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殖民主義視角下美國黑人文學的顛覆性探究

【摘要】：托尼·莫里森，美國著名黑人女作家，1993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她的作品關注美國黑人歷史和當下生活現狀，表達對黑人種族壓迫下生存現狀的冷靜思考和深刻研究，具有高超的藝術表現力。《最藍的眼睛》描寫了強勢社會對黑人社會的侵蝕，以后殖民主義壓迫與反抗為主題，揭示了在殖民主義和種族歧視的重壓下，黑人反抗意識與白人霸權主義的沖擊。小說采用后殖民主義新批評理論方法，著重突出了黑人文學在美國文學史上的顛覆性與創造性。本文擬在后殖民主義理論的視角下分別從敘事方式和象征主義這兩方面探究美國黑人文學的顛覆意義，并對美國文學社會發展具有創造性的作用。

【關鍵詞】：《最藍的眼睛》;后殖民主義;顛覆性與創造性

一、引言

黑人文學是美國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其產生在美國特定的歷史文化背景下，經歷了不同的發展時期和較長的發展過程，表現了黑人被奴役、被迫害的處境，以及為自己的解放而勇于斗爭的精神，成為美國現實主義文學的一支重要力量。但直到1993年美國黑人小說家托尼·莫里森榮獲諾貝爾文學獎之后，美國黑人文學才逐漸進入美國文學的主流視野。托尼·莫里森所主編的《黑人之書》，記敘了美國黑人三百年歷史，被稱為美國黑人史的百科全書。自尋追求是莫里森小說的一個重要主題，一方面，美國黑人渴望加入美國主流社會，另一方面，他們又要保持黑人自身的文化傳統。正是由于當時美國奴隸制社會，黑人奴隸受壓迫的殘酷歷史，莫里森的小說多凸顯后殖民主義文學，著重重修復黑人文化，更加關注黑人文學的興起與發展，對美國黑人文學的顛覆起了重要的作用。

1993年托尼·莫里森的處女座《最藍的眼睛》榮獲諾貝爾文學獎，該作品的出版也標志著美國黑人文學的興起。這部小說講述了一個一直生活在父母的粗暴、同學的奚落和成年人冷落之中的黑人小女孩佩科拉，她察覺到自己所有的困窘源于自己是個丑陋的黑女孩。于是深受種族制度迫害的小女孩佩科拉祈求上帝渴望得到一雙“藍眼睛”，并受白人文化侵染，最后她墮入了迷惘的幻覺狀態，她覺得自己已經得到一雙無與倫比的“藍眼睛”，日日與它竊竊私語，最終她失去理智，成為強勢文化的犧牲品。

這部小說通過對黑人女孩遭遇的描寫，深刻反映了后殖民主義的社會背景。在文學作品中，“顛覆”成了莫里森黑人文學小說中的一個重要特點，她徹底顛覆了“父權制”和“白人中心論”思想，重新塑造黑人形象;同時在文學批評理論中，她重新審視了黑人女性文化，顛覆了主流文化的表述系統，從性別和種族雙重壓迫中解放出來的美國黑人文學最終實現精神上的“完整與生存”。

二、后殖民主義批評理論

后殖民主義批評是一種跨學科跨文化的文化文學批評理論，是一種影響廣泛而深淵的學術思潮，它興起與20世紀70年代末，全盛于20世紀80年代中期和90年代初期，當時風靡于西方批評理論界，其關注的一個重點就是由殖民而產生的“另類”。所謂后殖民主義是指這種舊殖民主義在全世界衰亡之后的全球化經濟和文化殖民主義，旨在考察昔日歐洲帝國殖民地的文化以及這些地區與世界其他各地的聯系，主要研究殖民時期之“后”宗主國與殖民地之間的文化話語權力的關系，以及各種種族主義、文化帝國主義等新問題。其方法多樣，大多采用解構主義、女權主義、后現代主義的方法，揭露帝國主義對第三世界文化霸權的實質，探討“后”殖民時期東西之間由對抗到對話的新型關系。

托尼·莫里森在《最藍的眼睛》這篇小說中，描寫了黑人在白人主流文化價值觀下令人窒息的生存狀態，黑人與白人的沖突把小說推向高潮，展現了被種族隔離陰影籠罩下的美國，黑人民權意識進一步增強，敢于同社會作斗爭的黑人民族文化意識。這篇由黑人女作家撰寫的小說不同于以往白人創作的小說，在后殖民主義的主題下，通過對敘事手法、象征主義等方面的探究，進一步闡述了美國黑人文學的顛覆性藝術表現方式。

