了壟斷。貝戈蒂克安在《媒體壟斷》中指出：“進入21世紀，控制美國大眾傳媒的權力迅速向上層集中。六家相互關聯的公司統治了美國所有的大眾傳媒。媒體公司與互聯網和電信巨頭并購，出現前所未有的資本和權力集中的巨型企業集團。這將新聞進一步簡化為工業的一種無關緊要的副產品?！盵2]在媒體壟斷的情況下，媒介公司會改變報紙、雜志和電視的節目形式，以滿足廣告商吸引觀眾的需求，以收視率為導向的節目往往都是娛樂化、低俗化和去政治化的。即使是相關的政治新聞報道也是狹隘和單一的，因為壟斷媒體公司作為現有社會制度的受益者，它們對事件的報道和分析局限于中間偏右的政治立場。因此在看似繁榮的“意見的自由市場上”，流通的往往是同質化的新聞，人們并沒有真正的選擇權。由于壟斷媒體完全控制了市場，因此受眾被迫只能選擇壟斷媒體提供的新聞，人民只能，而且不得不聽到新聞制造者想讓他們聽到的。

（二）消極新聞自由的重要性。西方國家一直以“積極新聞自由”以偏概全地指代“新聞自由”，在指責我國新聞事業沒有自由時，也常常是從積極新聞自由出發。在積極新聞自由被強化并走向其對立面的時候，保障消極新聞自由就顯得尤為重要。消極新聞自由是一種在積極新聞自由基礎上提出了更高要求的自由。消極新聞自由強調人民能夠真正選擇并聽到不同的聲音，而不是看似多元，其實同質化嚴重、可以互相替代的信息。也就是說，在實現人民“表達自由”的基礎上，人民自由選擇的權利不被壟斷者剝奪，并且在“消費” 或“不消費” 這些意見產品時能夠盡可能地不受政治力量與資本力量的控制，能夠作出自主的選擇。這就要求在“觀點的自由市場”上真正流通不同的豐富觀點和信息，使人民在能夠自由“ 表達” 的同時“免于”被壟斷者同樣用“自由表達” 的口號在實質上剝奪了其“自由表達” 的權利。

三、兩種新聞自由間如何保持動態平衡

積極新聞自由和消極新聞自由保持一種動態平衡，就是要使積極新聞自由得到最大發揮并且不過分膨脹，消極新聞自由得到最大范圍的保證。不能過分強調一種自由，而忽視了另一種自由。由于國情、制度的不同，實現兩種新聞自由動態平衡的要求和方法都會有所不同。

對于美國等西方國家，保持兩種自由的動態平衡務必須防止積極新聞自由的墮落，保證消極新聞自由，因為當積極自由墮落為強權的化身時必然會對消極自由有所侵害。防止積極新聞自由墮落，就必須意識到人并非完全的“理性動物”，人類的選擇亦非總是正確的，市場經濟也不是公平公正的，因此媒體與市場需要政府的適當干預與規制。而中國是“黨管媒體”，媒體是黨和人民的“喉舌”。媒體對黨負責，要接受黨的領導，新聞媒體擔負著宣傳的作用。這樣有利于保證新聞媒體的人民性和黨性，發揮媒體弘揚社會主義正能量的作用，但有時也會出現行政對積極新聞自由過分干預的情況。因此中國應給予新聞媒體在法律內允許的、適度理性的積極新聞自由。不論中國還是西方國家，“政府對新聞的控制都應通過制定法律，規定其控制的程度和程序，也就是說，任何對新聞的干預都要法律授權，都要于法有據?！盵3]法律既能保證人們對積極自由權利的追求，又能保證個人消極自由的權利不受外力的侵害。

通過法律可以促進兩種新聞自由的動態平衡，但是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只有選擇合理的新聞體制，才能更好的實現新聞自由。改革開放以來，中國新聞體制的改革步伐從未停下，其中一個重要表現就是中國的新聞事業結構由單一層次向多層次轉化。中國媒體現在實行雙軌制，即事業性質，企業化運作。“中國的新聞媒體除個別民主黨派所辦的報紙外， 都是在黨領導下的。但黨領導下的新聞媒體和黨的喉舌是兩個概念。黨領導下的新聞媒體要求媒體自覺接受黨的領導， 和黨中央在政治上保持一致;而黨的喉舌除上述要求外， 還必須把宣傳黨的方針政策、國家的法律法規當作最主要的任務。黨的喉舌就是原先的一報兩臺——黨委機關報、以新聞報道為主的電臺、電視臺（它們一般都是新聞綜合臺）。除此之外，其他的媒體都不算是黨的喉舌?！盵4]作為黨的喉舌的新聞媒體應該強調事業性質，必須以黨性原則來保證無條件接受黨的領導，無條件地宣傳黨的方針政策。而非黨的喉舌的媒體，也承擔著宣傳任務， 但它們的功能主要在信息溝通、提供娛樂、提供知識， 同時發揮輿論監督的功能。這樣既可以保證黨的方針政策、國家法律法規的宣傳，又能使人們在一些問題上聽到多種聲音和意見。

注釋：

[1]李彬.李漫.新聞自由與新聞民主：內涵、語境及問題.新聞學論輯（第22期）

[2][美]本·H·貝戈蒂克安.媒體壟斷.河北教育出版社，2004年.第4頁.

[3]孫旭培.《兩個律令，同—種教訓一中華民國lt;暫行報律gt;與蘇聯lt;出版法令gt;之比較》.《中國傳媒報告》.2008年第3期

[4]李良榮.論中國新聞媒體的雙軌制——再論中國新聞媒體的雙重性.現代傳播.2003年第4期

參考文獻

[1]以賽亞·伯林. 自由論[M].譯林出版社，2002.

[2]李彬.李漫.新聞自由與新聞民主[J]：內涵、語境及問題.新聞學論輯（第22期）

[3] [美]本·H·貝戈蒂克安.媒體壟斷[M].河北教育出版社

[4]孫旭培.《兩個律令，同—種教訓一中華民國lt;暫行報律gt;與蘇聯lt;出版法令gt;之比較》.《中國傳媒報告》[J].2008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