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虛擬財產”定性和法律保護的探析

【摘要】：互聯網技術的迅猛發展，極大地拓寬了人們交易的途徑和形式，也使人們自身所有財物的權利狀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并產生了一系列的社會問題。到底“網絡虛擬財產”是否屬于人民財產權的客體？它具有怎樣的權利屬性？以及我國對此問題的法律保護現狀如何？本文將以上問題進行論述。

【關鍵詞】：網絡虛擬財產;虛擬財產的權利屬性;法律保護

隨著互聯網的廣泛使用，電子游戲產業逐漸成為許多國家新的經濟增長點，諸如韓國、日本等國家的網絡游戲行業發展迅猛。網絡游戲自1999年正式登陸中國大陸，現在已經形成了一個龐大且高速增長的新興市場。據《2003年度中國游戲產業報告》顯示，該年我國網絡游戲用戶達1380萬戶，比2002年增長53.8%，游戲產業銷售收入達到13.2億人民幣，到2007年將達到27億人民幣，網絡游戲已經成為與電影、電視、音樂等并駕齊驅的娛樂產業，國家科技部也已經正式將網絡游戲納入863計劃范圍。隨著網絡游戲的迅速發展，原本毫無價值的虛擬世界里的虛擬物品逐漸在現實世界中有了交易，與實際的金錢聯系在一起，有關網絡游戲的糾紛也大量涌現。

2003年12月全國首例虛擬財產失竊案在北京朝陽區人民法院開庭審理，次年12月，北京市中院對該案作出終審判決，游戲運營商北京北極冰科技發展有限公司被判令對原告李宏晨失去的虛擬裝備予以恢復。此外，2003年12月25日，19名律師聯名上書人大常委會，建議制定一部《網絡虛擬財產保護條例》。可見，對虛擬財產的保護，已經引起了理論界和實務界的強烈反響。

基于以上幾點，我將從民法角度對虛擬財產的基本理論問題進行研究，并希望能提出一些有益的見解。

一、網絡虛擬財產的基本理論

（一）網絡虛擬財產的概念

“網絡虛擬財產”一般指玩家在網絡游戲中獲得的虛擬物品，主要包括游戲賬號、游戲貨幣、游戲賬號擁有的各種虛擬武器裝備等，這些裝備和武器實際是一組特定形式表現出來的數據，一旦脫離了網絡游戲環境，將變得毫無意義。對這一問題的理解，要注意以下幾點：

1、網絡虛擬財產是游戲玩家花了時間、金錢、精力所得到的，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一種勞動所得，是對自己長時間付出的一種回報。

2、對于玩家來說，網絡虛擬財產既有價值也有使用價值。這種價值看似無形，但是可以轉讓，玩家可以在線交易，也可以通過運營商提供的專門的交易平臺進行交易，因而它是具有交換價值的。

3、這種財產，雖然不同于我國《民法通則》所規定的財產，但它的確是一種勞動創造，是一種智利成果，應當作為財產的特殊形式納入法律保護的范圍。

（二）網絡虛擬財產的特征

網絡虛擬財產作為一種新興的事物，從它的出現到發展，表現出了諸多特征，具體如下：

1、虛擬性。網絡虛擬財產是以運營商提供的游戲環境為依托的，不能脫離網絡游戲而單獨存在。這種虛擬性又被人們稱為無形性。因為諸如“貨幣”“裝備”“龐物”等物品，本質上是計算機中的一組電子數據、符號，不是一個實質的特體，玩家是在游戲環境中從視覺上看起來是個物品，不具有任何物理形狀外觀。因此，“網絡虛擬財產”的本質乃是存在于服務器中，并流通于網絡空間的電子數據，它是服務商整個游戲軟件的一個組成部分。

2、可轉讓性。這一特性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用戶之間自發的相互轉讓。其形式包括買賣、贈與等等，這種轉讓形式具有無序性、自發性的特點。二是用戶與官方之間的轉讓。如新浪為推廣其代理的網絡游戲“天堂”而打包出售虛擬道具和虛擬財產。這些虛擬財產的價格多從數元到數百元不等。而此種轉讓在服務商的安排與組織下，在轉讓時通常伴隨著一系列較為嚴密的登記、備案程序，所有具有有序性的特殊。

