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鑒綜藝節目模板侵權與否之探討

【摘要】：我國綜藝節目產業起步較晚，原創模板較少，尚未形成綜藝節目模板產業鏈，實踐中發生的模板糾紛類型多為花費巨資引進外國綜藝節目模板而被國內同行借鑒模仿，從而遭受巨大損失。到目前為止，我國并沒有關于電視節目模板保護的法律規定。對于綜藝節目模板是作品還是創意，理論界仍存在巨大爭議。通過界定綜藝節目模板的創意性質，再分情況探討借鑒模板是否構成剽竊，繼而探討該理論對我國的實踐意義。

【關鍵詞】：綜藝節目模板;借鑒;性質;侵權

一、綜藝節目的性質界定

在探討借鑒綜藝節目模板是否構成侵權之前，首先需要明晰綜藝節目的性質，在明確區分綜藝節目和綜藝節目模板兩個概念、了解綜藝節目性質的基礎上去研究綜藝節目模板的性質會使問題變得更加明了。對綜藝節目的性質問題，以春晚為例，主要有以下幾種觀點：

（一）匯編作品

司法實踐中對春晚等晚會類綜藝節目，部分法院認為，中央電視臺對整臺晚會的貢獻主要體現在對節目的選擇及節目順序的安排上。從大量備選節目中挑選出形式新穎、內容精彩的在春晚上呈現，這種選擇以及對節目演出順序的編排上明顯具有獨創性，所以春晚屬于匯編作品。還有部分法院認定春晚的現場表演屬于匯編作品，中央電視臺作為春晚的匯編人，對其匯編的作品享有著作權。

（二）錄像制品

該觀點認為春晚作為以展現現場表演為主要目的的節目，在創作方法上與電影作品存在著較大區別。特別是在對拍攝內容的選擇、舞臺表演的控制、相關節目的編排等方面，攝制者并非處于主導地位，而節目的編導、攝像等人員按照其意志所能作出的選擇和表達也都非常有限。這就決定了春晚所具有的獨創性尚未達到電影作品所要求的高度，不足以構成電影作品，屬于電影作品以外的有伴音或者無伴音的連續相關形象、圖像的錄制品，應當作為凝聚了一定智力創造的錄像制品予以保護。[1]

（三）以類似于電影的方法創作的作品

綜藝節目從節目環節的安排到策劃、拍攝到剪輯制作，都具有一定的獨創性，是可以以有形形式復制的智力成果，因此屬于著作權法規定的類似攝制電影的方法創作的作品。

綜上所述，無論采何種觀點，綜藝節目都是可以作為著作權法的保護對象予以保護的。現在需要明確的是綜藝節目模板是否屬于著作權法的保護范圍，探討綜藝節目模板的性質究竟是創意亦或是其他。

二、綜藝節目模板的性質

綜藝節目屬于著作權法的保護范圍，享有版權保護的。對于近來發生的綜藝節目侵權案件，我們還需要厘清綜藝節目模板是否享有版權，明確究竟是借鑒了綜藝節目還是綜藝節目模板。我國的著作權法采取思想和表達兩分法，如果綜藝節目模板是創意，則不受法律的保護，借鑒也不構成侵權。

（一）綜藝節目模板的設計或者創意是否屬于思想的范疇

綜藝節目很大程度上就是舞臺表演，以及對現場表演的機械錄制形成的錄音錄像。無論是被表演的音樂、舞蹈、曲藝等作品，還是舞臺表演本身，還是錄音錄像制品、播出的節目信號，著作權法都有明確的規定。

但是，綜藝節目模板卻是組織、編排這樣的舞臺表演過程的策劃、設計。綜藝節目模板的設計，雖是智力勞動的成果，但是它既不是舞臺表演的腳本的編寫，亦不是某個具體的用于演出的文藝作品的創作，因此，并未形成一個具體的作品。

所以，人們無法直接根據綜藝節目模板的創意或構思直接來演出一個綜藝節目。這與根據劇本拍攝電影進行表演極其不同。綜藝節目還需要在創意或構思的基礎上，再通過導演、主持人等的共同表演創作才能形成一個完整的綜藝節目。

綜藝節目模板是一個節目的創意或策劃，不是具體的文學藝術創作，一般屬于思想的范疇。我國著作權法只保護作品的表達，而非思想本身。即使是原創思想，也只能以作品的方式表達出來后，才能受到法律的保護。[2]關于綜藝節目模板的創意，只有通過具體的綜藝節目表現出來后，該綜藝節目的內容才能體現創作思想，才可以作為一個電視作品受到保護。即便是存在一個有關該電視節目模板設計的具體策劃書，如果該策劃出已經公開，著作權法要禁止的也僅僅應是對該策劃出的出版和非法復制，而按照該策劃書中所描述的方案來具體實施某個演藝活動，并不構成著作權法意義上的復制行為。

