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何多苓,一位不安于現狀的畫家,決定了他的繪畫風格的不斷變化,但他始終是具象繪畫中的代表人物。在研習西方技法的同時,進行著中國繪畫的探索,在現代繪畫中不斷對個體生命進行探索。意象是對其繪畫風格最好的詮釋,本文將從其作品題材、技法、情感的分析,探究其意象表達背后所展現的更為豐富的人文內涵。通過對其繪畫的研究,體味傳統在現代繪畫中的意義。
【關鍵詞】:意象;題材;技法;情感;傳統
初次接觸其畫作是在“藝術家時代上”,當時的感覺就是中國式的線條和灰色。真正震撼的還是在南藝美術館看到的原畫作,作品所傳達的空靈、寂靜深深的吸引著我。后來接觸的意象油畫語言,讓我對他的畫作有了更好的理解。
時代的變遷,“意象”早已成為現代藝術的一個焦點,也是近現代中國人在西方背景中尋得的一條貫穿古今,詮釋中國傳統美學的藝術現象,在“似”與“不似”之間構成我們現在發展的語言。蘇天賜的《藍衣少女》、董希文《哈薩克牧羊女》等等,都吸收中國傳統藝術的表現手法來處理畫面。
尚輝道:“意象油畫不是一種簡單的風格或流派,它是油畫這種能夠揭示和呈現西方文化精神的媒材,被中國文化心理和審美結構同化的一個過程和一種體現,它是西方油畫被中國文化本土化的一個必然趨勢,更深刻地說,它是把中國這個民族觀照社會與自然的意象思維方式和敘述經驗折射乃至轉換到油畫語言的審美結構中而形成的油畫民族名片。因此,從人類油畫史的角度,意象油畫也是最能夠包蘊中國詩性文化特征的油畫”
他的意象表現游離在感性與理性間。不只是筆墨的選擇,更是對傳統精神的繼承。在他畫作面前,總會勾起觀者一種難以訴說的復雜情緒,那微妙的灰色,躍動的筆觸,仿佛能觸動你的神經,會自覺不自覺有種想畫畫的沖動。
題材的意象表達
女人體系列
縱觀何多苓三十多年的藝術生涯,在他的題材中,女性是不能忽視的,也是表現最多的。不過更多的是一個人,猶如內心的獨白。在他的筆下,哪個階層的女模特,都是那么的優雅、高貴、清冷,介于理想與現實之間,似乎看透了一切又在迷茫著一切,總帶著淡淡的憂傷。有人說,他骨子里透著一種“陰柔之氣”,他沒有否認,他曾說:“我是一個很陰的人,當然這些氣質只會通過我的繪畫來表現”。他是一個敏感、細膩的人,善捕捉女性的細膩、敏感、多變、微妙的變化。即使她們是來自現實的寫生,但他為這些女性賦予了一種高冷的姿態。那些被刻意夸張、變形的女性也都透露著某種清冷。時間和閱歷是畫者最好的營養來源,從最初的記憶到現在,更多的是尊重客觀,還原本來的面目,但卻不是照相式的寫實,有些一脈相承的東西是改變不了的,就算是建立在熟悉和陌生之間,他還是擺脫不了對主觀情感的表達,在這些畫作背后,既是對當下的認識也是他的世界觀的表達。所以在他的畫中,不管是現實的還是夢幻的女性,都不是簡單的某種理解就可以解讀的。正如當代評論家張海濤所說:“藝術家有意識的使作品中帶有歧義的不確定性表達,是一種零度觀念左右搖擺的狀態,是一種藝術的表現語言,同時又是當代社會人們的一種普遍的心理感受和現象”。
他的題材是多變的,與他生活的某一階段、思想、關注的東西又密切的關系,然而也是單一的,在他的繪畫中,既是模特的呈現也是他內心的獨白,在其背后不僅是對人物個體生命的關注,更多的是對人性的思考。
技法的意象表達
卡羅爾的理論:“今天的藝術不再依靠簡單的想法取勝,而是依靠難度取勝,這里的難度不僅包括思想的難度,也包括技法的難度。”