三、敘事手法的顛覆性

后殖民主義，是托尼·莫里森眾多小說中獨特的創作背景，由于作者感同身受，作為黑人女作家的她聯系自己的生活實際，創作出耐人尋味的優秀作品。在她的作品中，托尼·莫里森弘揚黑人民族文化，摒棄白人文化給黑人帶來的嚴重創傷，突出后殖民主義的創作主題。作品中莫里森采用多種與白人作家不同的敘事表現手法，彰顯了黑人文學的獨特性與顛覆性。

在《最藍的眼睛》這部小說中，作者沒有采取一貫傳統的敘事手法，而是另辟蹊蹺，運用獨特的章節安排與巧妙的敘事手法貫穿于小說中，增加了文章的可讀性，凸顯了黑人文學的顯著地位。

季節的更替作為小說的線索，貫穿于文章始終。莫里森運用季節的表現手法，作為小說的結構，暗示在后殖民主義時期下，主人公的悲慘命運像四季輪回一樣不可避免，周而復始，像自然規律一般。故事分為秋、冬、春、夏四篇，克勞蒂亞以第一人稱“我”的敘述方式對一年四季的故事進行回憶與描述。莫里森在寫作時，到處都是語焉不詳的省略、敘述的中斷、時序的顛倒和片段的硬性拼剪。眾所周知，四季的交替變化可以作為小說的時間線索，一般情況下春天萬物復蘇，可作為故事的開頭，象征著一年四季中最美好的季節，也就是小說故事的美好開篇。但是《最藍的眼睛》這篇小說卻另辟蹊蹺，小說雖以一年四季為故事發展主線，但與眾不同的是打破春夏秋冬的一貫順序，而以秋天開始，采取秋、冬、春、夏這一故事發展線索。秋季，萬物凋零，世間的萬物都進入休整時期，小說開篇描寫秋季象征著主人公從出生就開始的悲慘命運，遭受白人種族歧視的壓迫，彰顯后殖民的藝術變現手法。同時季節的順序顛倒不但象征著白人將只符合本民族的審美標準強加于黑人民族，是對真理的歪曲和顛倒，同時也象征著黑人不從本民族的實際情況出發去尋求符合本民族的標準，而一味地維護白人的標準，違背了人類歷史的發展規律，也是民族自立和提高的一大精神枷鎖。

布魯斯音樂式的敘事方式也是《最藍的眼睛》中一大寫作特色，以這種黑人獨特的音樂形式為基調反映了艱苦的黑人生活。布魯斯與靈歌和爵士樂一起，反映了黑人民族文化的音樂形式。這種音樂有一種明顯的特式：樂句起初會給人們一種緊張、哭訴、無助的感覺，正如小說主人公在認定了自己的丑陋時難以名狀的痛苦心里，隨后的樂句像在祈禱上帝，并從中獲得一種心靈的慰藉。佩科拉的好朋友克勞蒂亞也是一位黑人女孩，在她的回憶中，克勞迪婭從小是在媽媽的歌謠中長大，媽媽的歌聲永遠充斥著喜怒哀樂的色彩。這使她相信，現實生活雖然殘酷，生活中到處有悲傷的成分，悲傷不僅僅可以忍受，而且回憶起來還是甜蜜蜜的。布魯斯音樂使克勞迪婭小小心靈得到慰藉，使她迫于與現實做斗爭，沖破現實的黑暗，與后殖民主義作斗爭，來保護黑人文化。

托尼·莫里森獨特的黑人文學敘事手法，沖破了白人文學傳統的寫作模式，意在鼓勵黑人解放思想，敢于斗爭，在文學創作上得到徹底地顛覆。

四、象征主義的顛覆性

文化殖民普遍運用于小說中，開篇作者向讀者展示了一副黑人艱難生活的畫面，他們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饑寒交迫，從事著最艱苦的工作。在當時的美國社會中，種族歧視和壓迫是普遍存在的。在白人眼里，白皮膚意味著神圣至高無上的地位，而黑皮膚就代表著卑微，沒有權利享受社會的福利。小說主人公從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造就了她對“藍眼睛”的渴望，最后也導致了佩科拉的悲慘遭遇。在表現文化殖民的環境時，獨特的象征手法普遍運用于小說中，它不同于白人作家的象征特色，莫里森多運用典型的黑人象征色彩，展現黑人文學的獨特性。

