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嚴歌苓小說塑造了眾多的女性形象,從偏僻的鄉村女性到繁華的都市女性,從傳統中國的女性到新時期的嶄新女性,其女性形象的廣度和厚度無所不包。在這些女性形象的刻畫中,作家力圖站在歷史高度,探討了女性的生存悲苦和人生困境,女性形象展現了獨特的悲劇性。本文首先分析了嚴歌苓小說中的女性形象,然后探討了其悲劇性。
【關鍵詞】:嚴歌苓;小說;女性形象;悲劇性
嚴歌苓小說創作的眾多女性形象光彩奪目,極具悲劇性。作為一名女性作家,她對于女性形象的展現尤為執著,女性題材始終是其展現的主題。作家深深關注女性的生存狀態,以平等的視角來體悟女性的境遇。作家曾指出:“我對人性是比較悲觀的人……我認為人生的悲劇是注定的”[1],在這一創作觀念的指引下,作家對于女性人物的塑造充滿著痛苦的審美體驗,作家濃烈的悲劇意識使得女性形象呈現了悲劇特征,作家筆下的女性形象之悲劇性是獨特的,具體的,給人以深深的人生思考。
1、男權生態下的畸形與壓抑
李銀河在《女性主義》中指出,男權是社會各個領域乃至家庭中的權威由男性扮演,核心價值觀由男性認同,女性被賦予客體地位,是男性的依附。嚴歌苓的《誰家有女初長成》中,潘巧巧就有牢固的男權依附意識,她的觀念中,只要依附和順從男性就可以獲得生存。潘巧巧被陳國棟拐賣并強奸,些許的反抗之后,她很快選擇了順從,她認為陳國棟是為了和自己共同生活,是去深圳打工、過日子,誰知等待她的是被賣掉的結局。被販賣后她曾激烈的反抗,而很快又選擇了屈服。在男權生態下,潘巧巧的“女性自我”喪失,她始終未能擺脫男性的主導與要,甚至并未意識到男性的壓迫與威脅,僅僅想到與男性好好生活。在丈夫郭大宏的默許下,潘巧巧被郭二宏強奸,最終她殺死了丈夫兄弟兩人,經過短暫的逃亡,她最終走到生命的盡頭。《小姨多鶴》中,妻子朱小環和丈夫張儉本因不能生育而買來竹內多鶴作二房,延續張家的香火。多鶴與小環二女侍一夫,多鶴也自愿充當生育的工具,并以“小姨”的身份來“相夫教子”。她們在一個畸形的家庭中和諧的生活著,自我受到無限壓抑。又如《第九個寡婦》中,王葡萄在精神上深深依靠著自己的公爹孫懷清。在男權生態下,女性不僅將男性作為生活的物質依托,更將男性視為精神的支撐者和引領者。女性不得不依附男性獲得生存,在男性的欺凌下,女性大多選擇迎合與順從;對于男性的價值判斷,總是充滿認可。女性在屈從中,總是忘記自身的痛苦與處境,她們忍受著性情的壓抑,在無數畸形的生存境遇中接受殘酷的磨難與現實,生活于悲劇的深淵。
2、時代摧殘下的人性異化
生命的死亡是悲劇的極具震撼力的形式。作家努力以時代為背景,展示人性的異化。《金陵十三釵》中,作家通過被世俗和生活異化的妓女為對象,最終在替代女學生赴約中實現了對于生命異化的救贖。嚴歌苓親身經歷過“文革”,她熟悉這段歷史中的女性,女性視角為作家審視這個時代對于女性的摧殘有著切身的感受。嚴歌苓小說顯示了時代帶給女性的更多是對人的尊嚴和自由的毀滅,女性的善良與美被無情摧殘,人性的異化導致女性形象成為了時代的殉葬品。小說《白蛇》中,舞蹈演員孫麗坤美麗而受人尊敬,而不平凡的歲月賦予了她“間諜”的身份,無休止的批斗,導致了她精神失常,她做人的尊嚴以及基本的生存被無情剝奪。在時代的漩渦中,她漸漸被世俗所同化,飽經摧殘的生活扭曲了她的心靈,最終到處出賣自己的尊嚴,她的真善美被世俗異化,代之以人性的毀滅。《天浴》中,文秀在“上山下鄉”時,被分到藏牧區放馬,文秀在希望回城時,只能選擇與男人交易來獲取返城的資格。經歷過一個個騙局,她最終選擇以死亡的方式來抗爭,她的生命只有毀滅才能獲得救贖和解脫。
3、邊緣生活中的生存困境
嚴歌苓在小說中塑造了許多移民國外的女性形象。然而,深處美國的女性其生存環境并不樂觀,而是處于邊緣地帶,這些女性形象遭遇著生存的困境。小說《扶桑》刻畫了一個中國普通的勞動婦女,后被拐賣到美國淪為了妓女,在這種非人的境遇下,扶桑忍受著折磨活了下來。但是,面對異種人的歧視,她幾乎不具備生存的權利。隨著時代的發展,移民女性并未獲得多少更好的境遇。《也是亞當,也是夏娃》,小說主人公“我”失業、離婚,生活在窮困潦倒之中。最終“我”接受了充當無性生殖的母體,獲得了五萬美元的報酬。在文明的社會中,“我”仍然被生存奪取了尊嚴。在接受白種人的輕蔑方面,“我”仍被放在了社會的底層,任人踐踏。女性人物的精神痛苦較之生存的磨難顯得更加殘忍。在《少女小漁》、《約會》、《紅羅裙》等小說中,女主人公小漁、五娟和海云都通過婚姻,獲得了自己在“邊緣”的生存,改變了生存的境遇。但是,她們的代價僅僅是通過女性的性別和身體,獲得了生存的權利,而失去的卻是尊嚴。作家通過移民女性形象的塑造,展現了邊緣女性的生存掙扎。
結論
嚴歌苓作品中的女性是多重身份的, 但每一種身份都不是單純角色的象征, 而是融入了她深刻的思考。她首先關注的是人性,設置了種種極端處境,如文革、饑荒、戰爭、移民,發掘人性在極端處境中的表現,往往能發現人性中不為人知的一面。嚴歌苓自創作以來一直執著于悲劇的書寫,尤其是對于女性悲劇命運的關注幾乎涵蓋了她所創作的全部作品。嚴歌苓以其豐富而曲折的女性閱歷,全面而真實地展現了女性命運中的各種苦難和不幸。當然這不是其創作的目的所在,嚴歌苓悲劇創作的重點在于她從悲劇中挖掘女性身上所獨具的優秀素質,極力展現女性偉大而深沉的人格魅力,張揚女性生存的價值和生命的尊嚴。
注釋:
[1]舒欣.嚴歌苓---從舞蹈演員到旅美作家[N].南方日報,2002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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