3、價值性。首先，虛擬財產的獲得是通過個人的努力和實際財產的投入獲得的。在游戲過程中，玩家不僅支付了大量的上網費等真實的金錢，而且投入了數百乃至數千小時的時間、精心、個人智力;同時，玩家還可以真實的貨幣加以購買。其次，虛擬財產與真實財產之間存在著換算機制。事實上，虛擬財產的線下交易一直大量存在著，而且已經形成了具有一定規模的市場。據悉，有些熱門游戲中的一個ID最高可以賣到五萬到六萬元人民幣（而且還不包括裝備）。有些電臺還開設了專門的欄目以提供最新交易情報和指導價格。

4、期限性。網絡游戲虛擬財產是具體網絡游戲的組成部分，并必須依托其而存在。網絡游戲是自主經營的網絡游戲運營商向市場推銷的一種服務性商品，勢必隨著網絡游戲運營商的經營狀況、經營能力、經營成本和市場需求等情況的變化而存在服務期限。同時，玩家對游戲的喜好選擇，以及金錢、時間等因素的制約，有可能隨時不再繼續之前的游戲。所以，網絡游戲的期限長短受到運營商和玩家的雙向選擇。

二、虛擬財產的權利屬性

目前在我國，虛擬財產不是一個法律概念，也未得到法學界一般認可，對于虛擬財產權的法律性質歸納起來主要有四種觀點：物權說、智力成果說、無形財產說和債權說。

第一種觀點物權說。該觀點首先肯定虛擬財產是一種財產，應當得到法律的保護。在保護的方式上，將其作為物權的客體。物權說源自韓國、中國臺灣地區的立法經驗，將虛擬財產認定為物。根據臺灣原“刑法”第323條的規定，“電子紀錄”可看作是“動產”，視為私人財產的一部分。

第二種觀點智力成果說。認為玩家在游戲過程中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伴隨著玩家的智力性的勞動投入，是一種智力成果，因此可以把虛擬財產權利劃歸知識產權保護范疇。

第三種觀點無形財產說。該觀點認為，盡管虛擬財產是存在于服務器中的電磁數據，但虛擬財產和現實中的貨幣可以相互聯系，從某種程度上就是具備了商品的一般屬性，應當可以作為無形財產而受到法律的保護。

第四種觀點是債權說。該觀點將虛擬財產權利認定為債權，將虛擬財產關系認定為債的關系，虛擬財產是玩家得以請求服務商為其提供特定服務內容的證據，這一債的關系根源于玩家與服務商之間的服務合同關系。服務商提供游戲服務，玩家購買，而虛擬物品則代表了游戲服務中的具體的子服務。

我傾向于同意債權說。認為債權說在理論上有一定的可取之處。虛擬財產的重點不應在于虛擬物品本身，而在于它所反映的服務合同關系。虛擬財產權利就是玩家可以享有服務商所提供的特定的服務內容的權利。每一個虛擬物品就是一張合同，由玩家占有后即視為合同簽訂并轉變為虛擬財產。

從法理上看，虛擬財產權具有債權屬性。關于債權的定性，根據我國《民法通則》第84條的規定，“債是按照合同的約定或者依照法律的規定，在當事人之間產生的特定的權利和義務關系，享有權利的人就是債權人，債權人的權利就是債權。”而按照學者史尚寬的觀點，債權是“以對于特定之人，請求特定之行為（作為或是不作為）為內容之權利。”從中我們可以看出，確認某種權利是否為債權的關鍵在于確認權利人與義務人之間是否具有債權債務關系，而虛擬財產權從以下幾個方面反映出了他的債權屬性。首先，從主體上看，債權是一種相對權，債的權利人與義務人都有特定的，債權人只能向特定的債務人主張權利。而虛擬財產權正是一種在特定玩家與特定運營商這兩個特定主體之間發生的相對權。虛擬財產的產生和使用僅限于某一經營商架構的特定虛擬平臺，持有虛擬財產的玩家只能向特定的運營商請求相應的服務。其次，從內容上看，債權是請求義務人履行特定行為的權利，債權人必須借助于債務人的積極行為而使自己的財產利益（下轉第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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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實現。玩家正是因為虛擬財產存儲于運營商的服務器中這一障礙而無法直接行使權利，所以必須借助經營商提供服務的行為來完成權利的行使。最后，債權的客體是“給付”行為。債權人設立債權的目的，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利益需要，而這種利益的滿足又是通過債務人履行自己的義務即實現特定行為達到的。