何多苓是一位頑固的手藝主義者,即使在現在很多人認為架上繪畫已經死亡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堅持。對于這樣一位畫者,技藝成為他書寫的工具,如他所說“我認為想法固然重要,他僅僅是開始而不是結束,技法對我來說完全是一種個人享受。”《老墻》、《有刺的土地》是早期作品,有寫實主義的細膩,肌理的制作,不僅是密度的體現也是質感的呈現。好的內容需要好的形式來承載,這樣的技法足以使他的畫傳達出蒼涼、迷茫、憂郁的情感。生命是一個無靜止的狀態,何多苓的追求也是一個不斷突破自我的過程,傳統的寫實早已不能滿足他的表達,一種純粹的繪畫性的追求,致使筆墨也當隨時代。中國畫的闖入對他來說是偶然也是必然,更具體的說是他對宋代山水畫技法的運用,使他從最初的“緊”開始向“松”轉變,到最后的更隨意,然而卻也能將這種隨意限定在他自己的框架里。這時的畫作,透明性成了他的一大特點,會覺得視線幾乎可以穿透畫面,如同背后點了一盞燈,那些流動的顏料猶如薄紙層層可見,這些特點顯示脆弱的同時也是他的人性表達,如同將自己赤裸裸的展現在觀者面前,總有一種不安感,卻也那么的美妙。一個好的畫家,可以對自己所表達的東西收放自如,在他身上,我看到作為一個畫者所具備的素質。正如他所說“繪畫到技巧為止”,從過去到現在不斷的做著“減法”的工作,不再呈現什么巨大的社會背景,僅僅只是一個客觀存在,卻隱藏著諸多的不確定性。
微妙的灰色
只要留意就會發現從一開始,他的色彩如他本人一般,行走在藝術的邊緣。在他的畫作面前,灰色占據了我們的視野,然而這種灰色近觀和遠取的感覺很耐人尋味,在局部的觀看中,會發現在灰色中出現許多多變的鮮艷色彩,所有模糊的結構都變得清晰起來。在“兔子系列”中,那層層色彩所產生的斑駁效果,對鮮活肌膚與隱約血管的呈現中,這些灰色為他們罩上了一層神秘的感覺,她們是焦慮的、恐懼的,卻也是是畫家追求純粹背后的不確定。這正是他所沉醉的,“作為一個亞洲人,孤立、靜止的意象更能激發對空靈與靜悟的共鳴,盡管畫面被壓抑到窒息的程度,我從中體驗到一種狂喜與迷醉。”灰色如同幽靈一樣充滿著他的創作世界。
情感的意象表達
克羅齊說:“沒有意象的情感是盲目的情感,沒有意象的情感是空洞的情感。”繪畫作品因為有了情感就多了理性、哲理的思考。從80年代開始以一種“記憶”的方式拉開創作的帷幕,不斷的訴說著表層背后的“真實”,故事背后的“故事”。《青春》白色的飛鳥將我們帶到了孤單的意境中,而穿著軍裝的少女,迷離的神情和孤零零的地平線將我們拉回了現實。他用一種唯美、感傷、詩意的情景,感慨那些讓人無法抓住只能懷念的美好。現在,以一種“沉浸”的方式書寫著更為純粹的想法,還是一貫的抒情,卻是極少主義的曖昧方式的表達,不再那么激進,以一種老者的姿態,看淡了現實。2005年創作的《舞者NO.1》訴說了有關人性與生命的一場充滿不確定的生命之舞。
繪畫到最后都是情感的表達,時代的印記,雖然他是一位“若即若離”的畫者,卻也不難發現現代主義的影響,“現代主義已經成為一種無形的社會風格,”在矛盾充斥中,他用獨特的方式表達他的情感。
感想
油畫傳入中國百年的發展中,早已生根發芽,在一代代前輩的努里中,早已烙上民族的印記,始終沒有脫離寫實與寫意相結合的軌跡。這些成就的背后,是對繪畫的思考,俞是深入其堂奧,俞能發現中國傳統藝術的可貴,俞可以在油畫語言中不斷的融合。在今天東西方藝術融合的背景下,是機遇也是挑戰,在不斷迷失中尋找著自我。
油畫是一個世界性的語言,將其融進自己的傳統才可為民族所用。在“油畫民族化”口號喊了幾十年中,“意象”也許是最能做一個概括的,其藝術實踐是借鑒中國傳統寫意文人畫,在具象與抽象之間寫一種感覺,中國畫的“點擦皴染”筆法,增強畫面的松動感,不再拘泥于外形,有種筆不到意先到的感覺。空間的處理可以是“平面化”和“抽象化”。但作為油畫,還是有他的語言規范,無論我們做怎樣的改變,要保留作為油畫的特性。
“藝術最可貴的是感情的真,一切風格樣式都是作為真實的傳達自己的思想感情服務的。”作為一個藝術家,無論走什么樣的道路,用什么樣的形式,要有所成就,就必須具有較為全面的修養。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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