（二）借鑒已有綜藝節目模板制作新的電視節目是否構成剽竊

借鑒已有綜藝節目模板不構成復制，那么是屬于對原電視節目的演繹或者改編，還是對原作品的自由使用所形成的新的獨立的作品？在德國著作權法中，根據對原有作品改動的大小或離原作品距離的遠近[3]，分為以下情形：

（1）沒有獨創性的改編。等同于復制，只有原作品具有獨創性，新作品不具有獨創性。

（2）具有獨創性的改編。相當于是演繹，包括對作品內容和表達形式的改編，這種改編具有新作品的獨創性，但是原作品的獨創性還清晰可見。

（3）脫離原作品的改編。完全就屬于重編，就是原作品的各項要素已經被完全獨立地重新演繹過，人們可以看到一部完全獨立的作品。在重編中，原作品起到了推動、激發靈感的作用，但是在重編的作品中已經沒有原作品之所以成為作品的獨創性，也即重編的作品已經明顯遠離了原作品的表達形式。

根據德國著作權法關于自由使用的規定，如果不是對原作品的演繹，而是對原作品的重編的話，這就屬于一種自由使用，允許以自由使用他人作品的方式創作獨立的作品，在不經被使用作品作者同意的情況下，就可予以發表并加以利用。

筆者認為，綜藝節目模板屬于思想的范疇，而且著作權法并不允許對思想的壟斷。兩檔相似的節目之間如果不僅是簡單機械的復制，并且都有自己的獨立特征，則應屬于對綜藝節目模板即作品創作思想的借鑒，是一種自由使用行為，因而并不構成侵權，但其中的文字腳本等元素可以享有著作權。

三、關于綜藝節目模板性質的理論對我國引進版權的思考

綜藝節目模板屬于創意，但是應對借鑒綜藝節目模板的行為分三種情況進行區分。其中脫離原作品的改編實質上是新的作品的創作，是不構成侵權的。這對我國現時期花巨額成本引進國外綜藝電視節目的模板是具有啟示意義的。筆者認為，只要是在借鑒國外綜藝節目的基礎上，進行獨創性創作，對節目環節根據中國的本土情境進行改編，完全可以在國內形成一檔收視率極高的綜藝節目，無需花費巨資引入國外的黃金檔綜藝節目。一般情況下，沒有變通地翻拍國外綜藝，相當于完全復制國外的節目，這本身就存在著諸多詬病。觀眾與其觀看翻版的國外綜藝，還不如直接觀看國外的綜藝節目。另外，本可以加以創新形成自己的風格的綜藝節目，卻由于國內只知花費巨資購入版權，不加創新，加上國外的綜藝節目版權費用逐年遞增，導致引入綜藝節目的電視臺在這一項上的支出節節攀高。

以“奔跑吧！兄弟”和“爸爸去哪兒”為例，每期節目都與韓國的節目極其雷同，沒有任何新意，但是仍需每年花費巨資購置版權。如果國內的電視臺可以創作一檔“奔跑吧！爸爸”，融合兩檔節目，僅借鑒其思想理念和靈感，制作在表達和內容上具有自己獨立特征的綜藝節目。雖然兩檔節目的獨創性隱含在“奔跑吧！爸爸”中，但是此時與“奔跑吧！爸爸”的獨創性相比已經黯然失色，那么“奔跑吧！爸爸”可以視為一種隊員作品的重編行為，已然構成了一個獨立的作品，而不是對原作品的演繹。對原作品的創意的使用行為已經構成自由使用行為，不再需要支付昂貴的版權費即可獲得自己的節目。

注釋：

[1]參見北京市海淀區人民法院（2009）海民初字第9477號民事判決書。

[2]曼弗里特·雷炳德著，張恩民譯.《著作權法》[M]，法律出版社2005年版，第40頁.

[3]曼弗里特·雷炳德著，張恩民譯.《著作權法》[M]，法律出版社2005年版，第160頁.

參考文獻：

[1]曼弗里特·雷炳德著，張恩民譯.《著作權法》[M]，法律出版社2005年版.

[2]黃小洵.電視節目版式版權保護之法律困境和進路探索[J].《部門法專論》：20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