這篇小說中，莫里森運用多種象征手法，把小說的人物形象于主題塑造得淋漓盡致。“藍眼睛”本是白人形象的代名詞，這里作者引用“藍眼睛”凸顯小說主題，揭示了主人公悲慘命運的根本原因。小說的主人公佩科拉幻想像白人一樣擁有一雙藍色眼睛，在她看來只有擁有藍眼睛才不會被欺凌，才能進入上流社會。出于對藍眼睛的渴望，她從不反抗，作為社會的最底層的她順從所有人，最后導致她瀕臨瘋狂的結局。莫里森以“藍眼睛”為意象完成對小說主人公悲慘命運的刻畫，形成了小說的情緒氛圍，并深刻反映了社會的殘酷現實。她正是從這一象征手法背后挖掘出主人公悲慘命運的深層文化根源，揭示了白人文化沖擊所造成的黑人文化迷失及心靈扭曲。

文中多次運用花花草草的象征意義，不僅巧妙突出了人物性格，也突出文章出題，揭示殘酷的社會現實和后殖民主義的文學理論。“金盞花”在這部小說被賦予突破性的創作意象，它被賦予黑人命運寓意。金盞花是通過圣母瑪利亞懷孕的花，因此被賦予幸運的寓意，它的花語是救濟。西方人認為：凡是受到這種花祝福而生的人，都非常母性化，洋溢著能包容一切的母性光輝。《最藍的眼睛》中，佩科拉由天真走向瘋狂的那一年，竟沒有一顆種子發芽，實際上金盞花是永遠不可能發芽的，它的意象也就因此在文中被賦予格外強烈的反諷意味。它不僅預示佩科拉的悲慘命運，也預示著克勞蒂亞姐妹所付出努力的失敗。這也是整個黑人群體特別是黑人女性的悲哀。“蒲公英”又是另一種黑人文學象征手法的顛覆，在黑人眼里蒲公英象征著丑化的黑人形象。在佩科拉看來，蒲公英是一種很美的花，也是她心目中的自己。當別人罵蒲公英是雜草時，她沒有堅持自己的見解而是被動地接受別人的看法，主人公一味地接受別人的看法，從而迷失自我，此時，接受別人對蒲公英的敵意即接受了社會對她的歧視，也不知不覺接受了白人的審美觀。莫里森對這一人物的塑造也是凸顯了黑人文化的殘酷現實。

在托尼·莫里森的作品《最藍的眼睛》中，象征手法隨處可見，她顛覆了傳統的象征手法，向讀者展現了突破白人傳統文學的束縛，試圖改變黑人被壓迫被奴役的社會地位，追求自由平等思想的美國黑人文學。

五、后殖民主義對美國黑人文學顛覆性的影響

19世紀初期，作為生活在最底層的黑人奴隸，深受奴隸主的壓迫與欺凌，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在后殖民主義時期，黑人奴隸是這一時期的典型，為了沖破傳統的奴隸壓迫，黑人奴隸掀起了一場思想解放運動。自20世紀初，美國文壇上不斷涌現出一批批黑人作家，在此基礎上，黑人文學理論批評也發展起來。

20世紀處于發展中期的美國黑人文學開始學會反抗與斗爭，他們的創作手法不同于白人文學，在敘事方法、象征手法等方面顛覆于白人文學，更加注重黑人與白人兩種文化的和諧與交融，思想認識趨于成熟與全面化，逐漸由邊緣走向中心，成為美國最重要的文學批評理論流派之一，占據了文學史上的重要地位。

六、結語

《最藍的眼睛》是一部令人震撼、耐人尋味的作品，莫里森以后殖民主義為主題發現黑人心靈受白人文化侵染這以社會現象，并由此號召黑人民族肯定自我價值，與傳統霸權民族作斗爭。莫林森在作品中更加關注黑人文學的生存與發展，表達了黑人種族渴望光明。爭取自由平等的愿望。但她的寫作手法不同于其他作家，她運用獨特的表現手法再現了黑人的壓迫與斗爭，增添了作品的藝術魅力，具有強烈的藝術氣息，更加彰顯了黑人文學的顛覆性意義，具有深刻的社會現實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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