綜上所述，虛擬財產是一種固化了的權利憑證，玩家具有這個憑證之后就獲得了要求運營商提供相應服務的權利——虛擬財產權。虛擬財產具有債權屬性，其權利的相對人只能是特定游戲的運營商，權利的客體是運營商提供服務的行為。

三、虛擬財產的法律保護

（一）關于虛擬財產保護的立法現狀

目前，在立法和司法上承認網絡虛擬財產已經成為一種趨勢。韓國和我國臺灣等地均已經出臺相關的法律，并且已經出現了侵犯網絡虛擬財產刑事判決的先例。韓國明確規定，網絡游戲中的虛擬角色和虛擬物品獨立于服務商而具有財產價值，網絡財物的性質與銀行財務并無本質區別。而臺灣有關部門作出做出規定，確定網游戲中的虛擬財務和賬戶都屬于存在于服務器中的“電磁記錄”，在詐騙罪與盜竊罪中均可看作“動產”，被視為私人財產的一部分。在網絡游戲中竊取他人虛擬財務將被視為犯罪，最高可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

由于我國目前尚未制定網絡服務方面的專門規范，因此在處理這類糾紛時法院參照適用的往往就是《民法通則》、《合同法》和《消費者權益保護法》。這些法律雖然為案件公平審判提供了相關法律基礎，但在處理網絡糾紛這一新生事物時，僅有這些原則性法律還是不夠的。而目前已頒布和實施的《關于維護互聯網安全的決定》、《計算機信息系統安全保護條例》等法律規范和行政規章當中，網絡虛擬財產的保護仍然是空白。

（二）虛擬財產保護的對策

1、擴大司法解釋將虛擬財產納入保護范圍。采用民法保護和刑法保護并舉的方法。首先要通過司法解釋擴大《民法通則》中“財產”的外延，關鍵是對《民法通則》第75條中“其他合法財產”作擴大解釋，將虛擬財產納入“其他合法財產”的范圍。同時，對于盜竊虛擬財產數額較大的應以刑法來調整。目前，許多司法案例已經用刑法來調整了。

2、制定網絡游戲基本法。由于虛擬財產的法律特征和法律要件，虛擬財產的物權、運營商的責任以及虛擬財產糾紛的解決方式等單靠司法解釋都難以涉及到，而這也正是實務中最急需解決的問題。而且網絡游戲還存在著諸如私服、虛擬交易平臺的規范、網絡游戲格式合同的治理等問題。通過制定一部網絡游戲方面的基本法把這些問題系統地加以解決才是急需和徹底的。這也是整個網絡游戲行業日益高漲的呼聲。

虛擬財產保護如果立法，可能有兩種方式：一個是單獨立法，即對于虛擬財產進行單獨的立法規定。二是通過修改現行的關于財產保護的法律條文，增加關于虛擬財產保護的內容。前文已經對虛擬財產的性質作出了分析，把虛擬財產關系定性為一種債權關系，確切地說是合同關系，關于當事人之間的關系也就有了一個清晰的條理化的理解，而且我們現階段在此問題完成單獨立法前關于它的糾紛及民事訴訟大都可以歸為《合同法》所調整的范圍之內。

隨著網絡技術的發展，傳統的財產形式發生了改變，虛擬財產出現在了人們的視線內，虛擬財產因網絡空間而存在，與傳統的財產形態有著巨大的差別，但是這些差別并不能影響對其本質屬性的認定，也不能影響通過法律的形式對其加以保護。保護網絡時代的財產權，最根本的手段還是法律，在虛擬的世界里，法律的權威同樣存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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